25 第二十四章 激战(下)(1 / 1)
“宇文大哥!”左明玉花容变色,失声惊叫。
“铛”的一声,一道银光击中软剑,软剑轻颤出一阵唏哩哩的声音。
“惊鸿羽步”如轻云般自人群掠过,宛似翩然舞起,轻盈落身宇文拻身侧之时猛然后仰,左手一挥,一串素净沉郁的绿玛瑙手串陡然断开,数十枚玛瑙如道道水箭,朝着因一时失神而身陷险境的左氏兄妹方向激射而去,待听得一阵沉闷的响声后,数名欺身而前青衣人狼狈退开。
趁着挥手之势,左袖中的短剑顺势出鞘,反手绞断江怀语灵蛇般猛然攻来的红绫。足下轻旋,娇躯回转,两柄被白绫缠住的短剑再次化作银光,剑光如惊鸿擎电,将宇文拻身后逼近的人尽数逼退。“静心诀”不放过周围任何动静,双足拔地而起,凌空翻滚间,剑风破空,两柄短剑如神龙交剪,“哧”的一声划破了江怀语的前襟。
飘然落地,白绫回袖,双手分握短剑。墨痕一气呵成的使完这些招数,固然为人目眩神驰,钦佩不已,但她苍白的脸色也出卖了她此刻的状况。尽管如此,她依旧盈然而立,双目灼灼,半分不退让。
这时的冷梅碧流又惊又急,冷梅剑势陡变,招招见血,鲜红的身影似火红的飞凤,在一片绿色之中踏着刺目的鲜红长毯毫无阻碍的抢到墨痕的身侧。
绿玛瑙固然解了左氏兄妹的灭顶之灾,但他们也讨不了好处,两人都受了几处轻伤。
刘番则狼狈许多,大腿上被砍了一刀,已无力站起身来,半跪于地使一套“地蹚刀法”,好在这套刀法本来便用来攻敌人下盘,如今使来正是得心应手,况且有十几年的刀上造旨一时倒还保得住性命。
相较之下,冷秋雨果然不愧成名江湖数十年的人物,除了略显倦容,并未半分狼狈。
江怀语被惊出一身冷汗,又惊又怕又恼的瞪着墨痕,双手一紧,正要欺上。倏然身子一顿。
西花厅中所有人手下皆是一缓。
宇文拻依剑而起,站的笔直,无限杀机骤然自“寂渊”上爆发出来,这霸道的令人窒息的剑气,正是在无数次生死之间,用汗水和鲜血不断洗练出来的剑的精魂。
抬首,眸中的寒意竟似能将空气凝结一般,令人不敢对视,冷酷与傲岸抿作唇畔一道浅浅的弧度,三处严重的伤口将大片衣衫洇湿,他却似浑不在意,仿佛伤口与己无关,流血与己无关,只是抬手,用衣袖将唇角的一缕血迹拭去。
骤然,他讥诮一笑,眸中似有明月迸射出万道清辉,而双眼只是在这一瞬间一敛,手腕轻推而出,剑气恰似月光般无处不在,益发的明亮灼热。
风一般轻轻掠过,宇文拻并不回头,但他剑上,有血正一滴滴滴落。
身后的朱荣冲却已瞪大了眼睛,任最后一剑如一束皓洁的月光没入眉心——全身的筋脉在那一瞬间被挑断,他却连那个黑衣男子是如何出手的都尚未看清。
他轰然而倒,自死,犹自骇然、惊恐、不解、不甘……
滴水成冰般凌冽的语声自宇文拻口中吐出:“能死在‘素月分辉’之下,是他的福分。”
“冲哥!”江怀语惊叫着扑了出去,手足失措的扶着朱荣冲,“不要,不要丢下我,二十二年前你已经丢下我了,难道要再丢一次?不可以,我不会再原谅你了!不可以啊……”晶莹的泪珠直她美丽的脸庞上滑落。
没有任何反应。
“素月分辉”从来一招毙命!
所有人都呆住了。好快的剑!好狠的剑!好准的剑!
宇文拻看着江怀语,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抬剑,刺出……猛然手一顿,星眸一暗。
“溪儿!溪儿,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不知何时转醒的苏饮溪已倒在江怀语中,鲜血染红了她的胸口。
“溪儿!”左明辉大叫一声,冲了上来,眼眸中的慌乱竟似要将他吞噬掉。
比他快一步的墨痕玉指疾点,封住她伤口附近的各处要穴,抓住她的手替她把脉。
苏饮溪任江怀语抱着,任墨痕诊治,任左明辉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只是努力的看着宇文拻的眼睛,吃力的道:“宇文大哥,别……别杀……我娘,求你……求求你……”
左明辉抓着苏饮溪,用几乎是祈求的语气道:“溪儿,溪儿你别说了好吗?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啊!”
苏饮溪用力甩开左明辉,依旧死死盯着宇文拻。
宇文拻面沉如水,抿唇,无言,目光射向江怀语,冷的几乎可以将空气凝结。
江怀语缓缓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苦涩一笑:“溪儿,这辈子,娘最对不起的是你,但娘还是要求你,求你好好活下去,否则娘死不瞑目。”她凑到苏饮溪耳边低声补充道,“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骤然出手在她睡穴上轻轻一按。
左明辉一惊,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此时墨痕已然确定苏饮溪不会有生命危险,站起身来任冷梅碧流扶着,她知道,江怀语有话要说。
果然,江怀语将慈爱的目光字苏饮溪转到了左明辉处,变成了平静无波中蕴着几分祈求:“明辉,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要求什么,但我一定要说——好好照顾我的溪儿。”素手缓缓梳理着凌乱的长发,她笑起来,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美得恍如罂粟花,令人着迷,令人窒息。骤然,她的胸口迸溅出一道血箭,身子已慢慢倒了下去。
“南宫阁主,你答应我的话,必定会做到的吧?”
墨痕点点头,温然而坚决的道:“当然。”
江怀语满足的点头微笑。
“明辉,拻儿,这条命,我赔给你们了。告诉溪儿,她的娘亲,一生只为挚爱而活。”
“这支玉垂扇步摇是他送给我的,现在我要拿着它去找他了。师兄,二十多年前,我的师兄便死了,活着的,是我的爱人,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最后的声音渐渐飘散。
西花厅里还有半数的青衣人,他们握着兵刃的干燥平稳的手已然颤抖了起来,他们的主子死了,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这个仿佛如修罗场中走来,浑身透着一股黑暗霸气的男子。或许现在没有任何人在关注他们,现在应该是逃走最好的时间,可是没有人敢走,甚至连移动一步的人也没有!
左明辉已抱着苏饮溪带着左明玉离开了。
冷秋雨亦扶起重伤的刘番出了西花厅。
碧流和冷梅来到墨痕身边:“小姐,我们出去吧。”
墨痕微微点点头,偏首,看着宇文拻的眸子轻轻道:“别妄动杀戒,别多造杀戮,好吗?”不是自以为是的以圣贤自居,不是冠冕的搬出杀戮的罪恶,只是把自己内心的希望告诉他。
宇文拻眉心拧了拧,剑锋般锐利的眸光划过屋中每一个青衣人的脸。每一个青衣人都是身经百战,甚至可以说是杀人无算,但是对上这个黑衣青年的目光,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杀气,令人窒息的杀气!仿佛连呼吸都不能够了!这个人,是魔鬼!
骤然星眸微微眯起,扬剑,然后在铺天盖地的惨叫中,宇文拻转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