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 密道(1 / 1)
宇文拻拾了些木材回来,两人围着篝火坐下。
墨痕思索片刻,对宇文拻道:“方才之事,若要做个总结,大概可以这样说:我们两个人尾随黑衣人到五行阵中,黑衣人消失,彼时金迪和魏文都正在打斗,然后我们遭到了袭击,之后金迪和魏文都都被杀害。”
宇文拻道:“不错。”
墨痕道:“那么问题就是:一,这两人为何深更半夜在此以命相搏?二,那个黑衣人是谁,他在我们面前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三,这两人是不是黑衣人所杀?”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一声:“二三两个问题姑且不论,为何在此相斗?恐怕是只得在此相斗,换言之,这儿存在着什么,迫使他们相斗。”顿了一下,“况且,在此处设个五行阵,若没什么秘密才是怪事吧?”
宇文拻点点头,看了墨痕一眼,道:“更深露重,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四处看看。”
磨痕浅笑摇首:“不好,两个人找会快一些。”
宇文拻拧了拧眉,沉声道:“你的身子要是有个什么,我怎么向你的人交代?别给我添乱。”
墨痕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我给你添乱?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呢!”
宇文拻别过头去,顿了顿才冷冷道:“随你。”
墨痕浅浅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抬目看向四周,借着火光月色,一切都显得很清晰,却又很朦胧。
林中出现这样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地本是怪事,但既是五行阵阵心,就不足为奇。丰草绿树一应自然,并没有不妥之处,然他两人都清楚得很,这个地方的危险任是谁也不该忽视的,所以两人并不曾放松半点警惕。
倏然,一样东西引起了宇文拻的注意——火折子。奇怪,这地方不应该会有这个呀!伸手捡起细看,竟还是刚刚用过的。
冷如寒冰的星眸微微眯起,俯身伸手,拨开地上的茂密的绿草,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石子儿。
石子分深浅两色,颗颗龙眼大小,却也不是很规则的样子,毫无规律的错杂在一起,抬手去取,却蓦地发现竟无法拾起。若说一颗两颗尚不觉有什么,但逐一试去,竟都是一样,不由的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宇文拻出声,墨痕走上前来,接着便是这堆乱七八糟的石子映入眼帘。
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绕着它转了两个圈,迟疑片刻,道:“你看,这像不像是一盘棋?”
“棋?”宇文拻眸色深邃,盯了许久,缓缓道:“像,应该是白子胜了。”
墨痕点点头:“黑子一着出错,满盘皆输,这最后一步应下在这。”说着伸出纤纤玉指按在一颗黑色石子上,往左边轻轻一移,那石子虽拾不起来,偏生能够移动,微微一笑,“这样的话,结局就是黑子赢。”
话音刚落,便听得轰然一声响,隐约有机括转动的声音传来,骤然,阵心竟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塌陷!
虽是意外发现,两人面上的惊异一瞬即逝,也不过相视一眼。走到阵心,只见塌陷处设有整齐的青石台阶,一直延伸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墨痕面上一喜,却很快又垂下头来,贝齿轻轻咬了咬,眼眸中是深深的思虑。
宇文拻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好似佛香的黛墨色小棒,引篝火点燃,插在一边,一缕似有若无的轻烟伴随着淡淡的奇异的香味儿在风中飘散。
做完这些,宇文拻把一枚黛色丹药递给墨痕:“你担心就是这个吧?刚才在五行阵中,我们分明没有走错,机关却开启了,显然是那黑衣人故意为之,既然发现了我们,就不可能任由我们进入这密道而无动于衷,对吗?”
墨痕服下药丸,浅浅一笑:“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宇文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是否觉得此举非君子所为,我心肠歹毒?”
墨痕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这世间之事,皆有两面,从不可一言以蔽之。”她顿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戏谑,“迷香便迷香吧,何必硬说成□□?”
看着宇文拻别过脸去,墨痕又笑了笑:“只是此处不比室内。”
宇文拻抬首看向星空,声音低沉,极富有磁性:“此处风不大,再者这香是我亲手所制,药性很强,护住这一片不成问题。”淡淡的语气,却透着自信与傲岸,舍我其谁,令人不得不折服。
墨痕看着他,隐隐透出几分惊奇来:“倒是不知,你还是此中行家。”
宇文拻一边向密道深处走去,一边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墨痕一怔,不意他会开出这样一个玩笑,不由眨了眨眼睛,驻足半响方才跟上来。
三十六级石阶缓缓而下,宇文拻手中的蜡烛正是从金迪身上所得。
待下到最后一级,骤然眼前一花,宇文拻寂渊出鞘,快逾星火,眨眼间十二枚蝴蝶镖整齐的从正中劈开,仿佛最精确的艺术者所为。
密道的尽头已展示在眼前,然,这正方形的小室中,仅有一张小案,案上摆着一局残棋,半盒黑子,半盒白子。
宇文拻看着棋局,皱眉道:“平局。”
墨痕不语,默默地看着棋局,片刻之后,手拈一枚黑子摆下。
只听得“当”的一声,正对石阶的整道墙猛然上升,一间比此处小室足足大出四倍的石室出现在眼前。
十几只红木箱子摆了足有大半间。宇文拻随手打开一箱,里面竟放满了成色十足的黄金。墨痕皱了皱好看的眉,也将身边的箱子打来,不料这一处竟是空箱,不由微怔,换一箱再开启,这次呈现在面前的却是整一箱珍珠宝贝。
一圈下来,便发现半数箱子已空,另半数则都是金银珠宝,粗略估计,竟有几十万之多。
墨痕伸手扶额:“这密室究竟是何人所造?”
宇文拻道:“再往里走或许就会知道了,只要的棋艺够好。”
墨痕笑笑:“这得要感谢我的师尊,她老人家最喜欢的便是下棋,成日拉着我下,要是下不好可是要挨罚的。”提到师尊,她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敬和依恋。
宇文拻带了几分好奇的问道:“罚什么?”
“罚抄棋谱。”墨痕笑道。
宇文拻不以为意的道:“我还以为要打板子呢。”
墨痕愕然偏首,却见那人唇角微微勾起。
说话间已然停步,密室尽头亦有一局棋,黑子呈胜利之态,白子已然半壁江山拱手送出。
观棋良久,墨痕方持一白子落下,竟力挽狂澜,白子呈半子胜利之态。
这时,墙面意料之中的再次升起。
踏入此处,两人皆是一怔。这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奇珍异物,有的竟是一具金丝楠木棺材,一尊排位。待看清排位上所书,两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义兄秋月白。
良久,宇文拻方先开口:“难道这棺中之人就是鬼域魔尊秋月白?”
墨痕缓缓点头:“只怕不假。”
宇文拻蹙眉,回首看着她:“你是说……”
墨痕颔首,淡淡道:“他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
眼前黑影闪动,宇文拻一跃而前,挥手一掌,棺板应声而开。骤然失声道:“怎么会?这里,只有衣冠。”
墨痕猛然欺到跟前,抬眼看去,果然,棺中并无尸体!
寒意自脚下漫起,缓缓上升,一直没于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死的秋月白复生了,前来找仇人报仇?
重重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镇定,冷静下来。
墨痕努力地安慰自己:“棺中无尸体,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本就是衣冠冢。”
宇文拻默然半响,点点头:“也许吧,那么他的义弟是谁?”
墨痕看了看四周,沉吟道:“此处并不显脏乱,不像二十五年无人进入之象,况且外面的石室中价值几十万两的东西也不可能随意割弃,除非此人能够随时进入这里……但此处可是苏门主的地盘,门主居所附近岂容他人随意来往?”
宇文拻直视她,眸光一片深沉,寒意缓缓逼出:“你认为,苏门主是秋月白的义弟?”
“既然敢明目张胆假充秋月白杀人,自是知道秋月白已故。”墨痕缓缓踱步,明眸深邃,“我记得苏门主是二十五年前在江湖中出现的吧,还白手起家创立辟芷门,然他的师承门派出身来历神秘已极,罕有人知晓,你不觉得巧合?”她顿了一下,“不仅是苏门主,左堡主,魏门主,令尊都是二十多年前自立门户的吧?且来历都无从得知,与苏门主乃至交好友,最后都在这里送了性命。”
宇文拻眸光森冷,锐利如箭,逼视墨痕:“你怀疑他?”
墨痕笑笑,摇首:“没有证据,不敢断言。但方才金迪一身夜行衣。怀揣蜡烛,显然他的目的地就是这儿。而魏文都则是一身深紫团花织锦长袍,也未带照明工具。恐怕最合理的解释是这样:金迪处于某种原因知道了此处秘密,深夜前来,但他被魏文都发现了,魏文都尾随而来。那么为何会在外面打架?原因不外有二,要么,金迪发现了魏文都,要么……”
宇文拻接口道:“魏文都要阻止金迪进入。”
墨痕凝视着牌位:“阳上人的名字虽未写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如水明眸仿佛投入了一块寒冰,凉寒缓缓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