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 再现(1 / 1)
墨痕澄如秋水的眸子落在苏饮溪姣好的面庞上,秀眉微微皱起:“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
苏饮溪撇撇嘴:“还不是明辉哥!”抬首正对上墨痕目光中的询问,娇脸微微泛红,好半响,才咬咬牙:“和姐姐说了也没有关系——小时候我和明辉哥,左姐姐,宇文二哥,周大哥几个常常跑到这里玩,偷了爹爹酒窖里的酒到这里来喝。因为沁青居是我爹的练功房,闲杂人等不许踏足,不容易被发现……”
她顿了一下,神情不再似方才,变得有些哀伤,“今晚我到处找不到明辉哥,便猜他可能在这儿,就和小荷一起来看看。结果,果然在这儿呢!还喝的烂醉如泥,好容易我和小荷才把他扶回去,我叫小荷看着他,我来这儿收拾一下。刚刚听到声响,吓了我一跳,就出来瞧瞧,没想到……姐姐,你怎么……”
苏饮溪话中之意墨痕自然明白:“刚刚有人在我窗外偷窥,追到这儿动了手,不料还是叫他跑了。”
“姐姐没受伤吧?”苏饮溪紧张地问。
墨痕微笑摇头,黑衣人不是苏饮溪,刚刚那一掌,绝不是苏饮溪使得出来的。况且她身子格外娇小,刚才虽是惊鸿一瞥,却也知不相符。念及此,心中却也有几分后怕,于是严肃的对苏饮溪道:“也不知是该说你胆子小还是胆子大,这个时节还敢一个人到这僻静处来,有个万一可怎么好?”
苏饮溪低下头去:“下回不会了。”
磨痕摸了摸她的头,念及她的缘由,也不忍再说什么。
这时却又感觉到有人靠近——
墨痕眉心一拧,不动声色的外表下,已暗运玄功,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但这些苏饮溪是不会知道的。
待见到灯光,苏饮溪又是奇怪又是害怕。
墨痕却是松了口气,她的眼力高苏饮溪极多——来者一身古铜的团花织锦长袍,儒雅与威严并存,不是苏乃琰却又是何人?
“爹!”苏饮溪就着苏乃琰手中的羊角灯看清竟是自己父亲,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心中又惊又喜又诧异,“您怎么来了?”
苏乃琰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你娘在房中不见了你,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又不好闹出动静来,只好拉了我分头找你!”说着看向一边的墨痕,奇道:“南宫阁主怎么也在这?”
墨痕看着眼前之人,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将眸中的情绪尽数掩住,淡淡道:“追踪到此。”
“什么?”苏乃琰一惊,“南宫阁主追的是何人?”
墨痕摇了摇头:“只见到一袭黑衣,男女尚且无法辨认。”
“会不会是凶手?“苏乃琰迟疑着问道。
墨痕无奈的笑笑:“这个,墨痕还真的说不好。”
“既是这样,夜已深了,南宫阁主请回去休息吧。”良久,苏乃琰才开口道。
墨痕点点头,正要离开,不经意的抬眸看向练功房,却是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一时顿住了脚步,沉吟半响,转向苏乃琰道:“苏门主,能否让墨痕进练功房一看?”
苏乃琰一怔,紧张道:“为何?难得……”
墨痕摇摇头:“墨痕也仅仅是以防万一。辟芷庄内这么大,那黑衣人却独独将我引到此处……”
已无需再多说什么,苏乃琰点头:“好。”说着当先向练功房而去。
那把七窍玲珑锁王特制的包锁已因失了钥匙,不可再用,是以临时用的只是普通的大铜锁。
见锁完好,苏乃琰不由松了口气。
墨痕却依旧面色凝重——这样的锁,交给略懂机关的人都可以打开。来源于写臆阁阁主特有的直觉,恐怕……
苏乃琰已经打开了铜锁,举起手中的羊角灯向屋内照去。
“啊!”一声尖叫,苏饮溪几乎整个人躲进了墨痕的怀中,纤弱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双手死死抓住墨痕的左臂。
用力的抓握令墨痕左臂生疼,却没有显出半分不悦来,极快的敛去眸中的情绪,反是拍了拍苏饮溪的肩:“没事的,别害怕,去院中等姐姐好吗?”
苏饮溪拼命摇头:“不,不要!我不敢,不要,姐姐不要……”
苏乃琰已回过神来,强压心头的惊惧:“是宇文兄。”
墨痕点点头,声音仍旧温婉宁静和往时无异:“麻烦苏门主将大家请来。”
苏乃琰应了一声,回头看了苏饮溪一眼:“溪儿,别妨碍你南宫姐姐。”
墨痕摆手示意无碍,看着苏乃琰放心离去,微微一笑:“溪儿,再不放手,姐姐这条手臂可要废了。”
苏饮溪一惊,忙松开手:“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要紧?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看?”
墨痕好笑又怜爱的看着眼前这个纯真可爱的少女,笑道:“姐姐没事。”轻轻将她一缕散下的发丝挽到耳后,温然道,“姐姐陪你到他们来了你再进去,好不好?”
苏饮溪怯怯的点点头,又有点不安:“溪儿是不是妨碍到姐姐了?”
墨痕莞尔,摇了摇头。
如此静立片刻,杂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纷纷而来,墨痕牵了苏饮溪的手走到院中,却见最先到的乃是倚松道长,紧随其后的便是宇文悝的义子宇文拻,然后众人陆续都到了。
澄如秋水的眸子映出每一个人的神色。
倚松道长口念无量天尊,神情甚是不忍;金迪的破口大骂;左明辉的愤怒;冷秋雨眉心紧拧;魏文都震怒之中却似乎夹杂着恐惧;朱荣冲依旧是淡漠以对,江怀语甚是伤感;左明玉却只是看着一言不发,神色漠然的宇文拻。
院中的灯早已点上了,宇文拻一袭玄青缎长衫,裁剪合体,衬出他颀长的身材,依旧是俊气逼人的模样,唯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尽失平日的灼灼逼人,仅余下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只是这样的眼神别人是看不到的,若非电光石火般猝然的四目相对,恐怕墨痕亦难以相信这样的神色会出现在他宇文拻眸中。再要看仔细些时,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眸色。
墨痕拍了拍苏饮溪的手,转身再入练功房。
尸体倒在门口不远处。
与昨日相同,四周无一丝打斗的痕迹,尸体上无一道多余的伤口,眉心穴中鬼头钉,同时被五刀分尸。
墨痕强忍住作呕之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俯身仔细检查。
尸斑呈片状分布,尸僵大部分出现,整具尸体看来却是完整已极。没有中毒迹象,显然又是一招击毙。
宇文悝身上还有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铁筒,墨痕认得分明,这时江南霹雳堂的中威力排行前五的火弩流星箭。墨痕拿着它低首思索片刻,再没有什么发现,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只得走出来。
才到门口,宇文拻当先抢上一步:“怎么样?”
墨痕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如今是子初,从尸体推算,应是死于戌初至戌正前后,现场与昨日相同。”
金迪大叫道:“他奶奶的,姓秋的是想把我们都弄死在这间破屋子里不成?俺弄把火来烧了这破房子,看他还怎么办!”
左明玉白了他一眼,凉凉的道:“金宗主真是好法子呢!”
听得出左明玉的讽刺,金迪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好与一个小丫头计较,自失身份,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冷秋雨一直一言不发,此时突然道:“南宫阁主既与黑衣人交过手,不知他用的是何招式?武功如何?”
墨痕苦笑的摇摇头:“没有任何招式,他只是将本身内力用双掌逼出。”
冷秋雨接着道:“那么,以南宫阁主之见,此人可有将左兄,宇文兄一招击毙的可能?”
好一个冷秋雨,不愧为晓风山庄的庄主!
墨痕浅浅一笑:“没有,此人的武功固可登一流高手之列,却并非深不可测。再有,宇文庄主袖中藏着火弩流星箭,然并没有使用,但除非是一招毙命,当场死亡,否则这便不符合常理,然这样的人物当今武林只怕找不出一个来。所以墨痕以为,这两件案子极可能皆出于偷袭。”顿了顿,墨痕的声音温文而笃定,“在对方不防备时一击得手。”
魏文都奇道:“难道你认为凶手在咱们之中?”
“咳咳咳……”墨痕还未开口说什么,便是举袖掩口一阵咳嗽。
江怀语已从刚刚的悲伤中回了过来,见墨痕这般,忙道:“天也不早了,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众人都不再言语,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