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八章 橙橙之死（1 / 1）
夜色笼罩整个城市，人们大都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不过，也有一些例外。
“嘎吱”一声，302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病床上的萧紫贝眉头轻蹙，呼吸清浅，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好受。
被拉上窗帘的房间漆黑一片，看不清来者的面容。
那人静静的站在门口，仿佛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几分钟过后，那人踏进病房，步伐坚定的向着病床走去。他/她来到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睡梦中的萧紫贝。
感受到灼人的视线，睡梦中的萧紫贝无意识的嘟哝着什么，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那人嘴角轻扬，似乎是被萧紫贝的行为给逗乐了。
他/她就那样站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萧紫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他/她眼神坚定，轻声说道：“紫贝，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真的。为了……”他/她说了很多很多，大概说了三分钟之久。
闭上嘴，那人伸出双手，颤抖着一点一点的伸向萧紫贝的脖子。
那人没有注意到，萧紫贝放在被褥下的双手死死攥住，身体微微颤抖着。
“啪”的一声，病房里的日光灯被人打开。
那人极快的将双手收回，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他/她的眼睛，他/她不由自主的合上了双眼。
“是你！”熟悉的、充满失望与痛苦的声音传来。
那人微微睁开双眼，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平时总是微微翘起的唇角此时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黄清辞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那个熟悉的瘦弱身影，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转过身来。”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嫌麻烦而刻意剪短的齐肩短发，因长时间宅在家里而苍白的脸庞，长期熬夜形成的黑眼圈，正是沐橙橙。
“你想做什么，橙橙？”
黄清辞记忆里一向腼腆内向的沐橙橙轻轻一笑，配上她苍白的脸庞显得十分的邪气，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清辞？”
“你想做什么，橙橙？”黄清辞重复问道。
沐橙橙一怔，她的嘴唇不停的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告诉我，你只是来看看她，并没有任何恶意，橙橙！”
沐橙橙微垂下眼帘，眼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哀，她的嘴里却说着讥诮的话语。“清辞，一味的善良只会显示你的愚昧，并不会让人觉得你有多伟大有多厉害。”
黄清辞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十分冷静的说道：“我不相信是你。”
“相信？你有多了解我，清辞？你知道我什么？我啊，可是一直都在嫉妒着小星、嫉妒着你、嫉妒着紫贝。凭什么你们能够那么幸福、那么快乐，而我却一次次的被青云忽视、被青云伤害、永远也得不到自己的爱情？我讨厌你们，讨厌在我痛苦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幸福快乐的你们。所以，我杀了小星。因为，看着你们得到幸福，我很嫉妒，嫉妒得恨不得你们死掉。”沐橙橙垂下脑袋，声音阴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我杀了小星”这句话就那么闯进黄清辞的脑袋，直击他的心底。他浑身一震，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脑子昏昏沉沉的，就像梦游患者似的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真的，真的好恨好恨。上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只让你们幸福。我也想幸福啊，我也想和青云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可是、可是……”
“紫贝不该回来的，她不该回来的，她打碎了我辛辛苦苦维持的假象。她还伤害了青云，她让青云痛苦。所以，绝不原谅她，绝不。”
“还有你，凭什么你可以和小星在一起？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不该和她结婚的，她不该答应你的求婚的。明明我和她是一样的，她怎么能放弃呢？怎么能？她应该跟我一样，继续喜欢下去，直到死掉。”
“还有阿律，他怎么能忘记红叶呢？就算是找替代品也不行。他就该一直活在记忆里，孤独终老。青云，青云是要和我一起下地狱的。嘿嘿，我们要一起下地狱。当然，你们也要，所有人都要。不止是小星、紫贝。还有你、阿律、青云，我们通通都要下地狱。”
“下地狱就好了，大家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一起幸福，一起快乐，哈哈哈……”沐橙橙又哭又笑，说的话也乱七八糟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
黄清辞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冷漠。“星儿是你杀的？”
“对，是我杀的。”沐橙橙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她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原本打算先杀紫贝的，可我没想到她会知道假扮红叶的人是我。为了保守秘密，我只能杀了她。”
“为什么假扮红叶？”
沐橙橙的神色十分冷静，冷静得有些过头了。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样，她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理由。“一是为了吓吓她，让你们不能结婚。我那么痛苦，你们也该和我一样痛苦。还有就是为了转移你们的视线，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是红叶杀人的时候，就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证据，证明是你杀了星儿的证据。”
沐橙橙愕然，惊奇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是凶手吗？”
黄清辞不为所动，冷声道：“凡事皆讲求证据。”
沐橙橙轻轻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遇上你这么个家伙，我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小星日志上不是说了吗？她和红叶之间的约定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理论上是这样。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红叶有写日记的习惯。红叶有两本日记，一本是普通日记，记载着类似于今天做了什么心情怎么样的内容。而另一本，是她的私密日记。里面记载的，都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小星的约定她也记录在那里面。”
“那本日记在哪儿？”黄清辞问。
“在我家书房里，从左到右第三排书柜上有一本《喻世明言》，就夹在那里面。”
“我现在就去你家，你和我一起。”黄清辞转身，向门外走去。
沐橙橙轻轻的笑了笑，那笑里，有自嘲，有悲伤，有得意。
沐橙橙家书房
“我讨厌紫贝，真的很讨厌……”“和小星约定好了，决定不能和阿律暧昧、不能阻碍她追求阿律……”“紫贝，也不是那么讨厌……”“活不久了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那个人是我？为什么？……”
黄清辞粗略的翻了翻手中的日记本，眉头紧锁。“啪”的一声，他合上笔记本，神情晦涩。
半个小时后。
楚青云和吕律相继赶到。
吕律微眯着双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清辞，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被人生生从睡梦中叫醒，他的怨气可是十分的大。
黄清辞沉默不语。
沐橙橙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腼腆，她一把抢过黄清辞手中的日记本，然后将它放到吕律的手中。“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将日记本翻了一遍，吕律瞬间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黄清辞。
“这本日记本，一直在我这儿。是我杀了小星，我还打算杀紫贝，可是……”说着，沐橙橙的脸上现出可惜的神色。
楚青云瞳孔紧缩，整个人看起来惊讶极了。“怎么会？”
“动机？”吕律问。
“只是不想让他们幸福而已。不是说七个人是一个整体吗？那红叶死了，我们又怎么能独活？难道不应该一起下地狱去陪她吗？”
吕律沉默，或许他也曾有这样的想法吧！
“小贝煤气中毒的事儿和你有关？”楚青云问。
沐橙橙微微垂下眼帘，“不，煤气中毒不关我的事儿，我只有今晚上而已。”
“今晚上？”吕律不明所以。
见状，黄清辞终于肯出声了，他把之前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吕律沉思。
楚青云眼里极快的闪过什么，他问沐橙橙：“你是真的想要小贝死？”
沐橙橙看着楚青云，眼里无限悲哀。“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我还能怎么办。我不想你痛苦，我只想你好好的、活得比谁都好。”
楚青云避开沐橙橙的视线，不再说话。
吕律一脸冷静的问沐橙橙：“你说是你杀了蓝星，能说得更具体一下吗？”
“她知道了是我在假扮红叶，就约我谈话。然后我们俩发生争吵，在混乱中我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楼顶。”
“为什么现场只留下了她一个人的脚印？遗书又是怎么回事？”吕律继续追问。
沐橙橙沉默，似乎是不愿意回答。
“为什么不说了？”吕律那双眼睛，就像洞穿了一切那般锐利。
“将她推下去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现场。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原本没打算杀她的，可我却杀了她。而且，你们都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想到是我杀了她。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恐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等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到了青云的家门口。”沐橙橙看了楚青云一眼，“青云看出我不对劲，问我出了什么事儿。我就把我杀了小星的事儿告诉了他，连带着那些阴暗的心思。”
闻言，吕律和黄清辞都转头看向楚青云。
楚青云瞳孔猛的一缩，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橙橙，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青云劝我自首，可我不敢，我害怕。我哭着求他，让他帮我。在你们没死之前我怎么能死？我不能死。大家，要一起下地狱。”沐橙橙笑着说道：“大家要一起下地狱才行。”
黄清辞闭上双眼，不愿去看沐橙橙的丑态。对他来说，蓝星的死因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蓝星守护好萧紫贝。
吕律问楚青云：“她说的都是真的？”
楚青云沉默，没有说话。
“青云答应了我，他决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沐橙橙眨了眨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们重新回到了恨天高，青云帮我伪造了现场，还帮我伪造了遗书。”
仿佛是意料之中，黄清辞和吕律都没有太过惊讶。
“青云其实是会模仿笔迹的。”沐橙橙看着吕律说道：“因为当年你模仿笔迹给我们看的时候，紫贝曾夸过你好帅。青云记在了心里，他暗地里一直在学习模仿，因为他也想得到紫贝的称赞。”
楚青云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吕律瞥了楚青云一眼，心底叹息不已。“中王庙的血字也是你弄的？”
“没错。因为我早就有了计划，决定制造红叶归来的假象然后杀了你们。”
许久没出声的黄清辞出声问道：“那青云车祸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做的。”楚青云开口说道：“为了摆脱我们的嫌疑，我故意做出有人想要害我的假象。”
话落，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
这下，似乎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可是……
“紫贝煤气中毒又是怎么回事？”黄清辞问。
沐橙橙轻轻的笑了起来，“看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讨厌她。”
沉默，又是让人厌恶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黄清辞。“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橙橙你自首吧！”
沐橙橙脸色平静，“我会的。在被你抓到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
沐橙橙最终还是没有去自首。
因为她死了，她在蓝星死去的地方跳楼自杀了。
据目击者称，那时大概是在早上六七点，沐橙橙在楼顶站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她往下跳的样子，就像是天使降临般的圣洁。
沐橙橙的葬礼，楚青云、吕律、黄清辞和痴傻的萧紫贝都去参加了。尽管沐橙橙害死了蓝星，可她依然是他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