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六章 青云的心思（1 / 1）
汉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看着蹲在地上数蚂蚁的萧紫贝，楚青云神情晦涩。
“小贝！”他呢喃着。
“……7,8,9,8,6,8……”萧紫贝嘴里含着手指头，脸上挂着大大的迷茫。“8……然后呢？”
楚青云蹲下身来，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贝，你在做什么？”
萧紫贝抬头看向楚青云，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的说道：“贝儿在数蚂蚁，数蚂蚁，蓝蓝你要不要来？”
楚青云脸色一僵，艰难的说道：“我不是蓝蓝，小贝。”
“嗯！蓝蓝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蓝蓝，小贝。”
“蓝蓝撒谎，蓝蓝怎么不是蓝蓝？蓝蓝不是蓝蓝那蓝蓝又是谁？”
“我真的不是蓝蓝，小贝。”
萧紫贝使劲摇头，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不，你就是蓝蓝。”
“我是青云，楚青云，小贝。”
“青云？”萧紫贝歪头问：“是青色的云朵吗？像棉花糖一样的东西吗？能吃吗？好吃吗？”说着，她就抓起楚青云的手臂放在嘴边，在楚青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咬了下去。
楚青云发出一声闷哼，他看着萧紫贝的眼神，痛苦而又幸福。虽然这样说不好，可萧紫贝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楚青云真的觉得挺高兴的。因为，现在的萧紫贝，他能靠近。他能站在萧紫贝的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快乐，就算现在的她忘记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傻子。
现在的萧紫贝，忘记了她的未婚夫，忘记了她喜欢的吕律。唯一记得的，也就只有蓝星而已。不，应该说，她满脑子都是蓝星。不管遇到的是谁，她都会把他/她叫做“蓝蓝”。“蓝蓝”“蓝蓝”，她只记得“蓝蓝”。现在的萧紫贝，天真而又残忍。
“啊呸呸呸……”萧紫贝扔掉楚青云的手臂，一脸的嫌弃。“硬邦邦的，咬不动，不好吃。”
楚青云摇头苦笑，他撩起袖子，看着手臂上渗血的地方眼神深邃。
萧紫贝丢下楚青云，又低头数起了蚂蚁。“1,2,3,4,5,6,7,8……”
“小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萧紫贝抬头看了楚青云一眼，又继续数起了蚂蚁。“……,9,8,9,10,8,6……”
“小贝！”楚青云抬起萧紫贝的下巴，和她双眼对视。“小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萧紫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楚青云。“蓝蓝，你在说什么？”
“我说，”楚青云深呼吸一口气，问：“除了蓝蓝，你还记得什么？”
萧紫贝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记得很多很多，有蓝蓝，有贝儿，还有蓝蓝，蓝蓝，好多个蓝蓝。”
楚青云攥紧双拳，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暴虐。蓝蓝蓝蓝蓝蓝……他现在真是烦死了这两个字。除了蓝蓝，萧紫贝的脑子里还记得什么？
萧紫贝扳着手指头数了数，“1,2,3,4,5,6……有六个蓝蓝。”
楚青云一愣，忙问：“怎么会有六个蓝蓝呢？”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只要顺着萧紫贝的思路问下去，说不定、说不定就能问出萧紫贝煤气中毒的真相。
“嗯……”萧紫贝脸上出现了苦恼的神色，她嘟着嘴说道：“贝儿也不知道啊！好奇怪哟！怎么会有这么多个蓝蓝呢？”
“确实很奇怪。那些蓝蓝都长什么样子的，小贝你还记得吗？”
“贝儿记得！”萧紫贝肯定的点点头，“有最漂亮的蓝蓝、最害羞的蓝蓝、身体最不好的蓝蓝、最聪明的蓝蓝、最温柔的蓝蓝，还有一个最笨最好玩儿的蓝蓝。”
小星、橙橙、红叶、阿律、清辞、我……我？楚青云简直都要怀疑萧紫贝是在故意装傻捉弄他了，可看着一脸傻气的萧紫贝，他只能认清现实。或许，自己在萧紫贝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楚青云苦笑，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他摇摇头，继续问萧紫贝。“那你还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萧紫贝一脸茫然，好像并不明白楚青云在说什么。
“怎么说呢？”楚青云站起身来，开始在原地踱步。十秒过后，他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煤气中毒？是你自己想要自杀还是怎么回事？”
“煤气中毒？自杀？”萧紫贝瞪大了双眼，好奇的问楚青云。“蓝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青云将萧紫贝从地上拉起来，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是说，你为什么会煤气中毒？是你想要自杀还是有人要害你？还有，你昏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对，笑容，楚青云想不明白。不管是蓝星还是萧紫贝，她们都留下了遗书，脸上都带着笑容，都是一副自杀的情形。可是，可是……蓝星留下的遗书已经被证实是伪造的了，萧紫贝这儿，尽管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不是自杀，可她……
楚青云实在是想不明白，按照萧紫贝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如果不是自杀的话，又是谁做出了她自杀的假象？谁会杀萧紫贝？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她？
“笑容？”萧紫贝脸上挂着大大的、傻傻的笑容，她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问：“是这样的笑容吗？因为我很快乐啊，我很快乐。”
“小贝！”楚青云无力叹息。
“嗯？”萧紫贝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楚青云，一脸茫然。
“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贝。如果……如果我知道了是谁要害你，那我一定不会放过ta，一定。我说过的，我要保护你，一直一直，直到你不需要我的保护而已。”楚青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了萧紫贝的人，绝对。
虽然并不明白楚青云在说什么，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害怕。萧紫贝皱皱鼻子，扁着嘴巴开始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呜……”
被萧紫贝的哭声一惊，楚青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手足无措的看着萧紫贝，试图阻止她的哭泣。“小贝别哭，别哭……”
“呜呜呜呜……怕怕，贝儿怕怕……”
“不怕不怕！小贝别怕，有我在呢！”楚青云试图靠近萧紫贝，却被萧紫贝远远的躲开了。萧紫贝一边躲一边哭，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楚青云。
被萧紫贝的眼神惊到，楚青云愣在原地。小贝怕我？为什么？
他垂着头，神情不明。
“呜呜呜……蓝蓝蓝蓝，贝儿怕，贝儿好怕！蓝蓝，我要蓝蓝。呜呜呜……”
萧紫贝的哭声越来越大声，哭得楚青云心烦。
“蓝蓝蓝蓝，你的脑子里除了她还有什么？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忘记了我？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为什么？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只是一个死人而已，小贝。而我，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被楚青云的吼声吓到，萧紫贝呆呆的站在原地，连哭泣也忘记了。
楚青云第一次对着萧紫贝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尽管如今的萧紫贝什么也不懂。“我嫉妒她，嫉妒得要死，小贝。凭什么，凭什么她都已经死了还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忘记了，却还单单记得她。明明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却还想着她、念着她。对你来说，她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小贝？不管是小星也好，阿律也好，在你心里，他们总是比我重要。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小贝？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呀？”
楚青云伸手捂住双眼，“我原以为，你变成这样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忘记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还记得蓝星？偏偏只记得蓝星？就算她已经死了，就算她只是个死人，可我还是、还是……好嫉妒好嫉妒，嫉妒得快要死了。我嫉妒她，嫉妒一切你喜欢的人，嫉妒一切。”
萧紫贝怯怯的凑到楚青云的身边，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楚青云，昂头唤道：“青、青云……蓝蓝。”
身上的戾气在听到萧紫贝柔柔的声音后瞬间消散，楚青云苦笑。萧紫贝，注定是他一生的劫难。“叫青云就好了，不要在后面加上‘蓝蓝’两个字，我讨厌它们。”
萧紫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一会儿过后，她有些不开心的说道：“青云。”
“嗯，我在！”
萧紫贝昂着头，笑得一脸灿烂的唤道：“青云！”
“我在。”楚青云伸手盖住萧紫贝的双眼，“别看我，别用这么干净的眼神看着我，小贝。你这样，只会让我想起自己的肮脏、阴暗。”
萧紫贝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睫毛划过楚青云的手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