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桥上(1 / 1)
时近下午,付老夫人午休后起来由兰姨推着来到客厅,客厅里付俊以和萧沁规矩地坐等。
两人突兀而来,付老夫人却跟预知似的,从容依旧。
“有事进来说吧。”付老夫人转动轮椅。
付俊以与萧沁十指相扣起身,却听付老夫人说:“你一人进来。”
对于付老夫人的话萧沁是不可违逆的,她随即抽回手又轻轻拍拍付俊以,示意自己不要紧。付俊以清俊的面孔有些僵,他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离开。
两人一来一回付老夫人看在眼里。
书房里付老夫人位居首座,付俊以坐在一旁手握紫砂壶,洗茶、冲泡、封壶、分杯……一系列流程下来,清醇浓香的金骏眉倒入付老夫人的茶杯。
茶香袅袅,付俊以这才开口,“大伯母,我和萧沁要结婚了,还请您出面做证婚人。”
付老夫人端起茶杯不作声,一杯清茶后她才缓缓开口,“你这是通知?”
“是。”语气稳而坚定。
她抬眼,他迎上,眸神不怒自威像极了他大伯父。付老夫人恍然,那个曾经十来岁桀骜不训的少年,仿佛是一夜长成。
她长叹一声,嘴角难得流露出微笑,“也罢,终究你们自己的事,以后好坏,自然也是要你们自己扛在肩上。”
付俊以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她知道,付俊以对她从来都是尊,不曾有畏。
萧沁进来书房时,付老夫人手捧紫砂瓷茶杯撇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萧沁心莫名一紧,表面上却是神情自若,转身关上门,她来到付老夫人跟前。
“我若不赞成你怎么办?”付老夫人面无表情看着她。
萧沁小幅度一抿嘴,暗吸口气,“婚是要结的,但是没有您参加的婚礼,我们便不会办。”
“好强硬又讨巧的回答。”付老夫人放下茶杯,双手轻握,“跪下。”
萧沁微惊,“萧沁双膝只跪父母,您要是让我以这种方式请求……抱歉。”
她这一出可谓是不卑不亢,付老夫人心中一笑,也没理她转头伸手拿过桌上一个精致的红色暗花布盒。盒子不大,却古香古色引人注目。
付老夫人依旧不看她,“我是俊以的大伯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也算得上是她半个母亲,你难道要跪我半条腿?”
话虽有些咄咄逼人,但萧沁听得出这绝不是为难她之意,她便听话的跪了下去。
“付家到俊以他爷爷一代虽是家道中落,但毕竟是有族谱的大户人家,传长媳的宝贝还是有的。”付老夫人叫她伸手,将盒子放到她手心,“打开看看。”
萧沁依言打开。
盒子里面更是精致,里盖案文是只昂头飞天的凤凰,而正中放着的是一只和田羊脂玉镯。镯子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如似凝脂。萧沁虽不喜玉但也知是个极品的传家宝贝。
“你既然接了它,就是付家的长媳。”
“您……接受我了?”
付老夫人似乎是累了,转动轮椅侧过身。
“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我不该再过问了。出去吧。”
“……”
萧沁出去,把门带了上。付老夫人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那棵‘许愿树。’深秋,风吹得树叶婆娑,红布条被迫在空中舞动。
她有些悲凉。
我从不反对,只是害怕,怕他们正重复着咱们的路。付天,你可理解我的担忧?
……
十月天寒,枫林尽染。皇鼎海业总裁付俊以和萧沁的婚讯却如火如荼传遍整个G省。
领证那天早上萧沁醒来时身旁人已不在,她披上件单衣来到楼下,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细碎声——是付俊以在为她做早餐。
锅油烧热,两个鸡蛋下锅随即爆出‘嗞嗞’地油煎声。他一身灰色家居服,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持锅,娴熟地翻着鸡蛋。隽瘦挺拔的背影又透露着万般温情,这个男人她看了三年依旧拨动她心弦。萧沁心念一动走过去静静搂住他的腰。
感受到她娇柔依赖的拥抱付俊以笑意立刻显现,他侧过头看看她,“醒了?”
“嗯。”她泛着鼻音。
“来,吃饭吧。”
他将两个荷包蛋盛出,两人树袋熊一样,一步慢一步地挪到餐桌。
桌上已经热好了的两杯牛奶,两片吐司。付俊以拉出椅子让她坐下,他坐到她对面拧开蓝莓酱给吐司抹好喂进她嘴里,又喂口牛奶,又切好荷包蛋拿着叉子喂她个蛋黄。她最近爱上了他做的荷包蛋。
“果酱抹多了。”
“牛奶有点儿凉。”
“蛋黄里面为什么没有放糖?”
萧沁披散着长发,素面朝天,孩子一样抬着腿两手放空,‘挑剔’着他无微不至的‘伺候’。
没办法这是付俊以犯贱的要求,让她为他变成个普通的小女人,会撒娇、会挑剔、会嫉妒、会不厌其烦地问‘你爱我吗?’他愿意为她变成一切,甘之如饴。
这是他们说好的。
吃过早餐付俊以温柔地吻去她唇边的奶痕赶她去衣帽间。
今天天气尚好,空气清爽,微风徐徐,远处薄雾缭绕,看不清景物,像是幅诗意的水墨画。
小公园里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爷爷奶奶在打太极,付俊以和萧沁则牵着吉吉在公园最外侧的小石道上遛弯。
“我想过生日了。”萧沁双手挎着付俊以迈着方步突然道。
正巧一阵风吹来,付俊以侧过头目光落在她润透皙白的额头上,他伸手捋好她额前的发丝说了“好。”
两人同是十一月生日,在一起这些年却从没有过过。萧木成死在萧沁生日的前四天,那时萧沁以为她永远也不想要过生日了。
“你要过吗?”她问。
“随你,你想过就过。”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适合知道你不过生日的原因了吗?”其实之前过年的时候萧沁曾问过付俊以为什么不喜欢过年,但付俊以只说她不适合知道。她便没有再问。
“那天……”他声音沉下来,“老二死了,被黑帮的人逮到打死了。他死的时候身旁有块小蛋糕,那块蛋糕是他在一家小超市里偷的。”他兀地一笑,眼神却中满是凄凉“那小子总是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鬼滑头,却很会说话,讨人喜欢。却为了给我过生日……是我害了他。”
“二哥,是个好孩子。善良的人。”她不会安慰人的,但简单的‘善良’付俊以却很受用。
“难得你还会夸人,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不用去公司?”
“本来要去的,现在不了。”付俊以诡异一笑,靠近的步伐甜腻又危险,萧沁脸一红急忙把他推开。
彼时太阳高挂,拨开云雾,阳光耀眼地映着远处的江水波澜金光。她突然想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是不是应该要坦白一件事?”
“你问。”
“俊以,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问过,从前不敢问。
付俊以唇边一抹甘甜唇边的笑意放大,他转过头看向远远隐约可见的大桥,“那座大桥上,那时,我把你从桥上拉下来的那一霎那。”
……
“现在的水温正是刺骨的时候,你……”
“滚开!”
“什么?”
“滚开!”
“水温刺骨,人会死得更快。自便!”
……
他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救了自己未来的女人,即使他那时就只是混蛋地想要睡她一晚。
“我们结婚吧。”
风吹来,树叶细沙作响的声音,薄雾已无踪迹,阳光照得大桥金体通透。萧沁仿佛看到了那一瞬,他拉着她的胳膊看向她有些微惊的俊逸脸庞……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