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入虎口（1 / 1）
“你的鸢姨和弟弟就要上飞机了，不想最后道个别？”
“你说什么？”
——
机场的播音提示响起时萧沁在安检处拽住了鸢姨的皮包。
“沁儿。”皮包从周鸢的肩上滑落，她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萧沁。
她气息还不匀，狠狠盯着鸢姨，“你带着阿衡要去哪儿？”
鸢姨似乎预料到了萧沁回来，没有太过惊讶，平静地道歉:“沁儿，鸢姨……对不起你。”
“我问你带着阿衡是要去哪儿！你知不知道阿衡的情况，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坐飞机有危险！”
“那个老板安排了医生，没问题的。”
鸢姨向她身后看一眼，付俊以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
“沁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请你体谅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你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对衡儿刺激太大了，他要是一直留在这儿，这个环境会把他逼死的！沁儿，要是没了衡儿我也就活不下去了。”
“那我爸爸呢？当初你们爱的死去活来现在他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就能这么走了？”
“再爱，也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你当初闹自杀阻止我进萧家你爸爸不也是选择了你？不然衡儿怎么会在收容所过三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在恨我？”
“沁儿，十年了。”最后，鸢姨对她还是恳求的，“十年来我把你视如己出，看在这个份上鸢姨求你，放过你弟弟，救救你弟弟。”
萧沁木讷地看着两人过了安检，眼泪流不出来倒回了心里。
放过他，救救他，那谁又来放过我？救救我？你们好残忍。
——
付俊以的大伯一生没有子女，妻子是个怪人，冷漠从不与人交往。三年前大伯过世，付俊以搬出付宅在城西买了套跃层公寓开始独居。
兰姨是经常过来打扫卫生做做饭的，韩荣林住在前一栋楼，偶尔过来过来吃顿饭或谈些公事。
家里面还从未有女人过过夜，尤其是被冠以‘付俊以的女人’。
付俊以晚上回到家时，萧沁已经把行李搬了进去。二楼灯光幽黄，他一愣，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卧室掌灯等他回来。
付俊以上楼推门进入卧室见萧沁蜷缩睡在他的沙发上，一下子他的心仿佛如那晚梦里被她千丝万缕缠绕般莫名的痒。他上前两步来到她身前，修长的影子笼罩了她半个身子。
萧沁其实是醒着的，知道他回来，不愿意睁眼。
“今天晚上别碰我，算我求你。”
听她这样说付俊以的表情也不算好，冷冷道：“萧沁，我没那么饥渴。”说着他褪掉一只拖鞋抬脚踢踢她的膝盖，“去一楼客房睡。”
但她刚刚睁开眼，他一倾身就将她打横抱起来向外走去。
男人坚实的臂膀环着她肩背和腿弯，萧沁身心疲惫竟也埋首在他臂弯不做挣扎。
从二楼到客卧的距离不短，付俊以抱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女人胳膊早就酸的不行，要是平常他早把萧沁扔地上了，当然他平时也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
强忍着体力把萧沁平稳放到床上，萧沁一转身背对他。
付俊以皱皱眉，声线沉了下来，“我给你三天时间调整心态，当然你调整不好也可以离开。”
从客卧出来，他关门的动作比平时轻了许多。
在楼上她说话时浓浓的鼻音，一定是哭过了，一定哭的很伤心——他想。
第二天萧沁起床从客卧出来，家里早没了付俊以身影。客厅里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穿着围裙正在拖地，见萧沁手握着门把有些尴尬地立在门口，她直起腰把拖布往沙发背一靠，微笑着朝她走来。
“萧小姐吧？我是付家佣人叫我兰姨就行。”
萧沁装作很淡定地叫了句兰姨，兰姨笑笑，“还真是漂亮。俊以从来没有把女孩子带回家里来过，萧小姐是第一个。”
“……我以后会住在这里，麻烦您了……虽然不知道能住多久。”萧沁根本就没有跟这位兰姨聊家常的打算，简洁地说了算是问候的话，萧沁转身回到卧室里，刚要关门就听兰姨问到:“饭已经做好了，萧小姐你出来吃口吧。”
“我不饿。”
话音刚落萧沁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
医院里付俊以一切安排妥当，她就不必再天天往那儿跑。住进他公寓的这三天，萧沁一直没有外出，生活仿佛回到了父亲贪污案爆发前的日子。
宽敞的房间，舒适柔软的大床，可口的饭菜，和从前一样午后一杯咖啡。不用为钱而工作，不用为钱而看尽脸色……经历了这三个月的出租屋生活，重新回到原有位置的瞬间，萧沁堕落地想她再也无法把自己推回到永无天日的地方了。
鸢姨是对的，人只要往高出迈进一步就无法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无论为了萧衡也好，为了回不去的自己也好，她把她推到付俊以的身边也算是变相拯救了她。
趁有人要她的时候总好过自己下贱地索求。
第三天，付俊以还没有回来。萧沁想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何必还故意摆出矫揉造作的姿态？她换了衣服带着付俊以留下透支金卡打车去了百货商场。
今天周末，百货商场的人不少，店铺里偶有几家促销招牌的字样吸引了不少人光顾。
萧沁自然不愿去凑热闹转身上了自动扶梯。
自动扶梯上的人不多，她上行，付俊以身边带着一个年轻女孩下行，两人有说有笑地与她身形交错。
当萧沁余光撇到两人的瞬间是有些发蒙的，一时没能将这样的画面在脑子里形成影像，等她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变得冰凉泛白。
电梯行至三楼萧沁前走两步停了下来。
她？是他的新欢吗？看来她连过气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被扔掉了。
萧沁打包好行李走到门口时刚好付俊以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付俊以看看她又看看行李，没做反应换了鞋绕过她往里走，“做好决定了？”
“谢谢你没直接把新欢带回来让我走的太狼狈。”说完算是最后的道别萧沁拎着行李往外走。
付俊以原本以为她最终也不愿意留下那何必勉强，不过‘新欢’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啊，他转念一想有所顿悟，这女人究竟是自己想走还是误会了赌气要走？
他穿着拖鞋跑出来挡到萧沁面前，“你看见了？从哪儿？机场？你不会去机场接机了吧？”
“百货商场。”
“哦。”他点点头双手插着大衣兜，似笑非笑，声音却格外悦耳，“去买衣服？打扮漂亮点儿等我回来？”
萧沁恹恹的情绪又上来了，掏出金卡往他大衣兜里一塞，“我弟弟和鸢姨回来的机票你会给报销吧？谢谢。”
萧沁迈出左脚想绕开他，谁知他一伸左臂啪的一声杵住墙。
“你这是什么情绪？嫉妒？也对她比你年轻，长相又清纯，关键她脾气可比你好太多。萧沁要想留下你可遇上对手了。”
“是吗？谢谢你把唯一和我走得近的学妹夸的这么好。”
“不客气，我会让你们今后走得更近。”付俊以左边嘴角一勾明显心情好了起来，伸出手把萧沁往屋里拽，“你们姐妹之间以后好好相处，你比她大让着她点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舍得让你的新欢做小？”
付俊以把门一关，回头道:“萧沁，你也是新欢。”
第二天下午的咖啡厅里，楚苑嘴里的一口拿铁差点儿喷出来。
“学姐不好意思。”她忍住笑，从纸抽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嘴。
萧沁苦口婆心，“程敬开不是对你很好？为什么要跟付俊以？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无耻之徒。”
楚苑不置可否，“那你为什么还选择跟他？”
“呵……选择？我有选择吗？”
“楚苑，你还年轻，也有个完整的家庭。程敬开是个不错的人选，别一时迷了心智和付俊以这种人搅和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付俊以这种人，学姐你现在和他搅和在一起不也和他成了一种人？”她轻笑，“谁知道你这番话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萧衡？那你的劝诫我有必要听吗？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和敬开约了一起去看电影，那我先走了。”楚苑一脸无害地笑着拿包站起来，“学姐，我还是没有和付俊以断绝来往的打算，想和我争？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好好抓牢他吧。再见！”
七月的燥热反而让萧沁冷静了下来，楚苑，这个女人的手腕她还不清楚吗？
这个处境什么时候从她的选择权演变成了争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