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自便(1 / 1)
晴空朗日,春意盎然。难得,这是进入四月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
天气既然好,出来逛街走动的人也就多了。
付俊以坐在卡宴里望着街道不断向后退去的景物人群,心情大好,打电话的语气也明朗轻快了不少。
“电影正演到高.潮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抽身跟他跑到大街上去捉贼?让他耐心等等,等散了场观众都走了,再提点提点他去关心一下韩启明在德国的那个私生子近况如何。”他食指敲着膝盖,一下一下节奏分明。
“好的我知道了。俊总,龙腾公司月底举行周年庆典,刚刚送来了请柬,您要去吗?”
龙腾?没兴趣。
“这种小事也值得我亲自出面?”
“……韩政朗也会参加。”
付俊以看着窗外的眼眸顿时一亮,手指停下,“值得了,安排吧。”
不等对方回答,他迅速挂了电话,对开正要打转向的立铮急声说道:“立铮,停车。”
林立铮一向动作比思想快,闻声立即减缓了车速,拐到路旁停了下来。
“怎么了,俊总?”立铮回头看付俊以。
付俊以没有回答,拧着头看后面已经经过车尾的两个女人有些出神。
立铮困惑地转回头从倒车镜里仔细一瞧,咦?那个穿米色毛衣外套的女人的背影这么眼熟?怎么觉得像不久前刚从哪里见过似的?
“是萧木成的女儿。”大提琴般的声线顿时悦耳起来,“立铮,下车。”
——
咖啡厅里,萧沁和丁宁选了个右排中间的位置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点东西丁宁的电话就响了,是郝晨打来的。
“喂?”
“你跟你表姐在一起呢?”
丁宁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对面呆呆看窗外的萧沁,“……干嘛?”
“还能干嘛!节亦磊又向我打听你表姐的近况。她怎么样?”
丁宁瘪瘪嘴,现在萧沁这个状态要告诉节亦磊吗?萧沁肯定是不乐意让他知道的。
丁宁犹豫了一下,而后捂上听筒支吾地开口,“姐,那个……郝晨问我放假怎么安排,这里太吵了我出去接,一会儿就回来。”
丁宁转圈儿看看满屋子的桌椅板凳,起身往外走。
靠!这个蹩脚的理由!
对于丁宁出去接电话萧沁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因为她的思绪根本不在这儿。
出事的这些天来,她脑子里全都是母亲满身输液管躺在病床上濒临枯竭的那一刻。她这辈子最痛苦,每每午夜梦回,从梦里哭醒的那一刻。
“沁儿,妈妈没事儿。”
“……你要坚强,要听爸爸的话,不要生病……”
“妈妈不会离开,我们还能在梦里见面,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妈,如果我当初从桥上跳下去,我们真的就在一起了。
她眼泪还来不及落下就被对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到了左肩。萧沁错不及防整个后背靠到了椅背上,虽然那个身影撞得不重,但她也吃痛紧了下眉头。这还没完,随后一股暖流从肩而下·阴湿了她左半身一大片,毛衣外套,绿色长裙,垂在胸前的长发——是那个男人手里的咖啡撒在了她身上。
“抱歉。”没有一丝诚意的男声从她头顶响起,“你衣服湿了,赔你身衣服?”
多让人厌恶的搭讪!
哪怕一个星期前萧沁都不会善饶他。现在?她实在没心情。
萧沁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回答,僵直地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俊总。”立铮走上前。
“73、62、86。”
“我看她……好像不太对劲。”
付俊以看着门把上晃动的铃铛,‘嗯’了一声。
付俊以原本以为她会给他点儿反应,什么都好,至少应该会看他一眼吧?但什么都没有,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无聊,又有点儿……不甘。
——
下午大桥上起了风,吹干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却在胸前留下了一摊咖色印记。
桥上来来回回的行人不多,但凡路过她身边的人都会有意无意撇她好几眼,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女子。
不过萧沁不在意,她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无论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是现在落魄狼狈的样子。
她停在大桥最凸起的地方隔着栏杆向下望。
果真是回春了,江水已经开化,江面随着微风荡起层层水波,像一双双无形的手召唤着她,跳下来,跳下来……
不知道这江水有多深,但足够淹死她了,十年前阻止鸢姨嫁进萧家时她就这样想。
——
林立铮开车到桥上的时候是自己主动停下来的,这时候付俊以正在给韩荣林打电话。也不知道她在干嘛,电话通着但就是不接。
付俊以不耐烦地开口:“干嘛停下?”
“俊总你看。”
顺着林立铮的目光付俊以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萧沁。
“喂?”
“没事。”电话刚通他就挂了。
开门,下车。
付俊以快速穿过人行横道,伸手从萧沁背后拽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拉,她整个人就离开了栏杆。
萧沁微怔,有些如梦初醒的样子抬头看向付俊以。
她的脸颊上垂着几根发丝,含在眼圈的泪也终于落了下来,苍白的脸上一副茫然失措,浑身惨惨凄凄。但就是这个女人病殃殃的样子竟然……惊艳到他了。
吭!付俊以迅速恢复神智,松开她的胳膊,“为什么站在这儿?想跳下去洗洗衣服?都说赔给你了。”他转头看了眼桥下,“现在的水温正是刺骨的时候,你……”
“滚开!”萧沁此时已经恢复,面色如鬼,冷冷瞪着他。
付俊以一怔,“什么?”
“滚开!”
“水温刺骨,人会死得更快。自便!”
他顿时拉下脸转身就往回走。
要说付俊以一生最不能忍受的头等事件就是别人对他耍脸色,尤其是女人。
他刚回坐到车里就来了电话。
“检察院已经派人没收了萧木成的财产和房产,萧木成刚刚心脏病突发被送进医院了。”
“嗯,我知道了。”
说话间,付俊以看着窗外的萧沁已经跑下了桥。
呵!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话却说的又臭又硬。
付俊以不再理会回头坐正,“开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