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流言蜚语(1 / 1)
没有特别的仪式,也没有什么人见证,只是请了三五好友吃了顿饭,还是借了朱利安家在乡间的庄园。这就是周肃和何景言的婚礼。
“你早知道了吧。”饭后何景言找朱利安兴师问罪,“我说他怎么会想到跑到那里吃饭。”
朱利安不回答,只是笑着问:“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何景言笑而不语。半响,又微微皱起了眉头:“马上这边的交换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也要回去的。”
“那他有和你商量过怎么办嘛?你跟他一起回去?”
何景言摇摇头。事实上这个问题他没敢提起,担心周肃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说到底,他们在法律定义里还不是合法伴侣。这几天夜里无意醒来看着睡在旁边的周肃,那么近那么安详,何景言都会衍生出一种末日前宁静的隐忧。
课程还有四个月,如果完成得好还能在多留一段时间。回家的路上,何景言一直掰算着怎么能让现状尽可能的维持下去。
“恩?”站在公寓楼下,何景言听到楼上传来细碎的声音,以为是小偷,他迅速跑上去。
面前的两人看到他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何景言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是的,他们一直回避的这个人现在正站在他眼前。
“怎么回事?”杨华舒声音都颤抖了,看了看身后的周子琛,再看看眼前这个样貌几乎没变化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小肃住在一起?你不是在首都么?恩?”
杨华舒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似的,整个人向前倾恨不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忽然她收回眼眉,好像是如梦初醒般。深吸一口气,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何景言的脸上。
“嫂子!”周子琛急忙拉住她,但似乎已经晚了。周肃和他说何景言今天有手术所以不回来。所以才带两人先来看看,算是预防针。没想到他才离开十几分钟,何景言却突然出现。
杨华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情况她一眼就明白了,周子琛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何景言,你这白眼狼做的够可以的啊。从首都跟到国外了!”
“嫂子。”周子琛一个劲拉着几乎快吃人的杨华舒,“进屋说吧。这里是走廊。”
“进什么进!”一把推开身后的手,“我儿子都被人拉入歧途了,我还在乎什么走廊不走廊的么?你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在缠着周肃的么?啊?你干么跟着他来国外?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周肃身败名裂你才满意啊!”
“不是的,伯母……是……”
还好时白天,大家都在上班。否则真的是要“家丑外扬”了。
“不是什么不是!”杨华舒已经在气头上了,恨不得就地正法了他,“我出钱出力让你去首都安心念书啊!你怎么还不肯放过周肃?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说周肃怎么不想跟人家结婚,是不是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啊?瞒着我?”
“我们先回旅馆等小肃回来再说。”周子琛有些无奈,拉上行李和她的手想先离开。
却忘了她是个倔强的女人,一把甩开他,恶狠狠地说:“你干么帮他?难道她和你也好过?”
“杨华舒!”周子琛忍无可忍地呵斥了她,“你够了!”
“我够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周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他和这白眼狼在一起的话,你是要家里无后么?”
“爷爷根本不认周肃,孩子的问题都不需要他操心!”
何景言觉得自己差劲透了,因为自己的存在,自己这份情感的存在,让本来和谐的三个人,一个家庭走到如此箭拨弩张的地步。太不堪了。
杨华舒发完了火,脱力的抽泣起来,念叨着:“小肃安安稳稳当上医生,公公就会接受他的。去年都让他进家里吃饭了……你会害死他的。”
“伯母……对不起,我是真的……”
“你妈救你下来就是让你去破坏别人的生活的么?!”
杨华舒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给何景言重重一击。如果妈妈还活着……她是不是也如杨华舒一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这么一想,何景言忽然觉得空气都凝结了。
“妈,你话太重了。”
不知不觉,何景言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没人说什么,他绕过身子取出钥匙打开门。提上母亲和叔父的行礼请他们入屋。
杨华舒此刻的表情是厌恶,但周子琛还是把她拉进来了。
“怎么早回来了?”他朝门口呆立的何景言招招手,轻声问。
“下午有个手术取消了,回来拿些东西。”
明明是自己的额屋子,他却有些不敢进去。周肃嗯了一声,牵起他的手走到母亲面前。杨华舒看这个样子,不可置信得抬头看着自己儿子。
“我打算和小言结婚。”
杨华舒脑子一片空白,像是受了极度惊吓一样,她感受不到喜悦活着愤怒,但是恐惧爬满了全身。看到了周肃脖子里挂着的那根链子,那个她一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东西,此时像是绞在自己脖子上。眼前两个人在用他们的爱情扼杀自己的生活。
周肃没有多说什么,帮何景言拿了些衣物送他下楼。
“哥……”何景言现在是慌乱的,“你还是……”
周肃俯身吻了他,没让他说下去。
“专心上班,我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即便是这么说,他还是不安。何景言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周肃为难。因为是孤儿,他知道有个情人是多么重要且珍贵的。杨华舒就是周肃最珍贵的这个亲人。
过往,周肃是这么认为,所以他才选择回避母亲。但是他错了。分开的这几年,他给母亲的是永不结束的担忧和一次次在婚姻上的失望。母亲其实一直都很怕,怕何景言回来,回来毁了他们辛苦建立起的形象,或者说社会地位。
“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就别人我这么妈。”杨华舒冷言道,“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宁愿你是死了,说不定你爷爷他们还能念我们一点好。”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周肃跪在母亲面前,“妈,这边学校不错,医院福利也很好。你要是愿意可以和叔父一起来。”
“哼。说的轻松,老家那边怎么交代?还有这地方我呆不惯。”
“妈妈,如果你担心的是我,那我很负责的和你说我们在一起很好。如果,你担心的是外面人的流言蜚语,我不在乎,希望你也不要在乎。”
提到这个,杨华舒气不打一处来。噌的一下起身,指着周肃:“你不在话,你当然不在话。你在乎过什么?你只在乎你自己!流言蜚语,你是不痛不痒,可是替你承受的人是我!怕你受伤,怕你受委屈,怕你将来被人看不起,我起早贪黑地,热脸去贴冷屁股,就换来你个不在乎。”
“我要是和一般人一样,娶妻生子,功成名就了,他们就会正眼看我们吗?”
“会!当然会!”杨华舒受不了周肃这种冷淡,只感到心酸。
“不会的。”周肃无情地否认,“爸爸当年违背家里得意愿和妈妈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他们接受你认可你。仅仅是因为他爱你,你爱她,你们一起生活在一起可以越来越好。即便我是周家唯一的孙子,家里的亲戚也不是从没尊重过我们。如果母都不能凭子贵,他们又怎么可能因为我当上了医生,生活风生水起这些于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而就不再嚼舌根?”
“是,他们是不看。但最差也就这样了。你要是和个男人在一起,他们会说的更难听!你让我怎么办?你这是打算抛弃你妈,就为了一个半点血缘的人?”
“我没打算抛弃你。我爱你不仅仅是因为血缘,更是因为你爱我,你对我好。同样的,我爱小言,也是如此。”杨华舒看着儿子的这幅样子,他从没这样低声下气,几乎是求人的样子,“外人的非议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即便你和叔父刻意保持距离,他们依然说你们有私情。即便后来他们笑着脸找我腾个床位,介绍个医生,背地里还不是说母亲手段高,周肃走到这步也是靠手段。上次去老宅吃饭,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根本就是惊吓。怕我进了老宅抢他们一份财产。而爷爷呢,不过想用我吓吓那几个亲戚。谁在乎过我们究竟过得好还是不好。”
杨华舒不反驳,但也不服气。周肃的话,一字一句根本就是在否定她过去的一切努力。
“妈,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不是为了在谁谁面前扳回一局。这世界上,虚情假意的问候太多了,我不想我,也不想你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劳神。我也不想在唯一的家人面前也是假惺惺的。家人是彼此慰藉心灵,心生余悦的存在。不应该是空虚的关怀。”
“你不用劝我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你也不用管我怎么想。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杨华舒不在争论,起身拿包往外走。
周子琛看了看周肃,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放心。陪着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