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一年(四)(1 / 1)
谢凛踏进客厅的时候,微顿了顿。
他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就算他环顾整个客厅,也没有看出任何不同。
许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阿凛,你怎么了?”
谢凛没有回答。
他已经将客厅所有尽收眼底,然后敛眸沉思,到底是那里不对呢。
并没有哪里不对。
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但谢凛感觉的出来,这里比起他离开的时候,确实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谢凛呼叫了系统:“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黄金阁没有异常吗?”
系统感觉自己萌萌哒:“有窝在,当然不会有任何异常啦么么哒,如果有的话……囍囍囍~”
谢凛:“……”
继续将系统关进黑名单,谢凛回了神,将目光放到了许哲身上:“没事。”
他顿了顿,给许哲倒了杯茶,淡道:“许大人今日找我,是有何要事?”
许哲浅啜一口香茗,微笑道:“无事便不能来找你聊聊天么,阿凛为何总是如此冷淡?”
这句话落下,谢凛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时,他和许哲仿佛都听到了右侧房间里,似乎传来了微不可闻的碰撞声。
谢凛豁然动了动。
许哲只觉一道鬼魅残影划过自己眼帘,甚至还没有看清残影的动作,这道残影已在房间前站定,并且砰然一声推开了房门。
——里面当然空无一人。
谢凛目光细细扫过他的那张似乎与寻常无异的床,那一瞬间便好似发现了什么,瞳仁忽然紧缩。他下意识想要上前仔细翻看不对劲的东西,但到底是用一手紧紧握住了门框阻止了自己的动作,死死克制了这种冲动。
然后,他缓缓吸了口气,闭眼轻轻微笑起来。
许哲深深凝视谢凛的背影。
他曾耳闻谢凛武功深不可测,但这一年多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谢凛武功究竟如何,哪怕好几次邀请谢凛比试,谢凛推辞不过也都是点到即止,出招速度恐怕还没有方才的一半。
天子查过谢凛的来历,线索只到谢凛似乎当真来自西方,然后突然出现在杭州。虽然他的才识、思想,或者各种兴趣爱好都不似明朝人,但许哲却觉得,谢凛的从前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起身走到谢凛身边,漫不经意地将手搭在谢凛后背上,形成一个仿若独占般的暧昧姿势,微笑道:“阿凛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神思不蜀呢。”
感受到后背上的温度,谢凛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深了。他收回几乎无法克制细微颤抖的右手,依靠在门框上,挑眉笑道,“没什么,也许是房间里有老鼠。”
某只躲进了衣柜的老鼠:“……”
许哲顿了顿,他觉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哦?”
“啧,不必管这只小老鼠。”谢凛微扬了下颚,带着愉快意味的笑容更盛,“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请许大人吃过饭?隔日不如撞日,今日,许大人干脆就在这儿,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吧。”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甚至刻意放大了声音,一字一顿。
许哲当然从未见过谢凛如此模样。
印象之中,谢凛永远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哪怕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也只是淡淡看着他们。此时谢凛的笑容,更仿佛朝露昙花,阳光初绽那般耀眼,再无法令人移开眼睛。
这世上男人大多过不了美人关,哪怕是喜欢男人的男人,也是同样道理。许哲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他几乎已被谢凛这一笑吸引了全部心神,正要恍若痴呆般点头,忽然听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极为古怪的声响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用爪子刨木板。
许哲清醒了过来,转身将目光定格在了那个靠墙的衣柜上。
谢凛紧了紧拳头,嘴角还是没有放下来,轻描淡写道:“这只老鼠的爪子倒挺锋利。”
许哲倒是信以为真,当真皱了眉:“怕是只大老鼠。不如我将它抓出来罢,否则说不定晚上就吵得人不得安宁。”
耳畔寂静一片,谢凛嗤笑一声:“一会吃过饭陪我去散步顺便买包老鼠药不就好了?”
许哲挑了挑眉。
他觉得谢凛好像有点奇怪,但心中喜悦已冲上脑袋,无法叫他理智地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看见谢凛施施然转身走到酒柜前,施施然打开酒柜门,拿出一支酒,朝他微笑了笑:“这是十年份的白葡萄酒,许大人可有兴趣品尝一番?”
许哲笑了。
他正要回答,身后木柜的门被重重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的怒喝声:“不行!”
许哲被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身,便见衣柜里。许哲:“……”
他差点端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只能僵硬着脑袋,指着陆小凤问道:“……你是谁?”
陆小凤简直就要气炸了!
他在自己的家里,听到了自己的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说着这一番浮想联翩的话,要是还继续所在衣橱里,简直就不是男人了。现在他居然听到这个打算染指他老婆的男人这么问自己,叉腰大声道:“阿凛是我的老婆,你说我是什么!?”
许哲:“……”
听到这个穿着古怪只看一眼都令人万分羞耻的男人居然说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话,许哲顿时放心了。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陆小凤一眼,用着听到匪夷所思的笑话的表情,转头去看谢凛。
他是打算和谢凛一起嘲笑这个疯子一番的。
但他看到谢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奇怪的人。
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是惯常见的面无表情,但此刻的眼神,却绝不是平静无波。
——暴风骤雨,倾轧摧城。
许哲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他收起了表情,缓缓张了张口。尚未发出任何声音,已听到谢凛冷静道:“许大人,今日在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许哲走了。
他本是个极注重面子的人,现在他的面子已经丢尽了,已没有必要再留下来,献上他的面子被人踩到脚底下去。
他走的时候,脸色冰冷。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
谢凛和陆小凤都还站在原地,静静凝视对方。
一年。整整三百五十一天。
陆小凤远走大明东南西北,谢凛却安然留在原地。他们本是截然相反的人,也是毫无交集的人。却有思念如蛆附骨,不断不断啃噬着消磨着他们的理智。
这一年的无数次里,陆小凤都已喝醉,却又强自保持着冷静。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忘记自己是浪子,肆无忌惮地思念谢凛,毫不怜香惜玉地拒绝那些女人。直至清醒过来,方知原来令他高兴的那些事情,都还在梦里。
那么谢凛呢?
他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对于陆小凤的离开或者留下无所谓呢?
不是。
倘若如此,他绝不会给陆小凤和他自己一个机会,绝不会费尽心思布局一点点引诱陆小凤,绝不会故意告诉陆小凤他要回家的事。他心里本来怀着极大的期许,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愤怒。
所以陆小凤走了,他没有去把人追回来。
——该走之人留不住,而他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现在,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这个人。
谢凛眯了眯眼,他的目光一点点从陆小凤的小腿处往上移,在睡袍漏出的胸膛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终于停顿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还长着四条眉毛,眉目俊朗,风流多情。看起来只是比先前更黑了一点,瘦了一点。
谢凛攥紧了拳头。
他有太多话要问,无论是陆小凤现在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他这一年过的怎样,还有这一路是不是依然有很多女人投怀送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内里波涛汹涌,却无时无刻不在翻滚叫嚣着卷席侵略。
陆小凤也笑了。
他走到谢凛身边,理所当然地拿走了谢凛手中的那一支葡萄酒。然后他理直气壮地取出了属于他的酒杯,悠悠然回到沙发上。他将酒倒进酒杯里,然后悠悠然躺下,用他最习惯的姿势吸了一口酒:“你不是猜到了吗……嗯,味道真不错。”
他的声音尤带着一分漫不经心,事实上他也在极力克制浑身怒气,克制质问谢凛,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冲动。
“呵,”谢凛一瞬不瞬看着他的身影,嗤笑一声,“顺便在我的浴室洗了个澡——接着在我的床上睡了一觉?”
陆小凤昂起了他的下颚,学着谢凛的表情嗤笑道:“错了。”
谢凛挑了挑眉。
他听到陆小凤坚决的声音:“是我们的床。”
——这是我们的床。
——属于我和你。
这一辈子,永远永远。
没有别人可以染指。
所有愤怒骤然烟消云散。浑身血液在这一刻沸腾成另一种无法忍受的冲动,谢凛终于动了。
他快步走到陆小凤身边,丢掉了陆小凤手中的酒瓶,也不管系统跳出的“您的店铺已损坏,请尽快维修”的提示,果断撕开了他的睡衣,俯身而上。
陆小凤并不拒绝。
这个时候,他觉得剧情发展终于跟上了他所设想的一切。于是他干脆躺平在沙发上,摊开身子任由谢凛啃咬,得意笑道:“宝贝儿,你真热情~嘶,轻点……”
谢凛眸色更深。
他捏着陆小凤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与他唇舌纠缠。
见陆小凤似已被他取悦沉沦,他于将手伸到了陆小凤后面,一点点探了进去。
陆小凤:“……”
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攸地抽离身体,陆小凤猛然起身跳开至少三步远,满面震惊地瞪着皱眉不悦的谢凛,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要摸我……不是应该你……?!”
按照剧本,不是应该他家美人阿凛“坐上来,自己动”吗?!为什么现在阿凛好像对他的后面比前面更感兴趣?!
陆小凤感觉自己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惊吓!
现在他岂止是风中凌乱,简直就是风中凌乱——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老婆突然变身称为老公,更能令他感到三观俱灭了!
谢凛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一手撑在沙发上,露出大片白皙精壮的胸膛,其上暧昧红痕斑驳,看的陆小凤又是两眼发直。他听到谢凛低哑的声音:“乖一点,陆小凤。”
陆小凤:“……”
等一等,这种虎躯一震蛋疼菊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鬼?还能不能继续好好过(shang)日(chuang)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