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陆小凤传奇（十一）（1 / 1）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所有人都站在大雨里，彼此之间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谢凛的剑还指在“赵□□子”的喉咙处。在不到三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他并不打算收剑。
丹凤公主还有些茫然。只是周围几个男人好像都已知道这人是谁，她只能大声问：“你究竟是谁？”
陆小凤道：“他就是司空摘星。”
倘若说，西门吹雪将杀人当作一门艺术，那么司空摘星便是将偷当作艺术的人。传闻中他从不会因自己缺钱而偷盗，只有他人下单雇佣才会下手；他对一般的金银珠宝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有约厉害之人的东西，他才很感兴趣。
上官丹凤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偷王之王。”
陆小凤大笑：“他可不是什么偷王之王，他就连谢凛手中这把剑都偷不走。”
上官丹凤惊讶道：“哦？”
她将目光转移到谢凛的剑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谢凛的剑，有些莫名的心惊胆颤。
陆小凤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邀请谢阁主来的那天，还将三个小偷遣送到官府去了？”
上官丹凤道：“你想说的，莫非是当日他就是当日三人之一？”
陆小凤悠然道：“不错，他就在那三人之中。”
上官丹凤敛眸思索了片刻，然后轻轻道：“难怪那日你会在黄金阁中。今日你们三人又同聚一处了，岂非正是缘分？”
司空摘星大叹了一口气：“这若是一种缘分，也是孽缘。”
朋友相见，确实值得聊上几句。但这几个人非但不看看这周围是什么情况，甚至还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谢凛是真的把持不住了。
他忽然收剑，又闪电般出手，往司空摘星张着的嘴巴里，塞了一粒奇怪的东西。
司空摘星脸色一变。他伸手卡着自己的喉咙，呕吐起来。
谢凛冷笑道：“没用的。”
“这东西无色无味，入口即化，早就沿着你的喉管滑进你的肠道里了。除非你把你自己的肚子剖开斩断你的肠子，否则七七四十九日内，你一定会肠穿肚烂而死。”
“当然，”谢凛继续冷笑，“若是斩断你的肠子，你一样活不成。”
陆小凤和花满楼连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他们都没想到，一向手下留情的谢凛，此刻竟会对司空摘星下如此重手。
陆小凤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因为他一直觉得谢凛已将他们当作朋友了。朋友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谢凛当真将他当作朋友了吗？
他冷笑着，眼中寒芒闪烁，甚至衬得他被雨水打湿的面容，愈发如出雨后盛开的牡丹一般艳丽：“我现在没有时间理会你。七七四十九日内，记得凑齐你的买药钱，到黄金阁找我。”
语罢，纵身而起，几下起落便消失无踪。空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若有似无的话：“你可以试着置之不理。但你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一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聪明人，也一定不知，何为聪明反被聪明误。
司空摘星脸都绿了。他转头看向陆小凤，眼神充满了祈求：“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他拍拍司空摘星的肩膀，无奈道：“你最好相信他，别忘记当初你偷剑的下场。”
花满楼轻轻微笑道：“他从不杀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当然，也从不开玩笑。”
暴雨倾城，砸在脸上，痛在心底。
司空摘星忽然就想起那年夕阳下的倒吊……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谢凛在找霍天青。
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可能会与霍天青有关。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只有找到霍天青，才能确认他的猜测。
至于司空摘星，也不知他和陆小凤聚在一起是不是有特殊BUFF。谢凛淋着雨感受着寂寞，忽然就想起了他的黄金阁。
因为如果不是这两人，今日他岂会站在此地任由风吹淋雨还酝酿着对青衣楼的愤怒，而非在黄金阁里舒舒服服地喝茶数钱？
伐开心！
所以他给司空摘星塞了一颗药，令他深刻检讨自己所犯错误。当然，他塞的不可能是什么七七四十九日断肠药，不过寻常红药罢了。这药对谢凛有回血保命的作用，对司空摘星则根本无用。
但陆小凤不知道，花满楼不知道，司空摘星便更不知道了。至于他们会为这颗药做出什么应对措施来，就不在谢凛考虑之内了。
雨已经停了。
四月路边已开满了野花，天幕被洗刷干净，满眼都是令人心醉的湛蓝澄澈。
谢凛在珠光宝气阁中停了下来。
按照霍天青信中所写是为仁义，那么他推脱与陆小凤之约，就一定是为了阎铁珊的丧事。且倘若阎铁珊当真是个太监，就一定不会有别人为其敛尸。
所以霍天青不想露出马脚，就一定会在这里。但出乎谢凛意料的是，此刻霍天青并不在灵堂里守灵，反而是在亭中荷池边。
池中荷花绽放，蜻蜓四散飞舞，谢凛闻到了清甜的香味。
霍天青站在荷花池边，雨后阳光撒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衬得他愈发孤独而疲倦。
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谢凛不认识的人站在对面，脸色比他好看很多。
这是个很高大、很严肃的人。仅是站在对面，便要给人以无限压迫。他的脸上还有很多皱纹，很多很多，他是个老人。
很显然，他们刚刚打了一架。
谢凛虽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但他看过这个人的画像。就在不久之前，还是那个所谓的“大金鹏王”给他看的。
霍天青已瞧见谢凛了。不知是否想到了阎铁珊的死，他的脸色克制不住更白了一些。他敛眸掩去心中惊骇，声音平稳道：“原来是谢阁主。”
——谢凛怎会在此？他是刚到，还是早就到了？他在此，陆小凤又在那里？
霍天青知道谢凛是为何而来，也知道谢凛的武功不比自己差。现在独孤鹤已被他耗费了五成内力，谢凛若是要趁机杀他，一定不难。
但谢凛这个人，与花满楼或者西门吹雪都不一样。
花满楼绝不杀人。而西门吹雪要杀一个人，剑出鞘就不会有收回去的道理。至于谢凛，霍天青还没能摸透。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反对谢凛参与其中的。只是某些人自作主张，以为这个人完全可以用钱来驱使。
霍天青眸光闪了闪。他抬起苍白的脸，忽然又道：“谢阁主若是为陆小凤来找我的，请帮我转告他，明日之约，天青定不再违。”
谢凛懒得鸟他。
红光微闪，长虹已至手中。他淡淡看着对面之人，淡道：“你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他面对阎铁珊的时候，还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但现在他完全不想假装了。
独孤一鹤道：“不错，我正是独孤一鹤。”
顶尖高手之间总有特殊感应。现在他感觉得到，眼前之人莫名危险。
谢凛道：“我要问你一件事情。”
独孤一鹤道：“我却不想回答你。”
谢凛笑了。
他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你非答不可。”
独孤一鹤也笑了。他的笑容更冷：“若这世界上谁都要老夫回答什么狗屁问题，老夫岂非就要烦死了？”
独孤一鹤生性高傲，谢凛亦不遑多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倘若无人妥协，结局便注定必有一死。
霍天青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是下一瞬，他的脸忽然又变得惨白惨白。
因为他听到谢凛说：“我要杀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们管他叫青衣楼楼主。”
“独孤一鹤，你就是那个人——还是说，你想当那人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