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青枫寨篇伍(1 / 1)
天色已晚,大家受伤的在疗伤,没受伤的继续吃饭聊天。
吃晚饭却也不见木姑娘,饮雪公子见她白日里受了点伤,想去看看她,只能问崔少侠,“你们寨主去哪儿了?”
崔少侠道:“方才她去江姑娘那里了。她这人就是热心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就去看别人的了。”
饮雪所有所思的点头,崔少侠将饭菜交给他:“不如饮雪公子端给她俩吧,我听闻那江姑娘也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那好。”
饮雪就要过去,崔少侠又拉住道:“今天真是多谢饮雪公子了,短时间内我看死人沟的杀手不会再来了。寨主她平日里十分要强,你帮了我们她一定心存感激,只是不懂怎么表达罢了,之前说话可能有些冲,希望你能理解。”
饮雪道:“没什么。”
*
江浸月的房里灯火亮着,饮雪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她应当没有睡觉才是。
饮雪习以为常的把饭菜放到桌上,“我端了点饭菜过来——”
他正是抬头,却看到脱衣到一半裸着肩膀的少女也是回过头来,饮雪公子倒是没有特别惊讶,惊呆的是木姑娘,她几乎是瞬间捡起了床边一个茶杯甩了过去,饮雪公子闪得及时,退出门外,只听哗啦一声,他皱眉关门。
他才走出门外,不远处江浸月已经走来,“怎么了?”
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饮雪尴尬道:“你去哪儿了?”
江浸月道:“木姑娘受了伤,我是去替她拿药的。”
饮雪公子道:“那你进屋帮她吧,我先走了。”
江浸月有些奇怪,但看他走得匆忙,推开门才看见洒一地的杯子,“怎么了?”
木子脸色通红,嘟着嘴指着门外道:“这个家伙!他——他平日里就这么随便进女孩子闺房的吗!”
江浸月看桌上饭菜,再看木子有些凌乱的上衣,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差不多吧。”
木子气得不轻,江浸月道:“我替你上药吧。”
她坐到桌边,还在埋怨,“他这样随便进你房间,你难道不会打他骂他?”
江浸月倒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饮雪公子如果想进来,恐怕谁也拦不住。
“嗯,好像责备过他,他也说过自己会改的。”
“他现在不是变本加厉吗!”
江浸月没料到木子姑娘虽然性格开朗外向,内在还是十分保守的,“方才……被他看到了?”
木子捏着拳头道:“还好只是一点,若是多得话,我现在就去剜掉他的双眼!”
江浸月默默不语,只觉得有些饥饿,给她上完药就坐了下来吃饭。
木子道:“我早就听闻饮雪公子风流成性,但没想到他连一点常识都没。”
江浸月依旧不语,一边吃饭,一边听木子的唠叨。
木子突然凑过来道:“你是不是早就认清他这样一个人,所以才不会对他动心呢?”
江浸月抬头看她,木子撑着下巴,“看来我也得跟你学学,不能光被他好看的外表所欺骗。”
说罢,她又靠近一点,“饮雪公子应该没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吧!你这么讨厌他,他应该不敢下手才是。”
江浸月道:“我看起来……很讨厌他吗?”
木子道:“你不讨厌他吗?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深沉的目光瞪着他?”
江浸月自觉摸摸脸颊,“我的表情——原来是瞪着他吗?”
木子道:“你不仅瞪着他,你还瞪着每个人,被你看得时候,总觉得自己有愧于你一样。”
这江浸月到没察觉到,“我原来露出了这么可怕的表情?”
“可怕倒不至于,只是有些伤心而已。”
*
饮雪公子在外面等了许久,只听到这两个人一直在议论自己,但还好,江浸月从来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
但转眼一想,这可真是太不妙了。
他无意犯了这样一个罪过,江浸月为什么还能如此冷静呢?
饮雪公子想找江浸月再好好谈谈,可是良久出门的是木姑娘,却非江浸月。
她那眼神还是十分鄙视,脸上红晕泛起,“哼”了一声甩头就转身了。
饮雪想要解释,想想自讨没趣还是作罢。
木子姑娘走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重新退了回来,这都已经深夜了,饮雪公子却还在江浸月的房里,实在不妥。
老实说,这两个人的性子她都有些讨厌,更不喜欢看他们俩总是待在一起。
见灯未灭,所以木子上前敲了下门,“江姑娘?”
里面并没有回答。
他们肯定在里面,可是为什么不出来开门,木子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进去,喊道:“江姑娘!”
可是房里并没有人,到处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木子疑惑的退出去,走到很远的地方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再回头却见房顶上坐的不正是那两个人?
他们原来不在房里,而去了房顶,这是为何?
木子也抬头仰望星空,只见今夜星光璀璨,银河流转,分外美丽。
而房顶上的二人,饮雪公子正抱着江浸月让她坐在怀里,虽隔得很远,但也看见他这样温柔细腻的笑容。
两个人不知说些什么,饮雪公子就低头吻住了她。
这一瞬间,仿佛流星滑落,让人心坠到谷底。
*
已经夜深,饮雪公子将睡着的江浸月抱回房内,他正打算一起入睡,可是门口却已经有人在等候,“木姑娘?”
木子的表情冷若冰霜,依稀可见泪痕:“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饮雪公子前脚踏出,江浸月就已经从床上坐起。
她知道饮雪公子被木子姑娘叫走,也没有追过去,只是坐到了窗边,发怔的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
自己的大限还有五个月,允王将在第三个月攻上天门山,那么决裂以后的她和饮雪公子,该何去何从?
她突然觉得,生命不需要如此冗长,现在她只希望有三个月的性命就行了。
或者……干脆两个月也可以。
只要像现在这样平静安稳,哪怕一天也可以的。
诚然这一天,已经得到了。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饮雪追随着木子的脚步,却不知她要带他去哪里,“还没到吗?”
木子姑娘的脚步越发急促,咬着嘴唇道:“马上就到了。”
他们来到的是一处僻壤的地方,门口杂草丛生,不像经常有人过来。
木子推开门,点开灯火,赫然显现出祠堂的轮廓来。
饮雪公子却止步在门外,木子转身道:“进来。”
饮雪公子叹气道:“我无需进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木子道:“你知道……你原来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呢?”
饮雪瞥一眼那祠堂之上的牌匾,正是写着“先祖李过”四字,不觉握紧手中折扇。
“你是李家后代。”
“对,我是李家后代,现在是大宋年间,我只能这样躲躲藏藏的祭拜我的祖先。”
“我知道。”
“那你呢?”
饮雪公子道:“我是孤儿,是师父在天门山捡回来的。”
“根本不是!”木子吼道,“你就是不想与我相认是不是!”
饮雪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在你说这一切之前,也请听我讲明白。”
“好,那你就当着我祖先的面,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
天快亮了,卯时已过。
怀里的木姑娘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饮雪将她送到了房里,转身回去江浸月那里。
可是江浸月的房门开着,饮雪倒是疑惑她今天起得这么早,再想觉得不太对劲,这屋内空气冰冷,床上被衾也是整整齐齐,没有丝毫体温残留,他这才察觉——
江浸月,早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