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不能过的生日(1 / 1)
一帮人呼拉拉冲进来之不易的大包,立马有几个人扑上大沙发滚了两圈。
我去售卖区点了10瓶啤酒,10瓶可乐,两个水果盘,一个坚果盘,一个果脯盘和一个熟食盘,然后就在外面休息区找了个舒适的沙发躺在了上面。这里没那么吵,而且可以不用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这种宁静与放松被打破了。
凌过出现在我头顶上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忽地一下坐起来,抬头看着他问:“你出来干嘛?”
“岳阳让我来找你。”
“你们玩你们的呗,我有点困了。”
“我也有点困了。”他说着,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然后我们开始大眼瞪小眼。不,确切说,我们开始一起发呆,没有言语,也没有眼神的交流。
我不知道岳阳叫他来找我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我比较怀疑。他似乎是今晚呆在我身边时间最多的一个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而且据岳阳说非要我来也是他的意思,我不能妄自猜测他的动机,但他还是有些比较明显的行为说明他有想和跟我呆在一起的目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这小孩儿都让人想要设防。但这样相互对坐着却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更诡异,于是沉默了半天之后,我终于开了口:“明天真不是你生日?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关你什么事?”他白了我一眼。
嘿!还真不关我什么事,算我嘴欠。“当我没问。”我没好气地说。
他这才又悻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犹豫着说:“岳蛟……”
“岳蛟是你叫的?”我打断他:“叫岳哥!别整的咱俩跟同龄人似的,你个小屁孩儿怎么那么没礼貌呢?”
他又不耐烦了:“岳个屁哥?就叫你岳蛟,爱答不答应。”
“你再叫声试试!”我直起身子瞪起了眼睛。
他向后躲了一下,才小声说:“岳……大律师。”
哼!算你识相。“怎么的?有事?”
“没事。就是……你刚不问我生日吗?你要是告诉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就告诉你。”
“我今年生日过完了。”
“估计也是过完了,今年这也没剩几天了。那明年的呢?”
“明年的还早。”
“那后年的呢?”
“你年年生日还带不一样的?”
“那你干嘛不说?”
“说了能怎么的?到时候你送我生日礼物?”
“你想的美!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星座的,是不是跟我相克!”他不屑地瞄着我。
“那你什么星座啊?”
“摩羯。”
“摩羯跟哪个星座相克?”
“嗯……处女。”
“那我就是处女。”
“你是处女?你应该是处男吧?”他又一副嘲笑的口吻。
“你才处男呢!”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啊……我就是处男啊!”他坏坏地冲我笑了一下,
“不是吧?”我也笑了。“看不出来啊,还挺纯洁的啊……”我故意拉着长声,就是想恶心他一下。
“什么叫看不出来?”他又恼了:“我看着就那么像不正经的人吗?”
“挺像的啊。”我故意说:“这不还在这里勾搭男人呢吗?”
“你!岳蛟,你个老流氓!”骂完这句,他腾地站起来就走。
“哎!”我叫住他,这才认真地说:“别生气,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我就给你道歉。”
他停下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问了一句:“你说真的?真的会道歉?”
“嗯。”我点点头。
他这才走回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声说:“今天。”
“什么?”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那你怎么不早说?今晚吃饭的时候……”
“那是昨天。”
“啊?”
他忽然把手机屏放到我面前:“你看,现在已经是25号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00:04我才反应过来,还真是,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你真是圣诞节过生日?许纯芽没说错?”
“没有。”他答的很轻,然后收起手机又坐下来:“我不想让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也从来不过生日。”
“为……为什么呀?”我不得不好奇一下,这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哪那么多为什么?”他突然来了精神地看着我说:“给我道歉!”
我笑了:“你这小屁孩儿,是不是故意骗我的啊?”
“谁骗你?许纯芽都说了她看到我身份证号码了。”
“好吧。”我无奈地点点头,小声咕噜了一句:“对不起啊。”
“没听清!”他得寸近尺地对我吼了一声。
我“咝”了一下,然后又大声说了句:“刚才对不起!”
“行了,大人给小孩儿道歉,看你以后还威风不?”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哎!你个混小子!”我跟上去,在他屁股后面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他回过头来刚要生气,我陪了笑脸问:“今天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我说过我不过生日。”他又狠狠地瞪我。
“不要礼物啊?那也行。我请你吃个饭吧,去逝去的时光。”
“我在逝去的时光吃了半辈子了。”他索然无味地看了我一眼。
“你才多大就半辈子了?”
“用你管呢?”
“那你说去哪?”
“没想好。”
“那想好了告诉我。过时不候啊!别到明天了才想起来。”
“到明天想起来怎么了?我不过生日,你要请吃饭也不能在今天吃。”
“过了今天就不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一天天的忙着呢。”
“谁稀罕?”他白我一眼,推开包房的门,顿时让我们置身于声浪之中。
岳阳是麦霸,这会正抱着麦坐在角落的吧台里,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他唱歌不难听,但也绝对不好听,所以观众席上的大多数人都晕晕欲睡状,只有许纯芽和王岩两个人还给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沙锺。
岳阳唱完一首《我是你的眼》,许纯芽象征性地鼓了鼓掌,王岩站起来把他推开说:“该我了。”
王岩唱歌还行,就是选了一首比较深沉的老歌《再回首》,所以唱完包房里没一个人还嗨得起来,只有岳阳称赞了一句:“王岩你报名参加咱学校的校园歌手大赛吧,肯定能拿到名次。”
“我没兴趣,唱着玩玩,而且我就喜欢这种没气氛的歌,没人愿意听。”
“我愿意听。”岳阳说。
许纯芽带着困意也说了句:“我也愿意听。”
“行行,以后就唱给你俩听……”王岩正说着话,伴奏突然一切换,包房里响起一阵极其欢脱且令人瞠目结舌的乐曲,大屏幕上愕然跳出一首歌的名字《俺是公社饲养员》。
“谁……谁……谁点的?”岳阳惊呼起来。
只见凌过向他晃了晃麦,正端坐在沙发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王岩顿时一头扑倒在茶几上,许纯芽没听过这首歌,光听前奏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立刻跳起来张大嘴盯着屏幕,另外几个睡意朦胧的兄弟也撑起身子往大屏幕上看去。
然后,就听凌过用非常活宝的声音开始唱这首年代久远听上去却极其提神醒脑的民歌。
俺是个公社的饲呀么饲养员哎哎,
养活的小猪哇一呀么一大群儿哎哎。
小猪崽儿,白蹄子儿,
一个一个劲地直蹦起儿,
小猪崽儿撅撅嘴儿,
一个一个劲地拱地皮儿呀,
抱起那小调皮儿,
心里美滋滋儿哎,
起早贪黑没呀么白费力儿呀。
唉嗨哟!
凌过一边唱一边还用手势在身后那一群同学身上扒拉着,好像赶猪一样。本来就够搞笑的一首歌,再加上他的动作,一屋子人都笑翻了天,所有人都精神了,困意全消。
“我的妈呀!我是什么歌啊?笑死人不偿命啊!”许纯芽笑得肚子都痛了。
“凌过,你有病啊!把老子都快笑吐了!”岳阳笑得差点摔到地上去。
“凌大侠!你神武的形象再也没有了!”
“太逗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哪天你给我录个彩铃吧,我早上当闹钟使,绝对立马精神!”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凌过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唱着。唱完了把麦一扔,躺到了沙发里,然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怎么样?”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说实话,他这首歌确实把我今天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唱没了,心情好多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唱这么一首歌,而且他从哪学来的呢?这首比我年龄都不知道要大多少呢!
大家开始闹他让他再唱一首,于是他起来又点了一首歌,这回他却正儿八经地坐在那唱歌了,唱的是陈奕迅的《背包》,伤感与沧桑从他并不算太成熟的声音里漫延开来,竟丝毫不比原唱逊色,虽然是不同的音质,不同的感觉,却同样能够渗透进人的心灵深处,让你深深地震撼。
凌过唱完以后,大家唱歌的兴致算是都起来了,个个跃跃欲试地跑去点歌,但岳阳点的太多,几乎他唱四首歌才能轮到别人唱一首。不过大家对能不能轮到自己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吃吃喝喝的,间或聊聊天,还有玩色子的,不知不觉就唱到三点多了。
其中两个男生和另外那个女生已经困了倒在沙发上睡了,许纯芽仍然粘着凌过,凌过也算给足了她面子,跟他一边说话一边静悄悄地玩色子,输了的就随便挑一样桌上的东西吃下去。岳阳和王岩两个在拼歌,虽然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岳阳选的歌主要靠吼,所以在气势上他也不输王岩。还有一个男生出去好一会了一直没回来,不知道是遇上熟人了还在外面的休息区睡着了。
我手机已经没电了,在我坚持不懈地玩了三个小时的手游之后。这会虽然觉得困劲上来了,但太吵的环境我睡不着,所以有点百无聊赖,于是我也去点歌器那翻了几下,点了首歌。
岳阳大概又唱了三四首,我点的歌才到,他的哑子明显都有些沙哑了。
随着前奏的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一首歌名耳熟能详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之所以点这首歌,是因为它难度系数低,而且还不算太俗。还没睡着的几个人看我拿起了麦克,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压根对这首歌没感觉了,似乎没有任何期待地安静着。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这几句唱出来以后,王岩和许纯芽给我鼓了鼓掌。由于我正犯着困,声音听上去有点沧桑,加之对这首意境的把控还比较好,所以听起来感情投入的相当到位。
整首歌唱完的时候,岳阳递给我一瓶可乐,并用崇拜的目光对着我感叹:“哥,没发现你唱歌这么好!黄品源都被你比下去了。”
“是,我比他帅。”我笑了笑,喝了口可乐。
这时许纯芽在沙发里抬头望着我,诡异地笑着,信心十足地说了一句:“哥,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又笑,然后懒散地往身后的沙发里一坐,回了句:“说的没错,我帮人家打官司一年下来至少拆散几十个家庭。”
“哥你真逗。”王岩笑着说:“而且歌还唱的好,我都开始崇拜你了。”
“别,你唱的也不差,假以时日,超越我简直轻飘飘。”
“哥,你可别抬举我了,我是业余的,你听着特像专业的。”
“过奖了”我又笑了笑,没继续再说什么。他倒是说对了,上大学那会,我是学校乐队的主唱,后来因为我的退出,乐队也解散了。不过这些事,我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连岳阳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