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约定（1 / 1）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江临看着一脸惊愕的沈明昱，朝着他笑笑，觉得心里居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这句话，从早上睁眼的时候他就开始酝酿了，现在总算说出口。
今天早上他醒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正值初春，太阳还有些犯懒的迹象。他摸出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一刻，自己却已经没什么睡意。在剧组呆了三个多月，身体果然已经适应了那种早起晚睡的生物钟，江临在心里感叹，放假了也睡不成懒觉。
不知是不是沈明昱感受到他这边轻微的动作，在一旁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他这才想起旁边还睡了一个人。
“醒了？”江临一边刷着昨天的新闻一边出声问道。他的声带似乎还没有完全苏醒，带着一丝沙哑的感觉。
话问出了却没得到回应。江临侧过头去，看见一旁的沈明昱正睡得香甜。他大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只露出被睫毛覆盖的两只眼睛和半截鼻梁。昨晚折腾的时候头发还没干透，这时正像鸟窝一样乱糟糟地趴在他头上。
就着朦胧的晨光，他看见沈明昱的睫毛随着深睡时眼球的转动而轻颤着，贴着枕头的那边侧脸被挤压出一个鼓鼓的小包。
江临看着觉得有趣，不由得想把手伸过去捏捏他的脸，却又在靠近的那一瞬间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拿手掌摩挲了一下沈明昱的发梢。
他脑海中显现出昨晚的画面，沈明昱不知所措的表情、青涩的肢体反应、无意识的呻、吟，以及诚实的身体反应，似乎都表明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少经人事。
看起来真干净啊。他注视着沈明昱沉睡的侧颜，不自觉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
如果自己不是身处娱乐圈，背后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找茬，在家里养这么一个小东西似乎也不错。江临在心里想着，但随即又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太冒险了。
自己正值事业上升期，演技虽然得到业界一定程度的认可，但仍遭到一部分人诟病；人气虽然还算扎实，但这种虚无的东西，恰恰最经不住考验。别说被曝出有男朋友，就算是有女朋友，也难保不会人气大跌。
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明星，正是靠人气拼资源的时候。这个时候肆无忌惮地谈恋爱，无异于在偶像明星这条路上自杀。
他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又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沈明昱，不禁暗嘲自己：不过是一夜春宵而已，居然一大早醒来思考起这样沉重的话题。他暗忖，一定是这两年过得太过禁欲，身体和心理处于双重寂寞的状态。
他起身去卫生间把自己拾掇了一下，觉得沈明昱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就想先下楼散散步顺便看看能不能买些菜做顿早饭。
江临工作时一般都在外面吃饭，伙食倒也不错，却总觉得不及自己在家里倒腾出来的味道好，所以每每一到休息时，能自己做饭他就绝不出去买饭。
大清早，周围的一切都似乎还未苏醒，只有间或几声鸟叫，使这片环境更添安宁。前面的小花园里，有几个老人正不急不慢地打着太极拳。
昨晚喝了酒，大脑一片混沌，脑子里却不断回放昨晚的一幕又一幕，好像永无停歇似的。江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发愁地想，自己这是要玩火啊。
自己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早不是什么纯情少年，类似的419在最初两年也经历过几次，都是在共度良宵之后就分道扬镳，彼此之间再无什么联系。
可这次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一样，江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他恨不能找到大脑的哪个开关，按下暂停键，让所有的想法都静止下来。
他踩着石子路，绕着小花园周围走了一圈。感觉脑袋里的混沌经凉风一吹又都四散开来，大脑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大概是……沈明昱那种从里到外都很干净的气质，让自己觉得很难得。他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这些年在娱乐圈，勾心斗角的事他见了不少，为了得到某个角色而不择手段的事情他也早已见怪不怪，这圈子里不说群魔乱舞，可也总比外界想象得更复杂一点。
复杂到居然……偶然遇见一个干净的人，就让自己有些挪不开步子。出息啊……江临摇摇头自嘲。
那难道还和以前一样，一夜春宵之后就互不联系，再见面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又觉得有点不舍。
脑子里忽然又冒出另一个选项：那不如……就维持一段纯洁的pao,友关系吧。不谈情，只zuo，ai。能和感觉还不错的人彼此解决一下需求，想起来，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对于自己这样没办法在事业和感情中间二选一、更没办法两者都兼顾的人来说。
如果，沈明昱能同意的话。江临苦笑了一下，内心有些不确定。
那就试试吧。他想。
“有没有考虑维持这样一段长期的床伴关系？”
江临这句话说出来，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沈明昱没料到江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慌乱。
长期的……床伴关系？就是pao\友吧……他想。
自从和上个男友分手以后，他不是没尝试过找一个固定伴侣。只是颇为无奈的是，遇到一个自己打心眼儿里喜欢的人本就不容易，这个圈子里的人又太过浮躁，有太多人定不下心来去接纳一段背负责任的感情。
他一直也不着急，觉得总会遇到那个对的人。所以踏入社会这段时间，他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任谁提出多么诱惑的条件，他也没有过丝毫犹疑。
如果能让一个更好的自己遇到另一个更好的人，那为什么不坚持等待下去呢？
……可是如果，是江临呢？
“我本来想拒绝，可还是觉得太有诱惑力。”他开口说道，不似之前那般失措，对着桌子那边的江临笑得温和从容：“所以，好啊。”
好像因为得不到的过往总是格外珍贵，所以才使得自己从昨晚开始就一退再退。在自己二十多年来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江临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意外“降临”在他的生活之中，不知道算不算做惊喜。
听到这句回答之后，江临暗暗舒了口气道：“你能答应，我真的挺高兴的，其实刚刚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沈明昱低下头，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顿了一会儿才有些闷闷地小声说：“大概没人会有这样的意志力去拒绝你。”
“嗯？”他声音太小，飘到江临耳边就成了嗡嗡声。
沈明昱摇摇头，没打算解释。
江临坐在对面，看着他头顶上小小的发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那这段关系就自动解除，怎么样？”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承诺，也不想让沈明昱有什么过多期待。
如果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维持这样一段关系，还是说清楚才不会惹出什么意外事端。
“那同理，你也是。”沈明昱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他比他想象的更加豁达。
吃过早饭，江临把碗筷扔到洗碗机里。然后到衣橱里翻了一套衣服拿给沈明昱换上，他一米八一，比沈明昱高两公分，两个人体型都偏瘦，穿到沈明昱身上倒也合适。
“都是之前来这边休息时准备的，没怎么穿出去过，”他走过去，帮沈明昱把衣服背后的褶皱扯平，“你穿挺合适的，不用还我了。”
“嗯。”沈明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对江临说：“那江临哥，我先回去了，还有稿子要交。”
“走吧，我下楼送你，”江临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不用叫哥了。”
“噢……江临。”沈明昱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我自己下去就好了，白天……很容易被拍到。”
“没事儿，狗仔现在还没神通广大到发现这里。”江临拉着沈明昱的手腕边往外走边回头说：“这边不好打车，我叫司机过来。走吧，送你下去。
两个人走出楼后，沈明昱跟在江临旁边，比他略慢半步，正好能在后面好好打量他。
自从那段年少时光后，他好像从来没见过江临穿这样的衣服，普通的棉布t恤，有些发白的水磨蓝牛仔裤，再加上一双白色球鞋，让他想起高中时候的江临。那个时候他好像就穿成这样在校园里穿行。
一瞬间，他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变，自己还是初三时暗恋江临的那一小棵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