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半温然心疾(1 / 1)
云引歌对着湖面发了半天呆,直感觉到有雨珠打在脸上才回神,她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的云层翻滚,真是一股大雨欲来的架势,她快速的跑到施温然门前,推门而入。
门打在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施温然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这种沉闷的天气本应令他不舒服,呼吸困难,胸闷,心悸,他看着云引歌,眉峰微蹙,冷然的开口:“云小姐这样闯进来难道不觉得有些贸然吗?”
“外面……外面在下雨……我就……我就进来了。”云引歌低着头支支吾吾,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一阵冷风扫了进来,施温然如流云的墨发被扬起,他感觉凉意袭身,长袖掩唇,轻咳两声,开口:“把门关上。”
云引歌依言关上了门,站在门口双手揪着裙摆,有些局促。
“会下棋吗?”施温然目光盯着桌子上的棋盘,如玉修长的手中玩把着黑色棋子,未抬头。
“围棋啊?”云引歌摇头:“不会。”太文艺范的东西和她压根就不沾边,斗地主还不错,不过他应该听都没听说过。
施温然这次倒是抬头看着云引歌,目光柔和明净,片刻:“堂堂云家二小姐竟然不会围棋。”
“不会怎么了?又没有人规定我必须要会这东西!”云引歌不满的瞥了一眼施温然,噘嘴。
施温然淡然一笑,这一笑清渺的不染一丝的尘埃。
虽然他的笑容足以倾倒众生,但看在云引歌眼中却是极致的嘲讽,她走上前:“你笑什么?”
施温然不语,胸腔内极度的不适,他手压着左胸长舒一口气。
“围棋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陪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
“对啊,先连成五子者为胜。”云引歌一屁股坐在施温然对面,抱过装有棋子的瓷罐:“我喜欢黑子,你用白子。”
施温然不以为意。
“女士优先。”云引歌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中央。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交手,施温然一脸惬意,云引歌眉头紧锁。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屋内烛光摇曳,两人气氛却是相当融洽。
半晌。
“不下了,我根本就下不过你。”连输几盘,云引歌把棋子扔到瓷罐里,气馁的趴在桌子上哈欠连连。
施温然淡笑不语,听闻云家小姐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天真率性、没有什么城府的丫头罢了。
挑了挑烛心,施温然侧头看着云引歌,她双目紧闭,长睫如翼,神色安详,竟是睡着了。
莞尔一笑,施温然将云引歌拦腰抱起,越过屏风,把她放到自己的床榻,并给她盖上被子。
翻了个身,云引歌脸颊蹭了蹭睡枕,施温然以为她会醒来,可是没有,她只是找了个舒适的继续睡,沉鱼落雁之姿在烛光的投映下更加柔美。
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里漾开,施温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微妙。
夜色已深,自己的床榻又被人占据,施温然只好抱了床棉被躺在竹椅之上休息。
夜半。
暴风雨远去。
竹椅上的施温然却睡得极不安稳,心口的疼痛从渐缓到加剧,他吃力的起身,摸索着火折子点着了蜡烛,屋里顿时小片光明。
疼痛还在蔓延,呼吸也跟着困难,每呼进一口气心口就像被针扎过,很快的施温然头上密集一层冷汗,他修长的五指死死的攥着胸口的衣襟,剧烈的咳喘,他以为自己有能力去拿桌子上的药瓶,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只是走了两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扑通的一声响令熟睡的云引歌惊醒,什么东西?她猛地坐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眼睛,下床。
当看到倒卧在地上的人影时,云引歌一个愣怔,睡意瞬间全无,她两步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托起施温然的上半身揽在怀里:“施温然,你怎么了?”
施温然冷汗涔涔,气喘吁吁,原本如桃花一般嫣红的唇瓣竟透着诡异的淡紫色。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云引歌惊惶失措,心急如焚。
施温然此时疼的已经没有能力组织语言来回答云引歌的问题了,疼,是唯一的感知,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心惊胆战,云引歌看着施温然呼吸困难,紧揪着胸口衣襟的手骨节泛白。
是心脏病!!!她心中一惊,急切的询问:“有药是不是?药呢?”
“桌子……”施温然用力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
云引歌把施温然放回地上,快速的起身,目光落在桌子角落的白色药瓶上,她抓起来,抽掉瓶口的布塞,倒了两颗药丸折回施温然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一颗还是两颗?”她虽然是问着,但却把手中的两颗药丸都塞进施温然嘴里,可见此时的慌乱和骇然。
过了好一会,可能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云引歌才看到施温然紧攥着胸口衣襟的手慢慢的松开,呼吸也渐渐顺畅,只是脸色惨白胜雪。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施温然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吓死我了。”云引歌满头大汗,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来,扶你起来。”
“等一会……”
“地上很凉。”
“没力气……”很久没有如此发作了,施温然筋疲力尽,白色的衣摆堆在地上,更加彰显了他此事的虚弱。
“我可以扶你。”云引歌将手伸到施温然的腋下,吃力的将他撑了起来。
当目光瞥到一旁的竹椅和棉被时,云引歌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不苟言笑、甚至可以用高傲清凛来形容的男子,心地是温柔和善的。
施温然尽量的撑着自己的身子而减轻带给云引歌的压力。
“慢点。”
踉踉跄跄的走到床榻前,施温然几乎是脱力的跌坐在床上。
云引歌扶他躺下,又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才帮他盖上被子。
施温然显然已是累极,躺下不一会就陷入沉睡,一番折腾云引歌哪里还敢再睡,只能在床边守着,烛光里他肌肤细致白皙,眉眼如画,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道剪影,云引歌有些出神,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就连以前在家看的电视剧里的那些明星也不及他。
忽然,她又想家了,那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难道就真的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