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只如初见
火青
叶子如是宁初凡最虔诚的粉丝,她只看他演的电视剧,只听他唱的歌。但除了子如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宁初凡,她是初凡的隐身粉。
因为童年的际遇,眉目如画,绝色倾城的叶子如对男人是恐惧厌恶的。
却在女孩子情窦初开的时节,子如“遇见”了丰神俊朗,翩然立于彩蝶般轻舞的落花中的宁初凡,他有婴儿般清亮纯净的眼眸,笑容温暖明媚得像冬日的阳光,蓦地照进子如暗沉无望的生活里。在那一个瞬间,这个离她最遥远的人却住进她的心里,并且填满所有的空间,子如的心里再装不下任何人。她就像是童话里的那个小人鱼,住在幽深的海底,却义无反顾的爱上陆地上的王子。
第一章
直到上了大学,子如才知道自己是双鱼座女孩。
即使在美丽女孩云集的电影学院,安静乖巧的叶子如也是卓尔不群的。这个女孩子长得干干净净,亭亭如刚刚出水的莲,她虽然偏瘦,发育得却还不错,身材凹凸有致,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白皙的脸庞,尤其那对墨玉一般漆黑清亮的眼眸,顾盼灵动。她习惯穿浅蓝或深蓝的帆布鞋,浅蓝的牛仔裤,蓝白或蓝紫色交织的细格子衬衫,朴素整洁,青春的气息扑人的眼。
开学两个多月了,女孩们彼此间熟稔起来。
这天,电影学院的一条林荫路上,天边,太阳红着圆圆的脸,把暖暖的余晖斜斜的洒在道路两旁银杏树金灿灿的叶子上,洒在三三两两逆着霞光漫步的女孩子们曼妙婀娜的倩影上。
星座迷慕佳举着手机缠着身边的子如:“快告诉我你的生日,我查查你的星座。”“我不相信那些的。”子如嗓音柔柔的。“不要不相信,我告诉你,现在星座很流行的哦,快点,告诉我啦。”“2月22号。”子如被缠不过。“双鱼座,”慕佳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等着,我查查双鱼女有什么说法。”她边说边点着手机的屏幕:“查到了,你看。”
慕佳把手机举到子如眼前,子如半信半疑的看着:双鱼座女性,性情温柔,易于相处,浪漫富于幻想,十分需要有人保护……“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依我看哪,全都是骗人的。”子如小小的粉拳轻捶慕佳的背,眼圈却微微红了,她吐一口气,极力压住涌上心头的酸涩。
夜深了,子如却还在辗转反侧,清冷的月光流水一般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被子上洒下一道细细的银光。她还在想着傍晚在慕佳手机上看到的那些关于星座的传闻,“或许,我只需要他的保护。”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个已出现过万千次的,美得像幻境一样的画面:
阶前的梅树下,一树缤纷的落花如彩蝶轻舞,长身玉立眉目俊朗的他正凝神远眺。他两道剑眉,鼻梁高而挺,耀眼的黑眸灿若晨星,眼神纯净如澄澈的潭水。“落花人独立”她一直以为这句诗的意境是凄婉忧伤的,没想到竟会这样的美。
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扬,粲然一笑,那笑容温暖明媚得如冬日的阳光,蓦地照进子如暗沉无望的生活里。
子如清楚的记得,那一刻自己仿佛石化了一般,呆呆的半张着嘴,眼睛眨也不眨的久久的凝望着他,她的心竟然没来由的狠狠的疼了一下,这世间竟然是有这般儒雅温和的男子的。
第二章
已近而立之年的宁初凡出道快十年了,他塑造了许许多多为人称道的荧屏形象,初凡外形俊朗,演技精湛,为人却低调谦和。
初凡喜欢拍戏,喜欢在不同的角色中体味人生。随着拍的戏越来越多,他发现:每一部戏,每一个角色,都能够让他对生命有更深的体验和感悟,对人生有更多的思考。在众多的角色里,他酣畅淋漓无拘无束的演绎人生。他明白,很多的事情,很多的情绪,在现实生活中是没办法做到,没办法宣泄的,但在戏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体会到演戏的乐趣和精髓,他表演的时候越发的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随着知名度越来越高,追捧或者诋毁的言论也越来越多,初凡统统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宠辱不惊,看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任天空云卷云舒。”平时无论在片场,还是出席各种活动,他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
但骨子里,他却是寂寞清冷孤傲的。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寂寞的星球,尽管在别人的眼中光华璀璨,可心底的孤独,只有自己了解。他从来不愿意被人认作是偶像或男神,他只想认认真真演戏,空闲的时光能够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不被打扰的生活。因此,拍戏之外,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他记得自己曾经读到过一句诗:如果你听了我的歌落了泪,不必探出头来问我,你是谁。他当时叹了一声,心中深以为然,觉得于我心有戚戚焉。
可是对于他的粉丝来说,他就像是太阳,他们是渴望着沐浴他的光辉,渴望着靠近他了解他的。
第三章
子如大一下学期,母亲去世了。
这个饱受丈夫拳脚□□的苦命多病的女人。为了守护自己唯一挚爱的女儿,忍气吞声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不下去了。
子如赶到家里的时候,母亲的遗体已经停放在灵床上。子如紧紧握住母亲冰凉僵硬的手,泪如泉涌。妈妈走了,这世上再没有人疼爱她,呵护她了。
她曾经无数次设想,等自己毕业了,有能力了,一定好好照顾妈妈,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可是妈妈竟然没能等她。刚刚年满18岁的子如,就那么深切的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与凄凉。
她在母亲的灵床边,坐了一夜,眼泪无声的流了一夜。这一夜,子如似乎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她对着母亲发誓:妈妈,您安息吧。我以后不会再哭,我会把自己照顾、保护得好好的,我一定会坚强快乐的活着。
时光从不理会世俗的离合悲欢,只是流水一般悄然飞逝。子如上大二了,这一年,命运终于肯垂青她,眷顾她,对她露出笑脸。
金秋十月,天湛蓝高远,朵朵薄纱似的轻云丝丝缕缕点缀着晴空,送爽的秋风,也吹送来一个让子如兴奋不已的好消息。
“宁初凡要来电影学院做演讲了。”听到慕佳兴高采烈的散布着这个消息,子如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她摇着慕佳的手,一再追问:“真的?这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慕佳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孩欢快的跳跃着。啊!她们终于可以得见男神的真身了。
作为学生中的佼佼者,子如被安排迎接来演讲的初凡,为此,她兴奋得一夜辗转反侧。
迎面一群人中,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长身玉立俊朗挺拔的身影,心头不禁小鹿乱撞,心跳得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了。
初凡走向电影学院的礼堂,抬眼看见娉婷走来迎接他的那个衣着朴素,清雅绝尘的女孩时,微微愣了一秒。女孩穿着浅蓝色帆布鞋,浅到泛白的牛仔裤,蓝紫交织的细格子衬衫,看衣服的款式应该是大众的品牌,却偏偏让她穿出清纯雅致的韵味。
女孩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的唇形极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墨玉一般漆黑的眼眸盈盈如秋水,眼神纯净清亮,丝毫不沾染俗世的烟火。
她在自己走近时,深深鞠了一躬:“宁老师好,我是叶子如,请您这边走。”她对着初凡羞涩的一笑,洁白的贝齿一闪,一股少女淡淡的体香飘过初凡的鼻翼。女孩的声音清脆柔和,天籁一般好听,初凡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当真是出类拔萃,尤其那股清纯的味道,在如今的圈子里,只怕是独一无二了。
恰巧初凡的工作室要拍一部新戏,戏中有一个戏份不多,但古灵精怪的女孩子的角色,初凡心念一动,何不请这个女孩子出演?
于是,一路走着的时候,他微笑着问她:“念几年级了?”“大二。”“噢,”初凡点点头:“好好学表演,你学得好了,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合作哦。”“我一定好好学,谢谢宁老师。”子如笑着,脸上开出一朵粉红的桃花,灵动的双眸亮晶晶的,仿佛日月星辰所有的光芒都落进了她的眼睛里。看得初凡又是微微一怔。
“对了,宁老师,我很喜欢看您演的电视剧。”“是么?”子如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初凡来了兴致,故意逗她:“有多喜欢看?”“超级喜欢看。”看她认真的样子,初凡不禁莞尔:“那你好好加油,等有机会,我一定找你合作。对了,这是我的助理丁纯。”初凡招手叫过身后一个姿容俏丽,梳着短发的干练女孩:“待会儿你俩聊聊,丁纯,记得要到叶子如的联系方式。”
第四章
初凡曾经和90后的演员合作过很多次,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大多开朗而活泼,有他们在,片场里总是会热热闹闹的。
可不想子如却是安安静静的。因为还是学生,她当然没有助理,但她却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剧组从没有因为她的原因误过戏。
没有她的戏份的时候,她总是安静的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默词或者看书,有时会戴着耳机听着什么。拍戏时她从不怯场,入戏也快,导演或初凡略一指点,她马上心领神会,动作走位表情都拿捏得精准到位。常常引得初凡在心里感叹:是一块做演员的好料子。
外景场地群山环绕,泉水淙淙,古木参天蔽日,空气清新宜人。唯独南方八月的炎热天气,让人着实有点吃不消,没有一丝风,滚滚热浪令人几近晕眩。
一场戏下来,穿着厚厚戏服的初凡已是汗流浃背,只好对着小风扇猛吹,助理丁纯递过一个水杯,他一愣,平时都是直接递过一瓶冰冻过的矿泉水的,而且这个杯子也不是他平时用的,改风格了?他奇怪的拧开杯子,看了一眼,更是愣住了,杯子里装的竟然是绿豆水,正闪着莹莹的光:“你熬的?”丁纯不好意思的笑一下:“不是我,子如熬的,我觉得好喝,就给你也要了一杯。”
实际的情况是:丁纯十分喜欢子如这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子如进了剧组后,丁纯和她很快成了好朋友。天气炎热,子如煮了绿豆水解暑,特地拿来请丁纯品尝。丁纯喝完赞不绝口。子如于是又拿出一杯水,让丁纯带给初凡。
丁纯恍然大悟,于是逗趣:“噢,我明白了,请我品尝是假的吧,让我带水给他才是真,老实交待,这水是不是特地替他熬的?”子如被说穿真相,脸微微红了:“纯姐,我是感激宁老师给我提供锻炼的机会,所以煮点绿豆水帮他消暑,”她摇着丁纯的手臂:“这件事情拜托不要让他知道,你就说是你喝了觉得好,替他向我要的,好不好?”“好,”丁纯拍拍叶子绯红的脸颊,笑着应允:“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行了吧?”
初凡喝一口水,咂咂嘴,绿豆水入口微温,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他慢慢品尝着,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熨贴起来。不像平时喝那种冰凉的矿泉水,刚吞下去时,浑身一个激灵,可过一阵子更觉得燥热,胃里也不舒服。他抬眼望向角落里那个安静纤弱的身影:“这个女孩子,一定是起了个大早来弄这些的。”
因为角色的需要,初凡一直在减肥,每天的蔬菜沙拉水果沙拉吃得他脸都快和黄瓜一样绿了。这天,丁纯递给他的餐盒里却排满了好看诱人的水果寿司。“不会是你做的吧?”初凡心情大好。“子如做的,快尝尝,特别好吃。”
初凡拿起一个寿司仔细端详:碧绿的海苔片紧紧裹着薄薄一层雪白的糯米饭,里面裹着雪梨、草莓、芒果、香蕉的薄片。他咬了一口,米饭、香蕉、芒果软软糯糯,雪梨、草莓脆脆甜甜,他的胃欢唱起来。
吃得高兴,初凡兴致盎然的走向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子如,女孩正戴着耳机听着什么。他轻轻拍一下她柔弱的肩,子如抬眼,看到笑意盎然的初凡,慌忙拔下耳塞,站起身:“宁老师,您坐。”初凡拽过另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子如:“你也坐,在我面前,不用拘谨。”“哦,知道了。”子如微微红了脸。
“在听什么,借我也听听。”子如却支吾起来,初凡觉得奇怪,也存心想逗逗这个沉默内敛的女孩子。他故意脸色一板,严肃的说:“给我看看,是不是在听什么不入流的节目,你是我请来的,我得负责任。”子如无奈,把手机和耳塞递给他,初凡戴好耳塞,却是一愣,耳边传来的是自己的歌声,那是他几年前为自己拍过的电视剧演唱的主题曲。“你喜欢听我唱的歌?”初凡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是呀。”子如低下头,脸更红了。
由于子如的戏份不多,她只在剧组呆了十多天。她临走的时候,初凡递过来一张卡:“这里面是你的片酬,密码是你第一天到剧组的日子。”子如连连摇头:“宁老师,我只是个学生,您能信任我,给我锻炼的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拿片酬呢?”“请人演戏当然要给片酬啊,这是你应得的,快拿着。”子如又急又窘,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要,您说什么我都不会要的。”看着女孩倔强的神色,初凡无奈叹一口气:“片酬不要,往返的路费可以拿着吧?总不能请你帮忙,还要你搭路费吧?”子如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子如一走,初凡再接过丁纯递过来的冰凉的矿泉水瓶,心头总是怅然若失,闷闷的不舒服。
第五章
子如大二这一年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大二下学期,伴随着明媚灿烂的春光一起到来的,是电影学院五十年的校庆。
汪洋是圈内首屈一指的大导演。正值母校五十年校庆,他应邀回来逛逛,顺便为自己的新电视剧物色女主角。现在漂亮女孩越来越多,可气质脱俗、清纯质朴的女孩子却越来越难找。偏偏他这部电视剧女主角的特质就是清纯。
让汪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因为是名导,他自然被请去观看在校学生们的演出,他的意见可是宝贵得很呢。
台上正在演出的学生们自编自导的独幕剧,几个女孩子当中,那个清丽出尘眼波盈盈的女孩让他眼前一亮,继而心头大喜。他悄悄授意助手打听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打探清楚她的情况。
一个星期后,助手林强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坐”,他轻轻颔首。林强递给他一页纸:叶子如,现年19岁,东城市清水乡人。父母是地道的农民,父亲叶刚好赌,家境一贫如洗。叶子如是靠同村一个煤老板季中的资助读的高中和大学。叶子如平时极少离开学校,偶尔外出也必定三四个女孩同行,没有课的时候就宅在宿舍。最出人意料的是,她当年是以高出本地一本分数线几十分的成绩考进的电影学院。经常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来电影学院找她,这个男孩子就是煤老板季中的儿子季云帆,就读于某重点大学。
“哦,”汪洋颇觉意外,他略一沉吟,忽然来了兴致:“你到商场买一条铂金镶钻的手链送给她,另外,替我约她吃饭。”
这天,子如吃过晚饭,正踏着青石板路走回宿舍,一个年轻的男子挡住了她:“是叶子如同学吗?”子如点点头,有些诧异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身材适中,穿一身合体的西装,显得干练精明。“有什么事情吗?”子如柔柔的开口。 “我是林强,汪洋导演的助手,能找个地方谈谈吗?”汪洋导演,他可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名导呢。
“找个地方?”子如犯难了,这两年来,除了教室宿舍食堂,她基本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林强看到她为难的样子,微微笑了:“不介意的话,到我车上谈吧。”看子如犹疑,林强温和的笑着说:“你放心,我把车钥匙给你,我们谈完你再还给我。”“不用,不用。”子如尴尬的摇摇头。
子如刚刚在副驾驶的位置坐好,林强就递过一个精美的盒子,点点头示意她打开。子如打开盒子,一条漂亮的铂金镶钻的手链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即使是映着霞光,颗颗碎钻仍然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汪导送你的礼物,另外,他想约你到他的别墅吃饭,好好聊聊。”
啪的一声,子如合上盖子,随手把盒子丢给林强,“替我谢谢汪导的美意,这个礼物我不会收,我也不会去他的别墅。”子如推开门就要下车。“等等,”林强叫住她:“你知道汪导在圈子里的地位,”他顿了顿:“他约你你不去,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你既然上了电影学院,总得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吧。”
子如僵在那里,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这两年,她看到许多同学去T台客串走秀,子如虽然也想挣些钱,早日脱离季家的资助,可是因为她没有把握可以保护好自己,因此,宁肯老老实实宅在宿舍。没想到,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第六章
B市近郊一幢雅致的别墅,三层欧式小楼,楼前的草坪绿草茵茵,草地上散落着几棵梧桐,枝繁叶茂,树影婆娑。
子如在林强的指引下来到餐厅,汪洋迎过来:“欢迎,欢迎,我们边吃边聊。”汪洋虽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发胖,他很高,看起来十分健壮,五官轮廓鲜明,一看就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
餐桌很大,实木桌面泛着柔和的光,餐桌中央是一束开得灿烂的洁白的百合,餐盘里的海味山珍们正蒸腾着袅袅的香气,高脚杯里的红酒闪着柔柔的光。
子如安静的坐到餐桌前,举起酒杯:“汪导,我敬您。”汪洋隔着餐桌,望着喝了酒的子如,女孩绯红的脸颊和双唇艳若朝霞,他不由在心里感叹:“年轻真是好啊!”
“汪导,”子如幽幽的开口:“我可以说说自己的经历吗?”“当然,当然,我洗耳恭听。”子如柔柔的嗓音娓娓述说:“我出生那年,父亲21岁,我妈妈20岁。也许是过早要承担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父亲并没有做好准备,或者也许,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吧。我父亲脾气特别暴躁,动辄因为一点小事对我妈妈拳脚相加。”
子如打了一个寒噤,她仿佛又回到了由父亲的拳脚声和母亲的抽泣声交织而成的童年。
子如从记事起,耳边最常响起的,就是父亲因为一点小事痛骂母亲的声音,杯盘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父亲拳头落在母亲身上的声音。
那一次,在父亲暴打母亲的时候,她冲过去拉他,父亲胳膊一甩,她被甩得摔倒在地上,头磕上了衣柜的玻璃,父亲转头看了一眼鲜血流了满脸的她,气哼哼摔门走了,她紧紧抱着妈妈,母女俩哭成一团。子如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惶和恐惧。那时,她是多么渴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多么渴望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抚慰她的无助。
上学后的子如欣喜的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每天早晨,她都是第一个走进学校大门的人,每天晚上,她也是最后一个走出学校大门的人。而书,也让她找到了快乐,子如超级爱看书,她如饥似渴的读着她能读到的每一本书,甚至连一页有字的纸都不放过,而她的成绩,从上学第一次考试开始,一直是全校的第一名。
十五岁时,子如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被市里的一高中录取了,那天,她拿着通知书,怯生生来到父亲跟前,父亲满嘴喷着酒气:“老子到哪里找钱供你到市里念书,要不是老师总找我说,初中都不一定让你念完。没有一个好命,书念得再好有什么屁用。”父亲摔门走了,子如眼里的泪水山洪决堤般滚落下来,她想用读书改变命运的希望破灭了。
子如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将来:像妈妈一样早早嫁人,早早生一个孩子,然后,永无止境的忍受一个粗俗暴躁的男人毫不留情落下的拳头……
那一次,子如的高烧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天三夜,扁桃体化脓,嗓子肿得说不出话来。退烧药吃过三四个小时,就又会烧到39度多,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可她最终却没有死。那一天,叶刚浑身酒气晃到她床前:“丫头,你时来运转了,季中答应出钱供你念书,供完高中,还供大学。”“这是真的?”子如费力的坐起来,“当然是真的,我哪有闲工夫逗你,不过,你得帮他儿子季云帆补习功课,还有,大学毕业后,和季云帆结婚。”
由于父亲答应了季家的条件,季中大喜,他慷慨的给家里送来崭新的液晶电视,或许,也给了父亲一些酒钱和赌资,总之,病好后,子如和母亲难得的拥有了一段轻松自在的时光。
就在那时,子如看到了初凡主演的电视剧,他温煦明媚得如春风一般的笑容,轻轻拂过子如孤独无助的心田,他成了子如的太阳。
子如成了追剧族,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她都在追看他主演的连续剧。她瞒了所有人,平生第一次进了网吧,她在百度上搜索到他,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的读他的资料介绍,好像要把每个字都刻进心里。她还搜索到他的视频访谈,真实的他比角色里的他更帅气,也更真诚谦和,子如痴痴的看着他眉目俊朗的脸,温和从容的神态,听着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对他的敬仰、爱慕之情越发深了。
子如明白:角色和剧情都是虚构的。可是,扮演这些角色的宁初凡,却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活生生与她同在这一个世界里的。在那一刻,这个离她最遥远的人却住进她的心里,并且填满所有的空间,她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她就像是童话里的那个小人鱼,住在幽深的海底,却义无反顾的爱上了陆地上的王子。
对叶子如而言,宁初凡就是她的信仰,对于男人的信仰,“遇见”他之前,子如熟识的大都是像父亲一样暴躁粗俗的男人,涉世未深的子如对男人是那么的恐惧和厌恶。可是看见了初凡,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这样的有才能有担当,正直真诚,温润如玉的男子的。像最虔诚的信徒,子如每天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默默祈祷神灵保佑他健康平安。
15岁的少女平生第一次有了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但子如一直掩饰得很好,直到今天,都没被任何人发现。为了有一天能有机会可以靠近他,毫无背景,毫无根基的子如权衡许久,最终还是报考了电影学院。
讲述完这一切,子如忽然从牛仔裤的兜里抽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她迅速打开刀,把刀刃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汪导,您知道我为什么叫叶子如吗?”子如乌黑幽深的眼眸注视着汪洋“我妈妈说,女孩子的一生就像一片树叶,由不得自己。可我不相信,我偏要做一棵挺拔的大树。我要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这样,有一天我才配得上站在他身边。如果保全不了自己的清白,我宁可死。”
“先把刀放下。”汪洋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孩性格竟是如此刚烈:“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汪洋歉意的笑笑:“我找你来,是想为将要拍摄的电视剧物色女主角。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认为你的气质和我要找的女主角的清纯气质很契合,可是你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前卫开放得很,所以我不放心,怕你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所以试探了一下,让你误会了,抱歉,抱歉。”
汪洋拍拍手,林强走进来,把一份合同放在子如面前。“你看看合同,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欢迎你出演我的新剧。”汪洋温和的说。
看到子如签完字,汪洋深深看她一眼:“你这么爱他,可是如果他不能爱上你,你怎么办?”“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子如叹了一声,语气伤感得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其实,我从来也不敢奢望他能爱上我,只要能走近他,可以默默看着他,关心他,知道他好,就够了。”子如忽然对着汪洋深深鞠了一躬:“汪导,拜托您,今天我对您说的话,永远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别让他知道,可以吗?拜托您。”看到子如诚挚恳切的神情,汪洋深深叹了口气,默默点点头。
第七章
让子如没想到的是,这部戏她的搭档竟然是宁初凡。她看向汪洋,但他正若无其事的和几个大牌演员寒暄。“这样也很好,”子如暗自寻思:“起码可以天天看见他,可以多些机会向他讨教。”
初凡得知这部戏的女一号是叶子如时,微微一愣,毕竟她还只是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在大牌导演、演员群集的一部戏里,竟要出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但看过剧本,初凡的疑虑就消除了,女主角那种清纯的特质,恐怕也只有叶子如才演绎得出吧。汪导不愧是大导演,当真独具慧眼呢。
剧组的人议论纷纷:“一个大二的学生,竟出演女一号,一定大有来头,背景一定不会简单。”初凡闻言摇了摇头,看子如沉静内敛的个性,恐怕不会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
虽然是女一号,但子如丝毫也不招摇。见到剧组每一个人都微笑着礼貌的打招呼。这次她的戏份重,台词也多,但没有人听见她抱怨过一句,她也没喊过一次累。拍戏空档的时候,也总是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默词或者看书。
初凡这次只出演男一号,不像做出品人时忙得不可开交。他闲下来的时候,常常陪子如坐在角落里,找话题和她聊天:“子如,剧组里有好几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演员啊,那个林楠,好像是你的同学吧,你怎么不去和他们聊聊天,一起玩玩闹闹的多好,别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宁老师,我的家境不太好,是靠别人资助读的书。”子如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同龄人在一起,我们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他们说的名牌啊网游啊什么的我都不懂,所以聊不到一起。”初凡看着女孩清秀的小脸,疼惜之情油然而生,他拍拍子如的手臂:“没关系,和他们聊不到一起没关系,我陪你聊。”子如对初凡感激的笑:“谢谢宁老师。”“别喊我老师了,喊我初凡哥。”“初凡哥。”子如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看你闲着的时候总是拿本书看,那么喜欢看书?”“是啊,我最喜欢看书了。”一提到书,子如的眼睛都亮了。“都喜欢看什么书?”“只要是书,我都喜欢看。”“哦,还是个小书虫呢。”初凡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这次拍戏是在冬天,天气阴冷,连树木们都脱去华服,只留下嶙峋的枝干傲霜斗雪,林间小径上的草也早已萎黄一片,层层枯叶铺满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
丁纯这回递过来的杯子里,装的是红豆薏米熬的水,打开盖子,热气蒸腾而出,显然这回子如用了保温很好的杯子。初凡轻轻吹吹,喝一口,弥漫在唇舌间的,除了微甜的味道,还有一种很贴心的温暖。
可能拍戏时着凉了,初凡觉得喉咙痒痒的不舒服,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这天,丁纯递过来的杯子里,盛着银耳雪梨汤:“又是子如熬的?”丁纯点点头:“我也有份呢,借您的光。”初凡看向丁纯:“子如没有助理,你多帮帮她,该提点的时候提点提点。另外,你告诉她好好休息,别总弄这些,当心累坏身体。”
丁纯有些委屈:“我跟她说过了,可她说她每天都要早起,有的功课,同学帮她录好之后传给她,她学习的时候,顺便熬的。”
丁纯走了,初凡看向杯子里的汤,银耳和雪梨的块切得很小,但却块块分明,并没有粘腻在一起,汤也是清澈透亮的,熬的火候刚刚好:“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心细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凡对子如越发喜爱了。在这个纷乱的圈子里,他想好好保护这个清纯稚嫩的女孩子:“你愿意签约到我的工作室吗?”一次闲聊的时候,初凡问子如。“当然愿意。”子如开心极了,眼睛笑得弯弯的。
第八章
子如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关机了,拿到片酬后,她拨通了季云帆的手机。
在季云帆眼里,叶子如是美丽优秀的女孩,虽然自己的父亲有钱,但他对子如却不敢有非分之想,这个女孩子太美好。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父亲资助她读了高中,还让她辅导自己的功课。
子如辅导功课真的有高招,题讲解得明白又透彻,替他记的笔记清楚工整又美观,每次自己心浮气躁时,子如就安安静静的看她的书,等他心气平复了,才又让他做题。在她的耐心引导下,季云帆的功课渐渐拔尖,高考时遂了父亲的心愿,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上了大学后,父亲告诉他,叶家答应,大学毕业后,子如就会和他结婚。季云帆真是欣喜若狂,这个美得像花一样的女孩子,就将是与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了。
没课的时候,他就往电影学院跑。可子如对他,始终是矜持客气的,连陪他出去吃个饭都不肯。他有时气极了:“你家里不是已经答应我们毕业就结婚吗?”子如不急也不恼,安安静静的回答他:“那就等到大学毕业再说吧。”
这天,接到子如的电话,季云帆心想: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子如竟然会主动约他。
咖啡厅里,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季云帆加快脚步:“嗨,难得你会主动约我,有事情?”子如却低下头,踌躇迟疑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子如抬起头,下定决心似的:“季云帆,你一定不知道,高中那三年,我是多么殚精竭虑的琢磨辅导你功课的方法,多么费尽心思的搜寻每一道典型的习题。因为,我有一个私心。”子如的双眸犹如一泓清水,微微泛着涟漪:“如果你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足够出色的女孩,让你动心,这样,我就不必履行承诺,和你结婚了。”
子如抱歉的笑笑,递给季云帆一张卡:“从上高中开始,你父亲资助我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载,这张卡里,是每一笔钱的总和,密码是三个91,我现在把钱还清,我们解除婚约,可以吗?”看到季云帆忽然变了的脸色,子如连忙捉住他的手。在她眼里,季云帆就是个任性的大男孩,她得好好哄哄他:“季云帆,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子如的声音越发温柔:“其实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弟弟,对不起,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上你。念在我曾经那么呕心沥血辅导你功课的份上,念在我帮助你考上你心目中理想大学的份上,放过我,原谅我,好不好?”
季云帆看着子如眼里深深的痛苦,听着她诚挚恳切的乞求,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了,他知道子如家里的情况,了解她当初的无奈和无助,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唉,这么美丽出色的女孩,原不该是自己奢望可以得到的。
他伸出手,拍拍子如的手臂:“好了,钱我收下了,你不用抱歉,我这么优秀,家里条件又那么好,还怕没有好女孩爱我?”看到子如感激的笑容,季云帆心里软软的:“家里那边你放心,我就说是我爱上了我的学妹,所以要悔婚。” “季云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第九章
子如主演的连续剧开播了,这部戏让子如一夜成名。戏一播出,电视台收视率,网络点击量就一路飙升,创下新的纪录。连带着宁初凡当初请子如特别出演的那部剧也跟着火到不行。
工作室的伙伴对初凡竖起大姆指:“初凡,你太有先见之明了,幸亏一早就签了子如,决策英明啊!”初凡微微一笑,没搭腔,他知道:即使在子如人气爆棚的今天,他如果想签下子如,子如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就像他,在子如之前,从没想过要签下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子如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同样的,他相信。他对子如而言,也是不同的。
子如的人气一路高歌猛进,来初凡工作室洽谈,邀请子如担任品牌代言的商家越来越多。初凡与工作伙伴认真比对,细心筛选,确定一家知名品牌的化妆品。
初凡靠在沙发上,隔着窗静静凝望着娉婷走来的子如,嘴角不自禁的上扬。尽管已是声名大噪,子如却仍然一身朴素的牛仔裤,格子衬衫。“她穿上裙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初凡遐思:“好,一会儿谈完事情就带她去商场,给她买几条裙子。”
听初凡说了工作室的决定,子如微微迟疑了一下:“初凡哥,您知道我家境不好,从来没用过这么高档的化妆品,如果担任代言人,算不算是欺骗呢?”
初凡愣了一秒,旋即笑了:“不错,子如,诚实最重要,我没看错你,这件事我们不谈了。走,我带你去商场。”“去商场做什么?”“买裙子去。”初凡眼里藏着深深的笑意:“我特别期待看你穿裙子时的样子。”看见子如抗拒的神情,初凡手搭上子如的肩:“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不能一味的穿衬衫牛仔裤,以后会有一些宣传活动,那样的场合,你得穿的正式一些。”
初凡本来以为衣服很快就能买好。他驱车带子如到了一家高级商场,领她来到一家知名品牌的店里。子如看了看衣服的款式,又翻看一下标签,悄悄扯了下初凡的衣袖:“初凡哥,我们出去说。”感觉到售货员小姐殷切的目光追随着他们,子如的脸微微红了,她压低声音:“初凡哥,这里的衣服太贵了。”“价格方面你不用考虑,走工作室的账。”初凡豪爽的挥挥手。“那我也不买,款式太新潮了,我没办法适应。”“小丫头,看不出,还是个小保守党呢。”
初凡有点无奈,他纵容的对子如笑笑:“你说怎么办?”“初凡哥,我知道一个品牌,他家的衣服我喜欢,可一直舍不得买。”“哪个品牌,这家商场有卖吗?”子如左右看看:“我去问问。”
初凡随子如上到商场顶层,在一个角落找到这家店。这个品牌与那些高端品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款式还不错,甜美淑女风。初凡看中一件颜色鲜亮,坎袖低胸的短款连衣裙,示意子如去试。子如摇摇头,让售货小姐拿了一件颜色淡雅,长度及膝,翻领短袖连衣裙,进了试衣间。
初凡的眼睛撞上容色如玉的女孩时,不由喃喃一句:“太美了。”眼前的子如,水润嫩滑的肌肤,眸光潋滟,唇色嫣红,小巧却饱满挺翘的胸和臀,更显得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小腿匀称修长。初凡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句子: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
第十章
初凡工作室的新戏要开拍了。男女主角自然是初凡和子如,因为合作的默契,导演请来的是汪洋。
因为子如和丁纯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初凡特地让丁纯做了子如的助理。
这天,子如到了片场以后,敏锐的觉察到人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坐在角落时,也隐隐觉察他们在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着什么。拍戏空裆时,她找到丁纯:“纯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快点告诉我。”丁纯叹一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则新闻:
玉女明星遭富二代男友抛弃
近日红到发紫的某玉女明星,父母都是农民,家境贫寒,其父好赌成性。某明星靠一煤老板资助读完高中,考进电影学院。该女早年已与煤老板的儿子定下婚约,近日,不知出于何种不能言明的原因,某明星被富二代男友无情抛弃……
子如病倒了,发着高烧。初凡因为录制一个节目,不在片场。他录完节目,接到丁纯的电话,急忙赶了回来。
初凡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子如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她瘦小的脸庞有些苍白,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道厚厚的阴影,使她看起来更加憔悴。初凡心里忽地一疼,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去护住子如打着点滴的手。她睡得很不安稳,纤长的秀眉紧紧蹙着,眼角不时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护士拔点滴的时候子如醒了。一睁眼,看见初凡修长挺拔的身躯,羞窘、愤怒、无奈的情绪淹没了她。针头拔出去的时候,初凡抢在她之前压住她的手背。她闭上眼睛,心中百转千回:那则新闻他看到了吗?他会怎么看自己?他会不会轻视自己,厌恶自己?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却让他看到了。子如咬住嘴唇,拼尽全力命令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她知道,自己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最亲的人,她多想扑到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哭出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无助。可她不容许自己这么做,她绝不能在他面前,泄露自己对他的依赖和爱意。
初凡怔怔的望着子如,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瘦小的肩膀也抖动着,很显然是在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狠狠咬着嘴唇,小小的洁白的牙齿已沾了些许血迹。
顾不得她手背上的针孔,初凡伸出双臂将子如扶起,把她轻轻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哭出来,别憋着,会憋坏身体的,听话,痛痛快快哭出来就好了。”听到他的柔声抚慰,子如小小的身子抖动得却更加厉害了。
初凡心里又气又疼,他把枕头在床头放好,扶着子如靠上去。他瞪着她,语气严厉:“你这样会憋坏身体的,就算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是可以解决的,身体垮了,一切就无可挽回了。听话,别憋着,痛痛快快哭出来。”她却仍是倔强的咬着嘴唇,双唇已是血肉模糊,就是不肯让眼泪滚出眼眶。
一股怒气顶上初凡的脑门,她这样一定会憋坏的:“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倔。”他抬起手,真想一巴掌挥下去,可是手举了又举,终是不忍心挥下去。
看着瑟瑟抖动着的那个小小的身躯,他真想把她按倒在床上,痛打一顿她的屁股。
宁初凡性情豁达温和,平时很少动气,可偏偏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气得他想要跳脚。他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的捶着左手掌心。在床边走了几步,初凡突然转过身,抓过子如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开,握在自己的左手里,右手高高举起,巴掌带着呼哨狠狠落在子如的手心,啪啪啪啪,只几下,子如的手心就红肿起来,疼痛终于把她压抑已久的眼泪、哭声逼出眼眶、喉咙。
初凡再度将子如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场就好了。”
自母亲去世后,子如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淋漓。良久,子如止住哭声,有些尴尬的抬起头:“不好意思,初凡哥,”她用手背胡乱抹去眼泪:“谢谢您,谢谢您安慰我。”初凡拿纸巾替她轻轻擦干眼泪:“小丫头,跟我客气什么?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子如犹豫了一下,默默拿过手机,点开那则新闻,把手机递给初凡。
“就为了这个,”初凡几眼扫过,他心疼的拍拍子如苍白的脸颊:“子如,有人捧你,就会有人千方百计诋毁你,为了这些不相干的无聊的人,这么伤心太不值得。你知道我自出道以来,对于造谣诽谤的言论怎么对待的吗?”“怎么对待?”子如的声音哑哑的。“置之不理,看都不看一眼。”初凡的语气一派云淡风轻:“子如,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样的前提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第十一章
即将要拍的是一组吻戏。初凡演员做了十几年,戏中吻过好多知名大美女,对吻戏早已没了感觉,只是工作而已。
却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却莫名的兴奋,隐隐的似乎还怀了些期待。这个小丫头,有人曾经吻过她吗?
导演一声:“action。”初凡凝视着子如眸光潋滟的眼睛,隔得这么远,他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心脏扑通扑通慌乱的跳动声。女孩双颊晕红,吐气如兰。他慢慢俯下身,双唇轻轻贴上她柔软芬芳的红唇,少女淡淡的清新的体香萦绕他的鼻端,迷惑着他,引诱着他。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和着子如的心跳律动着。他伸出舌头,撬开子如洁白的贝齿,子如的舌头微微推拒了一下,就任由他的舌头肆意游走在她小小的王国。
初凡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连自己都辨别不清的感觉,这个小丫头,这果然是她的初吻呢。
一组镜头拍完,导演汪洋破例好事的走到初凡身边,在他耳畔低声调侃:“初凡,拍了那么多条吻戏,今天这条有些不一样啊,吻得够走心,够情真意切的,怎么样,我们的男神终于肯走下神台,动了凡心了。”初凡尴尬的笑笑,对汪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初凡一向认为自己对子如的喜欢,就是身为前辈对可堪造就的后辈的怜惜,最多就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疼爱。自己毕竟年长她11岁,这个清纯稚嫩的小姑娘,美好得像刚刚绽放的花蕾,他不忍用世俗男女间的情爱唐突了她。应该有更年轻更有活力更配得上她的人爱她,给她一份美妙的爱情。而自己,就这样默默的在她身边,指引她,帮助她,呵护她,初凡很安心。
而子如虽然深深爱着初凡,但女孩子的矜持,加上沉静内敛的个性,她是打死也不会亲口说出对初凡的爱意的。她能做的,就是远远看着他,默默关心他。
但是天赐的契机来了。
还有一组镜头,今天就收工了。因此,尽管一轮皎洁的明月已悄然爬上树梢,剧组的人仍然坚持着。
这组镜头是男女主角骑着马,乘着皎洁的月色并肩驰骋。
初凡和子如面对面站着,等着剧务牵马过来。初凡的目光越过子如的肩,看剧务正忙着摆弄那两匹马。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匹马忽然惊了,对着子如和他冲过来,目瞪口呆之际,初凡本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子如,就被狂奔过来的马带倒在地上,马的后蹄重重踏过他的身体。
子如被初凡推得踉跄了几步,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马带倒,看着马蹄踩过他的身体。恍惚间,她以为是在拍戏:“是拍戏呢,”子如对自己说:“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导演就会喊卡,他就会站起来,就会对自己温和的笑。”可是似乎过了很久,子如也没等来导演的那声卡,却见人们从四面八方奔过来。
她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抢在别人之前扶起他。“初凡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子如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手术室外面硬硬的椅子上。对着任何人的安慰、劝告,她都只有两句话“没事,我不累。”“我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显示“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灭了,子如静静盯着手术室的门,医生推开门走出来,看见他们的神情,子如长长舒一口气:手术成功了。
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子如的那一刹那,初凡才恍然惊觉子如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和地位,他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子如有危险。术后醒来一睁开眼睛,他就在人群中搜寻子如的身影,当他的目光锁定在子如眉目如画的脸庞,初凡知道,自己的生命里从此不能没有子如。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子如了,初凡长长吐一口气,招呼子如:“过来,坐到我床边。”他伸出手,握住子如纤细微凉的手指,初凡眸光湛亮,璀璨如晨星:“子如,我爱你,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你肯接受我吗?”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蕴满深情。
子如头垂得低低的,脸颊和双唇红艳艳的,眼睛笑盈盈的:“我也爱你,初凡哥,早在你爱上我之前。”
初凡和子如陷入热恋之中。
初凡忽然发现生活竟是如此美好,即使因为受伤还住着医院。
初凡养病期间,子如的厨艺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初凡那间装修精致的厨房成了子如的舞台。各种甜的咸的粥,滋补养生的汤,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的小菜,以及式样好看的小点心,关键是既清淡又入味,养了身体又不长脂肪,子如不当厨师真是可惜了。
比美味佳肴更好,更能让初凡身心愉悦,更能帮助初凡早日痊愈的,是被初凡戏称为“乐二氏”的热吻。
那一天,吃饱喝足的初凡对着子如耍赖: “养病这么长时间,哪儿都不能去,有些无聊唉,你不送我个特别的礼物吗?”“什么特别礼物?我没准备呀。”“不用准备,我要的是乐二氏。”初凡坏坏的笑着。“乐二氏?”子如完全糊涂了,只听说过有乐百氏,初凡想喝孩子们才喝的饮料吗?可没听说过有叫什么乐二氏的饮品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子如,初凡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一把搂过子如,双唇压上她柔软芬芳的红唇,含混不清的低语:“傻丫头,这不就是我们的乐二氏吗?”
“子如,我们订婚吧。”耳鬓厮磨之际,初凡在子如耳边呢喃。“听你的,初凡哥,等你伤好一些。”子如声音甜甜的,一张小脸笑意盈盈,神采飞扬。
“喜欢什么样的订婚仪式?”“简简单单就行,初凡哥,你不是喜欢凡事简简单单的嘛。”“那是遇见你之前哦。”初凡啄着子如的耳垂:“为了你,再麻烦,我也开心。”子如被他男性温热的气息呵得痒痒的,心头也痒痒的洋溢着幸福,她倚在初凡怀里喃喃低语:“初凡哥,我想要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订婚仪式。”
初凡出院后,子如陪他一起住到初凡在海边的别墅养伤。
别墅面朝大海,海风习习,海水轻柔的吻着沙滩,海天一色,蔚蓝得让人沉醉,海鸥时而低翔,时而栖息。初凡和子如坐在遮阳伞下的藤椅上,惬意享受着独处的时光。突然,变戏法一样,初凡手里多了一枚光华璀璨的铂金钻戒:“子如,嫁给我。”初凡磁性的嗓音蕴满深情。“好,初凡哥。”叶子眼里的笑意盈盈欲滴。
任由初凡把戒指戴上她纤长的手指,子如慢慢闭了眼,深深吸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陶醉在这一刻的幸福美好里,却忽觉手腕一凉,睁眼低头看时,一个洁白莹润颜色通透的玉镯已被初凡戴在自己手腕上:“钻戒是订婚必须有的,这个玉镯,”初凡眼里是满满的宠爱疼惜:“是我最喜欢的,子如,君子如玉,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是把我自己交给你,让它带给我们一生的如意吉祥。” “还会有比这样更感人的求婚告白吗?”子如幸福的低叹。
“子如,今晚和我一起住吧。”初凡在子如耳边柔声恳求。子如的脸羞红得像天边最明丽的朝霞。她抬眼,撞上初凡眼里浓浓的爱意,含羞点头:“好,初凡哥。”
柔柔的灯光下,初凡痴痴凝视着子如柔嫩光滑,充满弹性的美丽身躯,她柔亮的黑发散落一床,脸颊和双唇红艳艳的,她的双乳饱满挺翘,小小的□□像两枚鲜嫩的红樱桃。初凡的目光一路下滑,落在少女的私密处。
那里是一片柔软茂密的草地,下面藏着粉白娇嫩的两瓣,感受到他的凝视,那两片花瓣微微颤动着,让他情难自抑的想去那花瓣下的幽谷中探秘。
少女的第一次,他怕弄疼她。他温柔的吻着她芬芳的红唇,柔嫩润滑的肩,好看的锁骨。然后,轻轻含住她的红樱桃,他用舌尖舔噬着,试探的轻轻吮吸。
她小小的身子在他身下轻颤,娇喘微微,感受到她的湿润和渴求,他下面已经硬得不行,慢慢顶进两片花瓣之间,在幽谷里试探着一路挺进。尽管他如此轻柔,耳畔还是传来她啊的一声轻呼,他顿住,悄声问她:“疼了?”“我能忍住。”她娇声呢喃。他无声笑了,放心的更深的□□去。
仿佛畅游在无垠的大海,他激情四溢,酣畅淋漓的快速动作起来。自己终于和她灵魂与肉体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了。耳边是她的娇声呢喃,鼻端萦绕着她清新好闻的淡淡体香,他无比亢奋,带着她一路冲上九天,翱翔在快乐的云端。
射过之后,他有些疲倦,却仍是赖在她身体里面舍不得出来。他缠绵的吻遍她的胸,她的脸颊。
她也倦了,慵懒的放开手脚平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眼眸亮晶晶的,脸颊红艳艳的,唇边存留的浓浓笑意盈盈欲落。
他下来,眼角余光瞥见雪白床单上几点淡红的血迹。初凡温柔的把子如小小的娇躯揽进自己怀中:“子如,我会好好爱你,呵护你,一辈子。”
子如枕着初凡的胳膊,蜷缩在他怀里,闻着男人温热的气息,听他在自己耳边低语,她开心地笑了: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人疼爱她,呵护她了,她甜甜的,无比放心,无比安稳的沉沉睡去。
第十二章
初凡陪子如收拾着从宿舍搬过来的东西。
子如正一件一件整理自己的衣服。初凡一眼看见行李箱角落里一个精致的铁盒。
他随手拿出来,子如看见了,急忙来抢:“这个不给你看。”“不给我看,为什么?”初凡有些意外,而子如含羞带怯的可爱模样更撩起他的好奇:“给我看好不好?”他轻轻啄着她小巧的耳垂。
子如耐不过他的纠缠,把盒子又递给他。
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浅紫色绒布缝制成的小小的荷包,荷包顶端穿着一圈缎带,缎带很长,系了死结,绒布已经有些旧了,显然是长时间被贴身佩戴。
初凡细长的手指先捏出几枚彩纸折的纸鹤,接着,他的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卡片。取出来看时,初凡愣住了:年轻的自己正笑得璀璨开心。那是一张他早年的生活照,照片只有两寸左右,很清晰,看样子是网上下载后,用相纸打印的。初凡翻过来,子如娟秀的字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初凡笑了:“小丫头,这么早就爱上我了?”子如早已粉面羞红:“再说,再说就不让你看了。”“好,好,我不说。”初凡讨饶。
盒子里还有一张贺卡,看样子是子如用做手工的纸自己制作的。初凡轻轻拿起。贺卡的封面,淡紫色的纸上贴着一张画在白纸上的铅笔素描,丰神俊朗的初凡正站在落花丛中沉思,虽然只是素描,但他的神采气韵几乎呼之欲出。
初凡的心微微一暖,翻开贺卡,卡片左边,贴着一排六张不同颜色的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对他的生日祝福,日期从2009年到去年。卡片的右边还空着。
初凡合上贺卡,翻过来看贺卡的背面,是子如手抄的一首诗。
致橡树
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初凡感动到无以复加,他温柔的拥住子如小小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子如,我一定好好爱你,永生永世。”
子如发现,订婚后,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小小的惊喜。一束盛开的娇艳的玫瑰,一条式样新颖的丝巾,甚至一块润滑可口的巧克力蛋糕,总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受到初凡浓浓的爱意和呵护。
这次,初凡含笑递过来的,是一串圆润饱满,色泽嫣红的珊瑚手链。“初凡哥,你这样会惯坏我的。”子如眼里笑意盈盈。“我喜欢惯着你,”初凡的语气温柔到极致“惯坏也不怕,真惯坏了,我也有办法制得住你。”初凡搂着子如,坏坏的笑着。
伤好后的初凡异常的忙碌,这天,忙完工作室的事情后,已经将近午夜。他已经打过电话让子如自己早点睡。停好车,初凡走向家门,一抬头,就看见家里的窗子透出柔和的灯光,初凡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的温暖。
“这盏为自己而留的柔和的灯,那个即使夜深也还在等候自己的巧笑倩兮的人,就是自己一生最珍惜的了。”初凡在心里喟叹。踏足演艺界之后,不拍戏的时候,初凡一直独自居住,无论什么时候回家,从来没有一盏灯、一个人为他等候。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因为那柔和的灯光,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温暖,走回家的脚步也从未如此轻快。
第十三章
命运是个魔鬼,在你飘在幸福的云端时,无情的挥挥手,就将你打入痛苦的深渊。
林楠是子如电影学院的同学。她家境优渥,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她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漂亮的女孩,在人群中永远是鹤立鸡群,引人瞩目的。
骄傲的林楠进了电影学院后,发现自己不再一枝独秀,独揽风头。
同样是美丽出众的女孩子,林楠是骄傲跋扈的,子如却是安静内敛的,对谁都柔声细语,言行礼貌得体。虽然有时不大合群,但无论谁有困难,她都会默默站出来帮忙。
子如还有一个小小的电饭煲,闲暇时煮煮水,熬熬粥,偶尔也蒸蒸蛋糕,每有得意之作,总是毫不吝啬拿来请同学品尝,因此子如的人缘,在同学中是极好的。林楠恨子如恨得牙痒痒。
当初汪洋拍那部连续剧的时候,林楠的父亲几番疏通,可林楠最终也没能出演上女一号,只在戏里出演了一个不太讨好的角色。后来子如凭着这部戏火遍全国,林楠恨不得剥了子如的皮,吃她的肉:“乡下来的土丫头,竟然抢走我的机会,我的风头,看我不毁了你。”
季云帆经常来电影学院找子如,以及当初林强开车来学校接子如的事,她是知道的:“哼,这个鬼丫头,谁知道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一定毁了你。”她咬牙切齿,对灯发誓。
悄悄授意一个小记者写了那篇诋毁子如的报道后,她本以为子如会一蹶不振。每想到子如只是发了几天高烧,就安然无事了。“这一次,看我不彻底毁了你。”
这天,收工早,初凡心疼子如最近太累,特地让丁纯叫了子如爱吃的菜送到房间。吃过饭,子如去冲澡,初凡靠着沙发悠闲看着电视。
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初凡走过去,打开门。一个送快递的小伙子:“宁先生,您的快件,请签收。”初凡有些奇怪,谁寄的快件?
撕开信封,初凡打开折叠着的A4纸,一页纸飘落到地上,他低头捡起,看了几眼,僵在那里。
那页纸是一张医院开的收据,交款人写着叶子如的名字,收费项目一栏,赫然写着:□□修复术。
僵立片刻,初凡抖开信纸,字是打印的:
宁老师:
您想没想过,您的表面清纯玉女般的未婚妻,为什么能在还是一名大二学生的时候,就能主演名导拍的电视剧,而且剧里还有那么多大牌演员。好吧,我告诉您,是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交换。
失身后,她还偷偷去做了修复术。我陪她去的。我偷了这张收据。宁老师,我不甘心您被她欺骗,所以寄给您这封信……
子如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往常,初凡会体贴的过来,细心的帮她吹干。
现在,初凡却杵在那里,僵直的身躯一动不动。“初凡哥,你发什么呆呢?”子如轻笑着。
初凡转过身,狠狠瞪着子如。子如被他眼里的怒气和寒意吓到,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子如的惧意更加激怒了初凡:如果没做亏心事,怎么会怕成这样,一念及此,初凡猛的挥起手臂,一巴掌甩上子如的脸颊。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子如打懵了。过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的问:“初凡哥,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打我?”“发生了什么事?”初凡冷冷低吼,把两页纸甩给子如:“你自己看。”
子如接过收据和信纸,凝神细看,一下子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这世间的人心,究竟要恶毒到怎样的地步?究竟是谁,和她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无中生有,煞费苦心诋毁她到如此地步。子如的心慢慢下沉,沉向绝望的谷底。
半晌,子如缓缓抬起头,看向初凡的眼睛:“初凡哥,你不相信我?”“我以前就是太相信你,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现在,白纸黑字摆在这里,我不会傻到再相信你。”
“好,初凡哥。”听到初凡的答案,子如的心沉到了谷底,人却反而镇静下来,事情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还会坏到哪里?看来自己终是没有福气一直陪在他身边,该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平静下来的子如口齿清晰:“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戏一杀青,我们就宣布解除婚约,并且,从此不再见面。”
“分手,解除婚约,不再见面。”初凡恨很的低吼,即将失去子如的念头一出现,他就愤怒得难以自抑,抓住子如瘦弱的胳膊,用力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摇晃着她小小的身躯:“你说的轻松,你能做到,我呢,我做不到,我怎么办?”
看向子如平静幽深的双眸,初凡几乎要疯了,他突然把子如拦腰抱起,走到床边,把子如丢到床上。
子如惊恐的抱住双臂,护着自己。她的举动更加激怒了初凡。他一跃上床,把子如娇小的身体夹在两腿间,双手用力扯落子如的睡衣。双唇粗暴的在她柔软芳香的肌肤上胡乱狂吻。
子如绝望的闭上眼睛,石头一般僵在床上,不再做任何徒劳的反抗。初凡狂燥之际,却也觉出身下的子如渐渐冰凉僵硬起来。他抬起身,瞥见子如雕塑一般,脸色惨白,只有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
初凡翻身下床,他扯过被子,盖住子如的身体。沉默良久,喉咙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然后大踏步走出屋子。
子如麻木的躺在床上,麻木的听着初凡远去的脚步声。过了许久,她缓缓起身,进了浴室。温热的水落到身上时,子如狠狠一个激灵。
洗过澡,子如穿好衣服。依着记忆寻到一家药房,买了几盒退烧消炎去火的药,犹豫了一会儿,又买了几片安眠药。但愿这些药能帮到自己,这部剧因为初凡受伤已经耽搁拍摄几个月了,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挺过这一阵,自己就可以安静的离开了。
子如平静的走回酒店,对前台的服务生说:“麻烦帮我开个单人间,晚一点,我朋友要来看我,我帮她开好房间,用我的身份证可以吧。”“可以,可以,请问什么时候入住?”“房卡给我吧,我朋友来了,我让她直接找我。”
初凡心烦意乱在街上晃了半宿,他累极了。想想子如也该睡了,就到前台又要了张房卡。推开门,灯还亮着,床上却已经没有了子如纤弱的身影。初凡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像这房间一样,空空荡荡。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初凡瞥了一眼,看到上面放着一张纸。初凡拿起,是子如娟秀的字迹:
宁老师:
也许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吧。我喜欢一句诗:情到深处无怨尤。现在,您对我已经有了怨恨。或许,您并不像您自己想的那么爱我,那么离不开我。我们好合好散吧。戏杀青后,您就对外宣布解除我们的婚约。我搬到另一个房间住了。
勿念,晚安。
看着子如礼貌生疏的措辞,初凡心凉了又凉。
因为吃了足够剂量的退烧消炎去火药,又吃了一片安眠药。子如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
初凡没想到子如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能那么坚强。
第二天,他看见子如时,除了脸色有点白,子如看起来并无异样。初凡拍了十几年的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尽管内心暗涛汹涌,面上依然平静。拍戏工作顺利进行。
只是傍晚收工时,汪洋大嘴巴的调侃了一句:“初凡,子如,热恋可影响智商了啊,你们两个今天的反应,可比平时慢了。”初凡真想冲上去,一拳挥向这张可憎的脸。可是两个人真的打起来,子如的事一定被炒得沸沸扬扬。他忍住怒气,借机一把搂过正要悄悄溜走的子如,贴近她耳边低声说:“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
重新回到见证自己最深痛苦的这个房间,子如瑟缩了一下。她的神情没能逃过初凡的眼睛:“不用害怕,我今天不会碰你”初凡叹一口气:“我只是有话对你说。”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子如。子如无声接过,暖着自己的手。“子如,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原谅我好吗?”初凡试探的拉过子如的手,轻轻摩挲着:“子如,如果我不介意那件事,你可以不离开我吗?”
子如沉默半晌,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眸沉静如水:“初凡哥,”她涩涩开口:“你说你可以不介意那件事,也就是说,你是相信有过那件事的,这样,我没办法面对你,你放我走吧。”
僵立半晌的宁初凡思虑再三,拨通了另一当事人汪洋的电话。
汪洋看过信和收据,冷笑一声:“初凡,以你现在的身份,查清楚这件事有什么难的。收据不会只有一联,你让人到这家医院,查查看有没有和这张收据对应的□□联,再查查有没有和收据日期对应的手术记录,我就不相信,假的能变成真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初凡眼前一亮:“你是说,这张收据是伪造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子如。”“初凡,你真混蛋,”汪洋恨狠的骂:“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子如,枉费她那么爱你。”
“你知道子如为什么报考了电影学院吗?”“为什么?”“为了你。”汪洋瞪了初凡一眼,“而且,她当年是以高出本地一本分数线几十分的成绩进的电影学院。”汪洋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子如的父亲无能又好赌,还嫌弃老婆给他生的是个女孩,赌输了钱就对子如的母亲拳打脚踢。子如从小目睹父亲的暴行,对男人畏惧又厌恶。”初凡的脸慢慢发白,心狠狠疼起来。
“后来,她看到你主演的电视剧,是你,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完全不同于她父亲的,儒雅又温和的男人。她为了自己能有资格爱你,费尽心思保护自己,只为了有一天,能清清白白站在你身边。”
初凡去敲子如的房门,可敲了半天不见动静。他慌了,急忙跑到前台要了张房卡。
推开门,借着走廊的灯光,看见子如安稳的睡着:“许是太累了。”他舒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望着子如静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轻抚子如瘦瘦的小脸,一转眼,却瞥见床头柜上凌乱放着的几盒药,他拿起来,看了几眼,瞬间明白子如一天来能够那么平静镇定的原因,心脏痛得刀割一般。
早晨,安眠药的药效过了。子如醒来,刚想起身,忽然觉得不对。低头看见趴在床边睡熟的初凡,轻轻喟叹一声。
初凡却立刻醒了。他站起身,握住子如的手:“子如,对不起。我知道我错怪你了,原谅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初凡眼里的痛悔和恳求泫然欲落。
子如沉思许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初凡哥,我累了,也厌倦了这样被人三番五次造谣诽谤诋毁侮辱。我已经决定,这部戏杀青后,我就退学。我想明年重新参加高考,这一次,我想学个普通的专业,找份普通的工作,以后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好,”初凡沉吟片刻:“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陪你,这部戏杀青之后,我们就对外宣布息影。”“可是。”“没有可是,”初凡把子如揽在怀里:“稍后,我也会关闭工作室。”“你不可以这么做,那是你的事业。”子如急了。“你才是我的事业,”初凡凝视着子如,眸光深邃:“或者换种说法,我的事业是我们共同的未来。”
某重点大学的林荫路旁,一辆黑色路虎静静停着,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倚着车门闲闲看着路的尽头,二十四孝好老公宁初凡又来接子如放学了。
忽然,初凡开心的笑了。而穿着帆布鞋,牛仔裤,细格子衬衫的子如,正逆着霞光向他款款走来,一如两人初见时的那般清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