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1 / 1)
他抬头警惕的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我……”花半阙急忙开口:“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问问,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你的伤好了。”红蛊抚摸着缠在身上的宠物蛇的身体,声音平静,有种不容退却的冷淡:“可以走了。”
她的确是要离开的,可是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
她眨了眨眼睛,明眸泛起了一丝水渍,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要我走也可以,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目光平淡如常,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我送你离开。”
“啪嗒”一声,门口传来一声重物摔落的声音,他回头见红芍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前,脚下的新鲜的竹笋散落一地,她呐呐的开口:“师傅,你要送姐姐走?”
“不可以,师傅,”她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央求道:“师傅你让姐姐留下来好吗?外面那么危险,如果姐姐出去的话……啊……”
双头碧绿蛇突然窜到红芍的身上,绞缠着锁住她的身体摔落在地。
“你做什么?”花半阙惊呼,几乎下意识的朝蛇扔出银针,手腕一痛,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冰冷的宛如另一个人,“如果你不想她死,就乖乖离开这里。”
地上的红芍双手双脚皆备双头蛇束缚住,她费力的挣扎,刚想喊出口,那条蛇缠的更紧了。
眼前的少年与前几日简直天差之别,宛如另一个人。
红芍脸上的痛苦之色另她的心都纠起来了,她咬牙看着他:“要我走可以,我要把红芍带走。”
他冰凉的手指略微用力,她手里的银针便稀数掉落在地,他缓缓放开她的手,“她是我的弟子,与你们中原人无关!”
“你果然是五毒教!”花半阙胸腔起伏不定,咬牙看着他:“告诉我,外面无辜的百姓是不是你害的?”
她的话引来红芍的侧目,红蛊目光闪烁回避了他人的视线,半响才低低回答:“我不能说……”
“不能说?哼,”花半阙冷哼一声,“你一直在说谎,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是不是?什么十几年没有出去,什么不太会说话,都是糊弄人的。外面的毒尸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额!”喉咙一痛,他五指如毒蛇般缠在她的颈向,身体倾侧宛如压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吐出两个字,“闭嘴。”
“师傅……”红芍憋红了眼睛,双目悲切,艰难的看着他:“姐姐说的,不是真的……”
双蛇用力的绕了绕,顿时红芍连呼吸不畅,眼角含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住手。”他水墨的眼眸终是露出一丝不忍,双头蛇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松开红芍,他手掌一挥,似有什么飞快的击落在红芍的身上,她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双头蛇嗅了嗅,慢悠悠的离开了她的身体,游到了红蛊的身边,懒懒的看着她。
红蛊见状,毫不犹豫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搜她的身。
花半阙不由的挣扎着往后退,脖子上的手指越发用力,她忍不住张开嘴,却连话也喊不出,眼睁睁的看着他没收了太素九针,还有她的荷包,那荷包里装着断了齿的木梳,和半个白玉簪还有净花瓷瓶。
他对其他几样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眼便直接掏出净花瓷瓶打开闻了闻。
花半阙紧张的看着他。
她如此在意的目光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纯净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当着她的面,将净花瓷瓶里的药丸全部倒落在地。
地上的双头蛇蛇头一伸,十粒玄九丸一粒不剩的落入它的肚子里。
花半阙简直恨透了蛇了。
她龇目决裂,水润的眼眸里似愤怒,似绝望,死死地盯着双头蛇,恨不得把它的肚子刨开。
红蛊欣赏着她的表情,唇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凑到她的耳畔嗅了嗅,说:“你这个表情比刚才哭的样子好看多了。”
他松开抓着她脖子的手,花半阙无力的垂落在地,捂住脖子猛的咳了咳。再抬头时,见红蛊好奇的把玩着那把断齿的木梳,和一半的白玉簪,没有一粒药丸的净花瓷瓶孤零零的躺在他的脚下。
花半阙几乎想都没有想的扑了过去,一把将净花瓷瓶握着手心警惕的看着他。
红蛊诧异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容纯净无暇宛如无辜的孩童,“原来你的宝贝是它?我还以为是里面的药了。”
花半阙心痛的握紧了白瓷花瓶,定定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埃,”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清清朗朗的声音带着埋怨,“我早就说了,你只要离开就好了,可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了!”
他将那两样东西装进她的荷包里,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好心的系上她的腰间,见她身体因他的靠近僵硬如石,便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细腻的脸颊,“起来吧,我送你出去。”
花半阙可疑的看着他,“你……”
他微微一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腼腆的男孩。
花半阙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银针稀数捡起,藏在了腰间,声音淡淡道:“走吧!”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夜已深,露水深重,清风悠然。
他提着一把灯笼,暗红的灯火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有些阴冷。
花半阙摸了摸冰冷的胳膊,忍不住开口道:“你会不会对红芍……”
“她一觉醒来不会记得任何事情……”漠然的声音从他的清朗的的背影传来,“你放心,她是我徒弟,我比谁都会珍惜她。”
她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却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杀我灭口?”
他身形一顿,突然转身看着她,恍然大悟道:“对啊!我可以杀你灭口,何比跑那么远!”
花半阙转身就跑,一道凌厉的劲风扑来,她只觉的后肩剧痛,眼前一黑,蠢死了过去。
***********************************
一滴晶莹的水珠晃晃悠悠的从草尖上滴落下来,一丝冰凉的冷意沁入眼皮,花半阙颤颤悠悠睁开了眼睛,肩膀的痛意立刻另她的神智恢复清醒。
她费力的爬起来,环顾四周看了一眼,立马被眼前的墓碑惊住了,草木戚戚,隐约露出公孙二字。
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她连忙掏出净花瓷瓶,里面果然一粒药也没有了。
不是梦,她龇牙咧嘴,恨恨地摸了摸疼痛的肩膀,想了想还是赶紧赶回兵营才行。
阴霾的枯木林浓烟滚滚,马革裹尸,到处狼藉斑斑,惨不忍睹。
花半阙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散落着破旧染血的营帐,硝烟弥漫,空气里传来惨战的帷幕。
他们……难不成……
花半阙连忙四处查看,地上散落着凌乱的兵器,干枯的血液凝固着冰冷的□□上。
她的手指冰冷,浑身发抖,脚下一个咧呛跪落在地,骨头,数不清的骨头堆积如巨大的坟墓,潋滟的残留的销火徐徐燃烧着黑焦的尸体……
几缕残肢露出染血的红缨铠甲,心里似被银针刺破般,她捂住胸口怔怔的落泪,“瑛虹……君延……”
为什么……
你们怎么会……
她捂住脸呜呜痛哭,没有什么比失去朝夕相伴的朋友伙伴更令人心痛的了,即使瑛虹经常和她斗嘴,即使君延经常看她不顺眼,她心里却知道平日里,他们包容了她许多。
虽然跟着他们是互助互利,时间久了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哭了半响,阴冷的寒风一遍遍的吹来,风干了眼泪流下一丝丝泪痕,她伸手摸了一把,转身找了几个头盔,将阴火熄灭,小心的将骨灰装进头盔里,整理了剩下残留的尸骸。
没有铁锹,她就用断裂的红缨枪一点一点挖出了一个坑。漆黑的十指沾满了褐色的泥土,刮痕的手掌一遍遍的传来尖锐的刺痛,突然手心一痛,红缨枪头从断木上掉落下来,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掌心,殷红的血液顿时流了下来。
她愣愣的看着手心流淌的血,低低的说:“我没有和你们死在一起,用我的血来陪你们也是好的……”
她然血的手掌小心的将骨灰与残骸埋了进去,一点点填上了土,从石土下找到了大唐的旗帜插在了土坑里。
她笔直的跪在简易的坟墓前,手里的玄枪一笔一划在木块上刻下“大唐兵将之墓”。
“瑛虹,”她从荷包里将那半块白玉簪拿了出来,染血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玉身,“我知你最在乎你的弟弟青落,你一定很不舍的他。”
“这是他留下来的,”她轻轻的将半根白玉簪埋进了泥土里,“你放心,我答应青落等他回来。然后……”
“用我剩下的时光陪着他……”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在这阴暗的枯木林,大唐的旗帜在风中无力的飘起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