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1 / 1)
夜色渐深,如水的月色落入海面中,波光粼粼。微涩的海风拂过,船只漂漂浮浮离孤僻的寇岛渐行渐远。
“这样真的行吗?”瑛虹已换了一身红衣,好似刚梳洗完毕,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小麦般的肤色在橙黄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和。
青落手里拿着洁白的毛巾,听了花半阙的计策后,眼神便呆滞起来,双手无意识的擦着瑛虹滴着水的发丝。
君延站在窗前,面朝大海,俊逸的侧颜刚毅如刀锋,厚重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窗台,半响无话。
花半阙心下有些焦急,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了?”
“但是失败了,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吗?”瑛虹冷冷的打断她,眉角英气十足。
“……”花半阙沉默的咬唇,的确,如果失败,或许会是两国开战的理由,到时候的死伤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巨兽血,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还要痛苦。花半阙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有一丝微微疼痛。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也许在你们看来我太不自量力了,但还是请求你们,能不能给我一搜小船让我回去。”
“你疯了吗?”青落叫道,甩了手里的毛巾,气恼的看着她:“那地方是人呆的吗?你去了还能活吗?”
我……本来就不能活……
花半阙抓着银针的手指不由的握紧。
沉默片刻,房间内异常的安静,唯有紧张的呼吸声夹着的烛火燃烧的声音,一点点交织在深夜里。
“好。”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延突然转过身来,银色的盔甲在月色下浅浅生辉。
“这不行。”青落瞪大眼睛看向君延道:“延大哥你也疯了吗?这和现在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一丝苦涩的暖意从花半阙胸口流向四肢百骸,花半阙拽紧了手里的银针,她想对他说声谢谢,嘴唇轻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君延一抬手,制止了青落不满的声音,低沉的声音浑厚十足,道:“明晚就按她所说的做。”
花半阙惊讶的抬头,青落也面色微怔。
“我不同意。”瑛虹回过神来,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道:“我这次偷偷潜入寇岛就是为了打探虚实,结果你也看见了,就凭我们这几个,根本是送死好吗?”
“天策府的将士没有怕死的。”君延深沉的面容淡含一丝冷傲,“跟着我的人更加不会怕死。这次来扬州,其实也是为了八岐大蛇而来,既然迟早都要动手,不如就现在吧。”
“你……”瑛虹不知是气是怒,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反而青落面色激动,热情澎湃道:“我就知道跟着延大哥一定会有大事做,哈哈哈,我早就想大干一场了,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大家,明日好做准备。”话音刚落,早已不见人影。
君延抬眸看了花半阙一眼,对身旁的瑛虹拍了拍肩膀,轻声道:“早些休息吧。”
瑛虹微皱的眉头随之一松,面色有所缓和。来到花半阙面前说:“走吧,今晚你和我睡。”
花半阙点点头,跟在瑛虹身后,路过君延身边时,停顿了一下,轻声道:“谢谢。”
银白的盔甲发出细弱的声音,他深谙的眼眸透着讽刺,嘴角的笑意呆着一丝古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一个字抬步离开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花半阙心想。不管了,得尽快解决这些事情,拿到巨兽血离开这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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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延命人从扬州调来一整箱的迷药,和好几箱死鱼,命令船上的士兵们将这些迷药塞满了死鱼的肚子里,趁着夜里偷偷潜入寇岛。
花半阙和瑛虹衣着破旧,灰土灰脸的悄悄潜回原来的破茅屋里,见有一奴仆靠在墙壁旁睡去。瑛虹当时一不做二不修冲过去将其打晕在地,见她呆滞的看着她,不悦道:“发什么愣啊,还不快来帮忙。”
“哦哦。”花半阙急忙将人拖到柴堆里藏了起来,从角落里找出她的琉璃瓶塞到腰间。瑛虹将木桶里的鱼虾倒掉换上迷药的死鱼,对她道:“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花半阙低头从她手里接过木桶,道:“你去通知那些女孩,一炷香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来找我了……”花半阙从她身边走过,手臂却一紧。
夜色静谧如水,安静的只听见瑛虹的呼吸着渐加深,片刻,她往我手心塞了一把小巧的匕首,低声说了句小心,身形一闪飞快的莫入夜色中。
花半阙将那匕首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握着手里的木桶,绕过层层守卫,终于来到那隐蔽的石洞前,门前靠着两个打着瞌睡的倭寇。
她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靠近,篝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忍不住抬高木桶,一点点靠近,缓缓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直到来到洞口,才松了口气。
眼前的石洞阴冷潮湿,几处火盆隐隐照出前方的路,她顺着火光往下,八岐大蛇的脑袋们正抵在石块上睡觉,似乎闻到有人的气息,一只蛇头竖了起来,火红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她。
花半阙顿时僵住,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腿脚发软,忍不住发抖,被一条蛇盯住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那赤红的蛇头似对她的熊样不屑之极,片刻后,又懒懒的趴下了头,无视了她的存在。花半阙一愣,难道因为她喂过几天,这蛇能便觉她的气息?
花半阙心下疑惑,从木桶里抓了一条鱼小心的扔了过去,它身形一动,一口含住,接着其他七个蛇头都醒了,吐着蛇丝冰冷的看着她。
花半阙咽了咽唾沫,心惊胆寒的一条条的将鱼扔了过去。不到一会一木桶的鱼很快就没有了,而他们依旧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困倦的样子,甚至还摇起了脑袋,好似不够的样子。
而她心里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没有用,没有用,真的没有用……
透明的液体从花半阙脸颊滑落,突然一阵声响,腰间的琉璃瓶滚落在地,顺着石道蜿蜒跌入八岐大蛇的面前,一蛇头顿时伸了过来,张口便吞了进去。
“我的药!”花半阙顿时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居然全部被吞了。
“什么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花半阙回头见那两个倭寇提着刀冲了过来。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前是狼后是虎,果真无处躲。
花半阙从衣袖里拿出匕首紧紧的握着手里,一人满脸横肉,提着刀狠狠地刺了过来,她急忙后退闪过一旁,紧接着另一人的刀锋泛着寒光划过,手臂顿时一痛,匕首从手心跌落,发出一声轻响。
那两人见状狞笑着靠了过来,她忍不住闭上眼,心道,这下真的完了。
头上一阵阴影,只听见一阵疾风拂过,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立刻睁开眼睛。
君延一袭夜行衣,刚毅的面庞冷峻异常,眸光暗沉如水,手里的长兵染上鲜血的颜色,沉声道:“你就这点本事?”
花半阙回过神来,捂住受伤的胳膊,低着头,不敢看他,轻声说:“我失败了。”
“不一定。”他的目光掠过她,冷冷的看向她的身后。花半阙不由的回头,见那八岐大蛇巨大的蛇头七零八落的歪倒着,眼睛闭的死紧,宛如死蛇。
“这是……”花半阙不禁讶异,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全倒了?难道是我的药?
君延轻功一跃,力大如山,一刀劈了下去,蛇头顿时滚落,血花差点渐道她的身上。花半阙失魂落魄的看着君延利索的一刀一个,很快便砍光了八颗脑袋。他一抹脸上的污血,突然对她笑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巨兽血吗?怎么不拿了?”
“我的药都没有了,还要巨兽血做什么?”花半阙半死不活的说,没有药了怎么办,以后她该怎么办,那种噬骨的寒冷想想就痛苦不已。师傅不在身边,也没有人为她制药了……
她终于费尽心思找到巨兽血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为什么……
花半阙紧紧抱着受伤的手臂,尖锐的疼痛缓缓传来,红色的鲜血渗过指缝间,染红了胳膊,她怔怔的流泪,心中难受不已。
“你又哭了。”他低下身体,伸手扯掉自己的黑色的发带,瞬间一头乌黑的长发落了下来,几乎遮住了他染血的容颜。
他轻轻拿开花半阙的手,将那发带小心的缠上她的伤口。接触到的一瞬间有些疼痛,花半阙轻哼了一声,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女人果真弱的不堪一击。”他冷然嘲讽道,手下的力气却渐渐轻了些,然后转身,扛起一个蛇头,对她居高临下道:“走吧,现在你不但有血,连肉都有了。”
花半阙茫然的跟在他的身后,石洞外隐约有些火光,小心的避开巡卫,悄悄爬上巨石后掩藏的小船,瑛虹见他们回来,紧张的神色立刻松了下来,连忙道:“快上船我们走。青落已经带着那些女孩子回去了。”
“天快亮了,要快。”君延把蛇头往船里一扔,拿起竹竿快速滑动了起来。
瑛虹闻言也赶忙上前帮忙,见花半阙蹲在一旁动也不动,十分不爽道:“冒着性命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用,她们也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那像我们天策府的姑娘,年纪小小,却也只国家大事,手握兵刃,保家护国……”
花半阙现在心情麻木的很,对她的奚落完全没有一点感觉。瑛虹见她柴米不进,气的咬牙,手下狠狠滑动。
夜晚的海面渐渐生起一层浓雾,小船飞快的穿搜在海面,终于在日出升上海平面时,看见了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