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1 / 1)
一阵疾风拂过,白衣少年执剑落在她的面前,衣袂飘飘,斜长的眉角似笑非笑,“姑娘看起来便是大度的人,也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吧,还是把针捡起来吧。”
“如果我说不呢?”心中怒急,花半阙不快的看着他。
他眉宇不动,似是了然她会反抗,细长的手指爱怜般摩擦着自己手中的青剑,眼底带着一丝炙热,轻声道:“万花谷盛名,想必姑娘除了医术,也会一些功夫,不如和在下切磋一下吧。”
“尚哥哥你……”追上来的花涧仰头犹豫的看着花半阙,水汪汪的眼底闪着怯意,“师姐……”
花半阙淡淡的撇他一眼,绕过他,走向长针扔去的方向。溪水潺潺,水面波光粼粼,一时间,简直如大海捞针。
她轻蹙了一下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缓缓脱下鞋袜,撸起袖管,在他们异样的目光下,缓缓向小溪里走去。
“师姐你干嘛?”花涧惊呼一声,跑了过来,叫道:“师姐你快上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花半阙不理他,腿脚入水的一刹那有些冰冷,过了一会儿,渐渐适应了水里的温度,便弯腰伸手细细在水里摸索。眼角瞥见那少年,正一脸惊愕的看着她,似不可思议般,僵着拿着剑的动作,一动不动。
微风拂拂,溪水悠悠,炙热的阳光落在水面上,耀眼的如同闪亮的金子,不可直视。花半阙一路细细摸索,偶尔抬头缕顺滑落的发丝,拭去额头沁出的汗,继续寻找。
“够了。”少年的脸有些冷,语气不善的看向她。
呵,花半阙忍不住好笑,花涧见她下水,似是知道自己这次玩大的了,吓的大哭了起来,一路上哭哭啼啼的一边喊我错了,一边喊师姐不要捡了,见她自始至终都不想理睬他,便哑着哭哑的嗓子,抽抽噎噎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无措,耷拉着脑袋。
而那个少年,从一开始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既儿收了剑,一语不发的在岸边跟着她。
时间缓缓如溪水般流逝,落日的余晖渐渐染红的水面。
她的衣衫尽湿,手脚浸在水里,冰冷至极,从波荡的水面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她咬了咬唇,从一丝疼痛中,缓解了一点昏昏涨涨的感觉。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少年瞪着她,嘴唇抿的宛如直线。
“我打不过你,只能去捡。”花半阙轻声回答,手指浮出水面的一刻,竟已经被泡的皱起了一层皮,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颜色。
“你……”少年被噎了一下,漂亮的一张脸,似被一股气压住了般,渐渐扭曲了起来。突然跳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岸上拖。手掌相触的瞬间,感受到她手臂的冰冷,眼里的怒意渐渐盛起,竟吼道:“你想活活被冻死吗,让你认输有这么难么?”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冰冷的肌肤渐渐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花半阙不由的红了脸,急急摆脱他,道:“我……我还没有找到……”
“不许找了。”他见她不停的挣开他的手,不由的皱着眉,干脆弯腰的一把抱起她,直至洁白如玉般小巧的双脚翘起,整个身体连同衣摆都离出水面。他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轻呼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岸上走去。
花半阙一瞬间红了脸,缩在他的怀里,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竟热到耳根般。心想,这少年怎么这般不知羞,难道连男女之防都不懂吗。
他直直地的把她抱到脱下鞋袜的地方,旁边的小花涧,红着哭肿的眼睛,咬着手指不敢说话。
花半阙连忙跳下他的怀抱,一把将鞋袜捧在怀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一愣,见她红通通的一张脸,疑惑的伸手来摸:“难不成发绕了?”
花半阙连忙躲过,心里又羞又燥,叫道:“你你你……离我远点……”
他身影顿了顿,见她一双雪臂直直的往身后藏,赤足的小脚丫,不停的摩擦,恨不得往衣服里面藏。顿时笑了起来,眼角上挑,薄唇妖娆,打趣的盯着她的赤足,细细打量,说:“原来,这么凶悍的你,还会害羞啊。”
什么啊,花半阙胸口发闷,气的瞪他:“你你你……你不许看……”
他闻言,笑的更加灿烂,戏谑的看向她,说道:“怎么不许我看了?我抱了你,还看了你的脚,自是要娶你的,你不许我看,给谁看啊?”
“你你你……”着实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了,看着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她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转过身,急急忙忙穿好鞋袜,赶紧离开这个不要脸的人比较好。
他却一手提着青剑,一手牵着花涧,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花半阙没好气的转身瞪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我送你回去吧。”他笑嘻嘻的回答。
“不用,我师傅不喜欢别人打扰。”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上前靠近我,笑道:“姑娘,在下尚白,尚伊飘雪,白露成埃,不知姑娘芳名?”
“告诉你做什么……”花半阙皱着秀眉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白衣少年静静伫立在花海之中,他勾唇一笑,乌濯般的眼眸印着她清秀的脸庞,低声道:“自古女子名节堪比命重,我纯阳宫宫规硬是如此。”他的眼睛从她如玉般的裸足上略过,
抬手将手里的青剑递到她手里,轻声到:“离殇是我心爱之物,我将它送与你,带你及笄之日,我便来万花谷门提亲,不知你应不应?”
“你你你……”花半阙一瞬间红了脸,手里的青剑如烫手的山芋般,急忙甩给了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尚哥哥,你在说什么了?”花涧双手叉腰站在尚白面前,不满的叫道:“什么提不提亲的,你不是来帮我教训她的吗!”
闻言花半阙瞪大了眼睛,明白了两人一定在合伙戏弄她,心中恼怒不已,用力握了握手掌,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扭头跑走了。
“啊,她跑掉了。”花涧皱着小巧的鼻子,不高兴道:“尚哥哥,你把她吓跑了。”
尚白静静看着远去的娇笑人影,拇指有意无意间一遍遍轻抚手掌中的剑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
“跑不了。”
回到墨烟阁的当夜,花半阙便生了一场大病。
她抱着被子冷的瑟瑟发抖,可是身上的热度却炙热的如红炉般滚烫。嗓子里干的厉害,渴的要命,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足,四处找水喝,迷迷糊糊地撞到了一个人影,入手的是一片冰冷的肌肤,冷冷如白玉般,另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满足的抱紧些,又忍不住蹭了蹭,只觉得冰凉的十分舒适,一点也舍不得松开。
似有人轻轻拉了她一下,见拉不开,便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滚烫的肌肤,立刻贴上那片冰凉,她无意识的凑近,抬起头,眼里印着墨丹青模糊的脸。
几乎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白芷可治生痱,千里香可入菜补体虚……”声音渐渐地低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渐渐的睡着了。
胸口沉沉的,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却不断有热气从那里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脑海里掠过墨丹青的那张清冷的容颜,花半阙顿时惊醒了。
却发现还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那半间房大的窗户半开着,丝丝冷风吹了进来,花半阙忍不住一抖,这才发现她手里抱着一个梅花鹿的脑袋,它的身子在床下款成一团,脑袋却通过长长的脖子,靠在她的胸口上,耷拉的两只耳朵,时不时抖了抖,往她身上凑了凑,黑黑的鼻子里,喷出的热气直往她的衣领里钻。
花半阙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把它的脑袋往旁边一甩。
梅花鹿立刻惊醒了,撒开四只梅花脚,在房间里一阵乱串,踹翻了桌椅,撞坏了茶壶,然后跳出了窗外,从窗外透过一双大大鹿眼睛,似不满的看着她。
动静似乎大了些,不一会儿,墨丹青手里拿着一根枝条,走了进来。
花半阙看向一旁皱巴巴的医术,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师傅,我生病了。”
“我知道。”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随手将地上推到的桌椅扶了起来。
她被噎了一下,觉得还是想办法转移话题的好,说:“师傅,那窗户太大了,可以把它封起来吗?”
“不可以。”
“为什么啊?”
“因为,它还是会跑进来的。”墨丹青拿着那跟细长的枝条,漫不经心的戳了戳梅花鹿企图伸进来的前蹄,柳条的枝叶在它的鼻子上扫了扫,然后随手一挥,梅花鹿立马撒开脚蹄子,屁颠屁颠的追了过去。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崇敬的看着他了。
他缓缓走近她,墨色的衣袍随风而起,骨质分明的手指如玉般,滢滢生辉,轻轻碰向她的额头,指腹有一瞬间的冰凉,片刻,便有丝丝暖意,从他的掌心传来。
花半阙忍不住问:“师傅,如果我明天背不出来,你会责罚我吗?”
“不会。”他放下手,宽大的衣袖划过她的脸,滑滑的,十分舒服。花半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想,师傅真是好人啊!
他轻轻抽回自己长长的衣袖,看了一眼床头上皱巴巴的医术,表情淡淡的说:“背不出,抄上三百遍也是会记住的。”
“……”最讨厌写字了,笨拙的毛笔总是弄的一身的墨水,难看极了。
花半阙连忙把书理了理,抚平了因沾水而皱起的书页,说:“师傅,你出去吧,我要背书了。”
他点了点头,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碧绿的玉瓶,从里面倒了一粒浅白色的药丸给了她,说:“吃了,再看吧!”然后,离开了。
花半阙随手放在嘴里,药丸入口极化,有淡淡的清香在齿间融化。脑中的混浊一扫而去,心里顿时舒适了许多。
手里摸着书,嘴巴忍不住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