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怨歌行(1 / 1)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未央宫内再起波澜。不论宫内宫外,全都在纷纷传言宫中密事,民间街谈巷议里,竟是与许后失宠以致失去龙种之事有关……
而班朱居于深宫,自不闭塞。方听得此消息,只觉心内一悚。蓦然回想起当日赵宜主回眸的笑意,分明冷酷凄艳。这女子的爱之深,恨之切,一时间令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然而每每乘辇前去昭阳殿,试图寻见宜主与成帝,却往往被拒之门外。侍卫言道:“陛下有令,若非有陛下示意,任何人不得进入昭阳殿。”班婕妤既无奈又心痛,最后只得前去找到长乐宫找王太后,希冀太后能够劝诫陛下。
汉成帝刘骜之母,乃是王姓女子。也是缘此,自成帝继位后,王姓外戚势力便在朝廷之中迅速膨胀。外戚政党之争本就可怕,其旨在排除异己,易闹得天下大乱,自古便为朝廷所忌,却又往往不能避免。而王姓作为一大外戚势力,更要减除以许后为主的许氏势力,为此,太后对于许后流|产之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漠不关心。
班朱尽管跪于太后之前,苦口劝说,希冀太后能够劝说成帝,摆驾长秋宫见见许后,太后却只是叹口气道:“吾儿生性风流,自小成癖。何况许后之事,与成帝无甚关系。怕即便是哀家前去亦是无济于事。班婕妤莫再操心此事,白白伤身。”
班婕妤垂眸,又劝说道:“若太后不能作主,怕是整个汉宫之中,再不能有第二人来拯救这个天下了。”
王太后道:“哀家素怜婕妤贤德,但许后身为我大汉皇后,本该自有容人之心,否则这偌大后宫,她怎生母仪天下?何况那种事儿亦是天意,哀家相信许皇后有能力从悲伤之中走出来。班婕妤莫再担忧,至于那个赵宜主,哀家看她近来颇得吾儿欢喜,也较欣慰。不过皇帝嘛,本来就是爱尝鲜。时间久了,他自然也会移了性子,婕妤毋需过分焦虑。”
班婕妤见王太后根本不肯听信自己,心内再有千言万语也是徒然,只得叹口气,道:“既然太后如此说,妾身亦不再勉强。”
然而每想及许后的委屈、疼痛,班朱心内亦感到心痛不已。其时,天气已渐渐转入暮秋,寒风砭肌侵骨,宫道上落满一地憔悴萎落的残花,像被玷污的宫锦一般,鲜妍不再,明媚不再。蓦然之间,班朱才终于察觉到了世态炎凉之感。
回至增成舍,望见那被弃置一旁的纨素扇,联想到许后及自己的身世,心内不由感慨万千,愁绪萦身,便痴痴地拿起那纨素团扇,轻轻吟诵道: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是为《怨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