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婕妤之琴（1 / 1）

不久，宫内便传出一个奇闻，说成帝常能在梦中遇到一位绝色佳人，玲珑善舞，翩翩欲仙，又因素穿黑衣，姿态轻盈，宛如暗夜里的一只蝴蝶。

汉成帝更因这女子而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佳人那迷人的舞姿，绝色的姿容。因为痴迷这女子的美貌，他更是在碧波荡漾的太液池旁，建了一座宵游宫，俱以黑色为主调，以黑漆涂柱，以黑绨为幕。器服乘舆，皆尚黑色。

因为皇帝之喜好，宫内大多数宫女，皆开始纷纷穿其深色衣裳，希冀讨得成帝欢心。而许后和班婕妤则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自班婕妤以下，皆佩玄黑色绶带，即使佩戴着耀眼夺目的簪或珮之类，亦都用木兰纱罩上。

班朱心内虽极为无奈，然而每次去见成帝，虽是苦口劝告，仍是收效颇微。这日，正值暮春时节，天凉云淡，宫内仍花繁锦簇，有些花虽渐次凋败，以憔悴的香骨零零散散飘落宫道上，却仍残余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令人沉迷。

班婕妤率领着一干宫女，与未央宫后门处站立，恭候成帝下朝。

等候了许久，仍不见成帝归来。而着一身玄黑素纱的班朱，已渐感寒凉，阵阵寒风砭肌侵骨，使她不由微皱起如新月般的娥眉，娇妍白皙的面上亦染了一丝疲怠之色。

突然，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浑厚的脚步声。班朱远远望去，却见成帝虽仍容光焕发，但那冷峻的面色却显然是蕴着怒色。眼见成帝很快到了跟前，班朱忙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成帝垂眸，眼见堪比娇花嫩蕊的婕妤在刺骨风中，更显娇弱可怜的躯体，不由心内大怜，忙伸手将她扶起，以宽厚的大掌细细抚弄她柔若无骨的柔荑，柔声道：“怎么不在增成舍内，春寒伤人，以后莫再随意出来。”

班朱抬眸瞧着成帝，眼光清澈，仿若凝着露珠轻雨，盈盈欲滴，将成帝的心勾去了个七魂八魄。班朱却忧声道：“这几日听闻陛下食不知味，夜不能寝，令妾坐立不安。这日又恰逢陛下临朝，妾担忧陛下身体，这才不辞劳苦，甘愿于此待陛下归来。先前远远见着陛下，却似有怒意。妾心内不知陛下为何事烦忧，陛下何不告之于贱妾，使妾能为陛下排解一二？”

成帝见婕妤说得恳切坦诚，句句牵动心扉，仿若甘醴流入心田。却只是执着那柔嫩的小手，半晌难以开口。良久，成帝道：“婕妤心意，寡人心领。只是令寡人担忧之事，实在超出婕妤所能把握。”

回至增成舍，班朱又命人摆置了丝弦管竹之类，自己为成帝斟上一杯陈年晶莹佳酿，然后便为成帝奏乐。

婕妤心细如发，更是温柔体贴，故此以轻柔舒缓之乐，试图抚却成帝心中的烦闷。那乐音轻缓自在，飘游潇洒，如高天之上的云彩，去留无意，舒卷淡泊。不一会儿，成帝便觉心内的万千愁绪，已烟消云散。

成帝不由大悦，凝眸望着那边的抚琴佳人，笑道：“知寡人心者，班婕妤也。”

班朱亦含笑跪下，道：“承蒙陛下爱怜，能为陛下抚平愁绪，亦乃贱妾之福。”

成帝道：“婕妤德貌兼备，后宫上下，无人可及。即便是寡人之许后，怕亦未必能够与婕妤相比。”

班朱何等玲珑聪明，听出成帝似乎话中有话，忙退后一步道：“陛下谬赞了，许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自然尊贵非常。贱妾哪里敢与皇后相提并论。”

成帝见她惊惶游移，更添可爱，心内亦有些欢喜，过些会，又叹口气说道：“婕妤不知，现在朝廷上下，都对皇后颇有微词。现在朝廷局势繁乱，各种势力如同乱麻一般，亟需寡人去整理。各种是非谣言亦是满天飞，连皇后亦受到抵触，寡人正为此焦虑。”

班朱抬起头来，见成帝深深皱眉，似乎疲怠不堪，不由叹口气，却又说道：“陛下不必如此焦心，自古朝政本就繁琐，天下大事，皆集在陛下心头，陛下实属不易。君王难为，因此最应当被体恤的，应当是陛下您自己才是。望陛下好好保重自己，万勿焦虑太深，方是为百姓着想。”

成帝心内大动，起身来，以健臂将婕妤娇小的躯体环绕于腿上，然后以手恣意抚之，轻柔爱之。不甚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