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1）
《成王》的后期制作将近尾声，因卫琛即将出发缅甸，他们聘请了三百个在校学生没日没夜的渲染，总算最后出来的效果还算理想。
栾景行宴请这群后辈大吃一顿的那天晚上，卫琛并没有出现。栾景行知道他这几天正接受特训，李崇培是圈里出了名的高要求导演，他会把卫琛训成什么样子，栾景行倒是期待。
那天和卫琛大吵了一架，当卫琛问他，他和伟达哪个更重要时，栾景行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不想承认，所以也没有回答卫琛的问题。
卫琛出发缅甸的那天他和商务伙伴在打高尔夫，白玫来电说卫琛正在他的办公室，他回一句我知道了。
他打完球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他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白玫说卫琛等不到他，于四点离开了。
他点了点头。
卫琛的飞机是四点二十分，他掐着点的回来，就是为了错开卫琛。
也许看不到心就不会乱。有些事情明知而故犯就不好了。
手机滴滴响动，是一条短信息，栾景行打开来。
栾景行，我这次去大概三个月后才能回来，你欠我的答案到那时候可以给我了吗？
收回手机，栾景行坐在椅上闭目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卫琛虽然不在这，但是他的样子却在他的心里意外的清晰。
清晰得像一个美好的梦境，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心想这些年都过去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爱一回，但心里的毒蛇却在吐着信子，阴毒的警告着，栾景行，你别忘了娱乐圈永远没有真爱。
对，他怎么敢忘。
是他太相信爱情才会从高峰坠落深渊，从此一败不起。
以前他太相信爱情，以为傻傻付出就够了，但不曾想到的背叛让他措手不及，那种一夜之间失去全部的感觉太可怕，他的自信和骄傲被狠狠摧毁，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绝望。
那时他的人生有多糟糕？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那个人的楼下苦苦等待，对，他就是那么卑微，割舍掉所有的自尊，他不过是太喜欢那个人而已。但当他看见那个人从李政道的车里下来，并且衣衫不整的时候，他才明白到，他所坚持的爱情的真正模样。
比卫琛更认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懂。
卫琛离开三个月说不定是好事，这样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时手机又响了，这是卫琛登机后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
“栾景行，不要不相信爱情。”
栾景行想了想，写了几个字，最后准备发送的时候又全部删掉了。
那条短信内容是，卫琛，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
《战魂》的路透照曝光后迅速登上了搜索引擎的头条，其中之一是卫琛的一张照片。
他剃了寸头，穿着迷彩背心，瘦高个，晒黑了，黑黑的眼珠盯着远方。
这张照片里，栾景行只有两个词形容卫琛，那就是坚韧和锋芒。
如绝大部分媒体评价的那样，在这个男性身姿儒雅的年代里卫琛的确如一把出鞘的利刃。
约翰森的遗产争夺案得到突破性进展，原先负责此案的律师在曼哈顿街头被枪杀，成了纽约日报的头条。
栾景行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内容，想到许江天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有必要，他会用非常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但愿不是他想得那样，但事实上他了解许江天又有多少？在这将近八个月的时间里许江天从步履艰难到得到约翰森大部分的遗产，只是若没有足够凶残的手段如何在敌手林立的美国站稳脚跟？
最后受害人被查出有份连同许江天的伪兄弟构害约翰森，而凶手至今去向不明。
在这其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传闻缅甸边境爆发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已死去数人。
消息爆出后栾景行立即搜索了相关报道，但消息极少，考虑到现在的媒体普遍喜欢做大，不知名病毒也许只是一般禽流感而已，栾景行想。
待消息真正爆开的时候缅甸已死去三百多人，栾景行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病毒，而缅甸政府却一直在掩盖消息。
许多国家已暂停班机飞往缅甸，也禁止相关人员进出恐防感染。而卫琛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为此栾景行只有联系上李崇培导演。
李崇培说病毒爆发后他和剧组已第一时间准备离开，但卫琛的护照出了问题，缅甸军方阻止了卫琛离境，而从对方军队不慎泄露的消息来看，这次爆发的病毒是伊波拉病毒。
伊波拉病毒……栾景行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蔓上心脏，手中钢笔都抓不稳了。
伊波拉病毒又称丧尸病毒，拥有极高的死亡率，死状如丧尸一般恐怖，也是当今世界最致命的病毒。
他无法联系上卫琛，如果卫琛继续留在缅甸，有极大的可能感染，一想到这，栾景行感到心脏像是浸泡在一盘冷水里，彻底凉透了。
从前卫琛对他的厌恶不满到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的手足无措和近乎羞涩，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幕幕回放，无一不清晰，深刻得像回到了昨天，一切都刚发生，一切噩梦都没开始。
像头次感到卫琛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原来人太久没恋爱智商会变低。
这个情况叫做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一个人，自己却不知道。
而卫琛，你在哪里？
凌晨四点的时候栾景行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时他刚睡过去，被铃声吵醒时还很懵，没注意来电的号码。
“栾景行？”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周围吵杂，像很乱的样子。
“卫琛？”栾景行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是我。”
“你现在在哪里？”
“我被缅甸军方控制住，在一个……类似安置难民的地方，这里有人生病了但没医生，他们暴动了，所以我才有机会打电话给你。”卫琛道。
“告诉我你周围有什么显眼的标志或者建筑物。”栾景行掏出了笔，准备记录。
“你想干什么？来找我？”
“对！”
“这里太乱，并不适合你。”卫琛拒绝了，“而且这里太危险。”
“我不怕，我只要你能安全回来。”栾景行抓着电话的手心全湿了。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真心的？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是不是回来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相反还会带给你麻烦不是吗？”
“卫琛！”栾景行觉得他快要疯了，被气的。
卫琛轻轻叹了一口气，“栾景行，拍戏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喜欢你，但我可以阻止自己不打电话给你，我给你时间考虑是不是要接受我，但我并不打算接受你不喜欢我却跑来找我，至少，不喜欢我就不要制造你喜欢我的假象。还有，你离开了，那公司怎么办？”
卫琛用一种从没有过的成熟去面对他，又或者是再一次的逼问，刺激他心里的底线，而向来能言善辩的他却开始哑口无言。
卫琛和伟达哪个更重要？曾经他拒绝回答的问题，在现在看来答案却很明显。
“你比公司重要。”栾景行平静道。
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电话那边的卫琛好像笑了。
突然，枪声划破深夜的天空，清晰得叫栾景行心头一惊。
卫琛低声道，“军方来了，我必须走了，你答应我不要来，我会想办法离开缅甸。”
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卫琛！卫琛！”栾景行吼了几声，那边已是短暂的忙音。
没有飞机飞缅甸了，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私人飞机就行了。在栾景行的交际圈里只有两个人有私人飞机，一个是许江天，但现在他在美国，要立刻飞过来不现实。
还有一个人……但栾景行想来也很头疼，卫琛刚得罪了他，对方又怎么可能借他飞机。
栾景行抱着一丝丝希望联系上李政道的秘书，但对方却回答李政道此时不在国内。
似乎连唯一的办法也没有了，栾景行呆坐了一整天，才决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弄到一架飞机。
晚上，他出现在市区一家寿司店里，因为他打听到李皖今晚在这里吃饭。
李皖的包厢就在眼前，栾景行一袭正装，站在中庭却没有挪步。他看见一个男人身上铺满了寿司被抬进了李皖的包厢里。有钱人的“奢侈体验”不过是李皖这种变态的游戏而已。
栾景行已经已经想好了会被如何羞辱，但只要李皖愿意借他飞机，就算身上被铺满了寿司的那个人是他，他都不会摇头说一个不字。
也许不止是公司，比起他的尊严，卫琛更重要。
卫琛不单是他付出了大量心血栽培的艺人，还是……他可能不会喜欢却无法抑制喜欢的人。
可能不会的另一面是可能会喜欢，因为不确定，所以无法猜，非要到最重要的关头才明白可以让他牺牲一切的人，只有卫琛。
摸了摸兜里的安全套，栾景行嘴角一勾，迈开了脚步。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男人从包厢里出来，日式浴袍上还有明显的酱油印子。
薄斯年看着衣冠整洁的栾景行，目光有所闪避，最后想到了什么却冷冷一笑，朝他走来。
栾景行没有丝毫惊讶，其实从刚开始他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薄斯年。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很高兴吧？”薄斯年双腿还轻微打着颤，面相也犹如他的话般刻薄。
“路是自己选的，我有什么权利去嘲笑你。”栾景行轻皱眉头。
眼前男人傲然挺立的态度看似冷冰冰，却意外的衬托出自己的狼狈，哪怕是对方并没有嘲笑，可薄斯年却依旧认为栾景行在心里是恨透了自己。
“如果不是你千方百计安排卫琛抢我的戏，我至于么我！花了十年时间你终于成功报复我很高兴吧？栾景行，为什么以前我看不出你这么卑鄙？”薄斯年有些口不择言。
“我有你卑鄙？最起码我没有以情伤人，你技不如人应该好好检讨才是，整整十年你的想法都没变过，一心走捷径，混到如今不是你运气差，而是你太蠢。”
娱乐圈从来不缺俊男美女，在小鲜肉层出不穷的年代，薄斯年辉腾一哥的地位根本岌岌可危。
栾景行轻又淡的声音让薄斯年脸上血色全无，无论他在娱乐圈爬得再高，又或栾景行在圈里的地位再不如他，可他总会时常听到旁人说如果让栾景行来演会是怎样怎样这种话。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站在栾景行身边他都有一种自卑感，从前是演戏，现在是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