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章（1 / 1）
秦楚睁开眼睛。
他眨了眨眼，恍惚的神色重新变得清明，直直地看向头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
他静静地躺着，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急促，不规律，心跳不合常理的快。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白色的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毯，以及地摊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几本书，这就是这个房间里全部的东西了。
白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大在门上，处于普通人双眼高度的位置开了一个小窗口，不足两指高。
真糟糕，秦楚想，这房间活像一个囚室，连张桌子都没有。
他下了床，光着脚踩在有些硬的地毯上，踢了踢放着的书。
三本看起来毫无营养的畅销小说，还有一份报纸。
看来这是他唯一能够用来消遣的东西。
秦楚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将书页翻得哗啦哗啦响。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扔开了书。
“小心点，你手里的每一张纸都是公共财物。怎么，不喜欢这几本书？”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秦楚扭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有人正站在门外微笑看着他。
“陈医生。”他兴致缺缺：“我就不爱看小说。”
陈医生慢慢走进来，扶了下眼镜仔细打量着他。他见秦楚的神色自然，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就放心地以同样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他问。
秦楚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的感觉一向不靠谱。问我自己还不如问你这个主治医师。”
陈医生又点了点头：“看来和往常一样。抱歉把你转移到这个房间，但你知道……”
“我明白。”秦楚满不在乎般地说。
他非常明白，以他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哪天他一睁眼又到了另一个房间，到时候可能连床都没了只能打地铺，或者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拘束带绑着。
秦楚扯起嘴角笑，露出几颗白牙：“这回又是谁遭殃了？”
“小林，就是平时一直盯着你吃药的那个。”陈医生皱起眉毛，想起脑海里还残留着的几个小时之前的画面，不禁看着秦楚叹了口气，心里微微发凉。
秦楚闻言，漏出感兴趣的神色：“说说具体情况？”
陈医生无奈道：“你病发时我不在，等我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一群医务人员按着你，场面差点没控制住。小林的肩膀给你咬下来一大块肉，我们给你打了好几针镇静剂你才慢慢安静下来。”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啧啧，真可怜，下回他肯定不敢再凶巴巴的瞪着我吃药了。”
“你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没有，这个问题我回答过很多次了吧？只有那个时间段的记忆空白期。嘿，要不是曾经看过监控录像，我还真以为你们一群人大发神经来谋害我呢。”
陈医生担忧地叹了口气。
秦楚现在坐着轻松聊天的样子，哪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当初这个病人转给他负责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行为都和正常人无异。就连陈医生他自己也怀疑是不是院方弄错了，把个半点毛病都没有的好端端的年轻人交给他。可转念一想，正常人被人强迫留在精神病院表现的都很歇斯底里，没病的都像个有病的，哪有他那样配合的？
疑惑一旦升起，就难以消除，陈医生对这个病人产生了强烈的探究的想法，除了每天例行公事般地检查身体各项指数，也时常找他谈谈话。
——这个年轻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当陈医生即将得出这个奇怪的结论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一起血淋淋的意外。
秦楚突然情绪失控，袭击了看护他的医护人员，如同野兽一般，将对方咬得鲜血淋漓。
陈医生惋惜般长叹：“看你大部分时间都好好的，你要是一直都这么清醒就好了。这个病，难治啊……”
秦楚斜眼看了看他，他能从他的主治医师的眼里看到担忧，或许是处于医生对病人的负责，也像是一个父亲年龄的人对青年人的惋惜。
秦楚对他眨眼笑：“世事难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年之前我明明好好的，还在岗位上为人民服务呢。”
陈医生摇头叹息。
“对了，刚刚我接到通知，政府的研究员二十分钟后到。”
“又来？”秦楚不耐烦的皱眉。
“大概是对你之前周围漂浮起来的桌椅感兴趣吧。”陈医生说。
秦楚是被上面关照过的极为重要的病人，那一群来自政府的工作人员似是有着极高的权力，每隔段时间就来对对秦楚做身体检查，摆弄着一对他从来没见过的科学仪器。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的这位病人在情绪失控时出现过周围物品漂浮移动的奇怪现象，他直到现在都肯定还坚信着人类只能动刀动枪动拳头，什么念动力之类的全是一群神棍在发疯。
陈医生对秦楚温和的笑了笑，“放心，我把上回的事情反映给院长了，你是我的病人，我会尽量不让他们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秦楚耸耸肩，不在意道：“反正也没什么，不就是拿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往我身上放而已罢了，就差没被解剖过。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他们而已。”
秦楚大致清楚那些人来自哪里，想做什么。每次来他们都能很专业的从他的身上拿走一份数据。
只是他们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十分烦躁，他实在是不怎么喜欢那种狂热地想要把他的脑袋像小白鼠一样刨开的眼神。
秦楚用手撑着脑袋，歪头想了想，慢悠悠道：“我这段时间就只能在这个房间里？不能出去吗？”
“如果你要求的话，你每天能在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半个小时，但必须要有四个以上的医务人员的陪同。”
“那么——”
“陈医生，院长请你把病人秦楚带到第三治疗室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秦楚的话，他抬头看见小林一手按着门框望向他们，右肩和脖子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
秦楚抬起头对上小林的眼睛，扯开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很顺利地看到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哟，小林，你的肩膀没事吧。”
“咳，没事没事……”这个年轻的小护理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肩膀被咬过的地方本就火辣辣地疼着，在看到秦楚的一瞬间，似是又想起了那血淋淋的一幕。
“陈医生你们准备一下，我、我就先走了！”
小林瞬间转过身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哈哈，你看他那狼狈样！”
秦楚恶趣味的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别捉弄他。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像你这样的，他被吓坏了。”陈医生说，“起来，我们去第三治疗室。”
秦楚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开始从角落里找到鞋子穿上：“我这人就这样，生活都这么操蛋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当秦楚跟随陈医生迈出门口时，突然听到“硌”的一声，右脚好像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一部纯黑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他眼疾手快，在陈医生制止前迅速捡起来，在手里上下抛着：“小林掉的，借我玩会吧。”
陈医生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合理的娱乐活动能减轻病人的精神负担知道不，你们整天把我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让做，无聊死了。”秦楚笑道：“就走廊这几分钟的时间，等会就上交给你，嗯？”
看起来一副不答应就咬你的样子。
陈医生严肃地妥协了：“就两分钟，不能多。”
秦楚咧开嘴笑了笑，一边迈步向前一边按键，手指滑动，上网。
来往的几个医务人员看着他们走过，眼神平静，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手机的屏幕幽幽地闪着光。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嗯？这什么玩意儿？”
未来的道路有道岔口，YES和NO，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