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你们。（1 / 1）

他其实没有能力独处，特别是夜深人静时，总坐在窗前对着夜空冥想失意的苦楚。车恩俊觉得，他们就像向日葵，像极了他，向着太阳的正面永远明媚鲜亮，在照不到的背面却将悲伤深藏。一直以为幸福近在咫尺，他们可以一起追逐未来。

后来他才发现，那些拥抱过的人，握过的手、唱过的歌、流过的泪、爱过的人、所谓的曾经，就是幸福。

在无数的夜里，说过的话、打过的电话，思念过的人、流过的眼泪……看见的或看不见的感动，他们不曾何时都拥有过，然后在时间的穿梭中，他仍然记得高中那会他们一起约定的“一辈子友谊都不许变”。

他果真是昏了头，就像濒死的病人等来了一种足以回天的特效药，狂喜而又惶恐，不知自己是上辈子何德何能修来这样的好运气，躲避了几天，没想到还是在这碰见，当真荒谬又残忍！荒谬的是明明自己看见她心里就很难过，还要装的假装坚强，若无其事，残忍的是明明就很想哭，还的刻意的忍住。

“你这阵子都去哪里了，打你手机也不接。”她笑得无邪，全然不知身边曾有人从天堂坠下，高兴的像个孩子，其实她此刻就如一个天使。

“嗯。”她听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继续说着“在家，没有出来。”他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看那样子也知道刚从夜场里出来，现在的他果真是让她大吃一惊，理解他的心情不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想一个人躲起来脆弱，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口。前几天她也曾这样过，走过熟悉的街角，看到熟悉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脸。别人误解了自己有口无心的话，心里郁闷的发慌。突然，发现他们都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认不出我来了？”他侧着头朝她笑，曾几何时，这笑容那么熟悉。

“为什么？你的头发！”她试着轻松一点，但话出了口才知道语句生硬。

车恩俊听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我以为你会喜欢，所以剪掉了，黑发多好，怎么看也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孩子。”其实他是为了某个人才作出这样的改变。

“挺好看的。”真没用，沫沫廷对着天空深深呼吸，结果还是视线模糊，她奔跑过去，像个惶然不安的女孩扑在他的怀里，就像拥住了另一个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他听不到她的话，只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不能呼吸，不能呼吸！连呼吸都会把这个梦惊碎。

他在幸福的漩涡中剧烈回旋，他无法克制自己去爱她。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还记得那个夜晚在山顶我说过的话吗？你可以继续爱你的顾离，当然我也可以继续爱你。”她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在爱情和友谊面前，她选择了真心，在得到和付出面前，他选择了跟随。

他不是她生命里的孤鸟，他也不是天空里的飞鸟，他终究飞不过沧海。

终于，她在漩涡中坠了下去，曾经以为习惯了的水温原来那么冷，真冷！假如人生不曾有过相遇，他还是那个他，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谢谢，让我遇见了你，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而那个人就是你。

“走吧，一起去吃一顿最后的晚餐，我请客。”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里隐约的带着点苦涩，沫沫实在找不到可以推迟的借口。

吃饭回来的路上，车恩俊坚持要送沫沫回家。

“你真的要去吗？”说话的是沫沫。想起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他提到要去其他城市的想法，她始终记在心里。

车恩俊仿佛对她这一问并不意外，他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知道她会这样问他“是的，趁年轻多出去走走，免得给自己留下遗憾。”她知道他那样说，纯粹是借口，离走他乡，无非是在躲避他们。

沫沫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你这一去……怕要很久才可以见面了，就不能留下来吗？也许我们可以试着............”

车恩俊看着沫沫，一如往常带着亲昵的笑意，然后打断她接下来说的话“不要，既然做不成恋人，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这个地方太小，走错路都会遇见，难免日后见了面尴尬。”

“呃……”她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脸的惊讶。

“看着你现在很幸福，我也很幸福，记住，沫沫，如果顾离对你不好了，我替你揍他。我一直都会是你的避风港，都没离你多远，你在哪，我就在哪。”

“什么时候走。”她笑得灿烂，可眼里强忍的水光闪烁他都看在眼里。他撇开，不愿见她那双会说的眼睛，他好不容易决定的事情，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就这两天吧，等签证下来，我就离开。”他说，接着又听到沫沫说“是要到国外吗？。”他迟疑很久，轻描淡写的说着：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你们。”他向来说话都是这样心直口快的，不会给人家留下任何回击的机会，他的眼睛越过她，偶然发现她的眼角有泪光，“道别的话就到此为止，最后的晚餐也吃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去吧，顾离在前面等你呢？”她虚弱无力地看着前方的身影，然后看看身边的车恩俊，她怎么留得住他？

他就像那只孤鸟，终归要远走高飞，从她决定选择顾离的时候，离开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的天地远比她的广阔，她只是害怕，他现在就要一个人在外面闯，一定要多吃很多苦头。可她还是羡慕他，他比她和顾离都自由，跟他相比，他们就像潜在深海里的鱼，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黑，只是盲目的前行着，做垂死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