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骗我（1 / 1）
繁星的辉光下，我静静地看着空谷把那晚有关她的事慢慢讲完。她讲完后，我想了想，温和地说：“大恩不言谢，大错不道歉，直接说你的决定吧，我想我会接受你的决定的。”
空谷看了看我，卖关子说：“我想起那晚的事，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
“要杀了我吗？”我直奔主题。
空谷却忽然问：“你爱我吗？”
“爱。”我脱口而出。
空谷皱了皱眉头，“怎么回答得这么快啊，你认真点？”
“我是认真的。”我还是脱口而出。
“我不相信，我感觉不到一点儿诚意。你回答得这么快，肯定连想都没想过，一定是直接胡扯的。”
“想想我们这些天以来的相处，你觉得我是在胡扯么？”我认真地看着她。
“是。”空谷脱口而出。
我放慢语速，认真地问：“要我怎样做，你才相信我是爱你的。”
空谷也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想要感受到你的诚意，我想要心里感觉到踏实。”
“你还记得那天你问我那个如何把草地里的草彻底除去的问题么？”
“嗯，记得。”
“那时，你曾说过我是个容易感受到美好和接受美好的人，说第一次我跟你出去，去大岩石上晒太阳时，你就发觉我变得阳光一点了，记得吗？”
“嗯。”
“第一次我跟你出去，去大岩石上晒太阳，刚开始，我坐在岩石上晒太阳，身体是感觉舒畅多了，可是心里还是一阵烦乱，我并没有多少心情去看周围的景色，只是单纯地让阳光多晒晒我那快要发霉了的身体。晒足了阳光后，我发现你睡着了。看着你那傻得可爱的模样，我笑了，自从那场棍战以来从没笑过的我笑了。其实那时，我一直都没睡，一直在旁边看着你睡，看着你睡时，我心里的烦乱已经统统都不见了，心里有的只是觉得你傻得可爱。那时，我之所以变得阳光一点，不是因为周围的风景，而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当然，那时的我并没有留意到这其中的许多细节，是在与你不断地相处中回想起来才发觉的。发觉这些细节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去留意你在与不在我身旁时我的内心感受的区别，开始去留意你开心与难过时我的内心感受的区别。之后我就明白了：当你在我身旁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就都是美好的，我能感受到并接受美好，是因为在我身旁有你的存在；当你难过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就都没有意义了，我没有一点儿心思来感受景色了，因为难过的你早已牵动了我的整颗心来为你焦虑。”
“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那时你跟我说你也睡着了。”
“我还以为什么呢，这个不重要的啦，开个玩笑而已。”我笑了笑。
“我那时是不是很糗啊？”
“我们家空谷怎么会糗呢，很可爱的。”
“谁是你家的啊，我才不是你家的呢。”
“那，我是你家的行了吧？”
“还凑合。”
“那，你感受到你们家席卷的一点点儿诚意没？”
“只感受到了很小很小一点点儿小诚意。”
“一点点儿小诚意也是诚意了。”我一把将空谷拥入怀里，看着空谷羞涩而脸蛋泛红的模样，我的整颗心都为她而融化了。
“我还没说我爱不爱你呢？”空谷喃喃道。
“不用说了，你再说我怕我会受不了的，我怕我会幸福得晕过去。”我刮了刮空谷的鼻翼。
“你就那么确定我是爱你的。”
“我不用确定，因为你爱我是客观存在的真理。”
“帮主，突然觉得你好小混混啊。”空谷笑得很甜，她笑起来美极了。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认真地说：“那晚的那种情况下，你竟是怕伤着我而犹豫着要不要拔出匕首，在又恨又怒的情绪下，身为刺客的你出手后却在最后的时刻停住了。一个人，不管是恐惧是怨恨还是恼怒，都不愿杀我，不忍伤我，为我着想。一个人，为了减轻我的伤痛，为了治愈我的伤口，竟能如此果断地放下我给她带来的恐惧，放下我给她带来的怨恨，放下我给她带来的愤怒。一个人，我伤害了她，深深地伤害了她，她竟还能如此真诚地待我，真诚地对我笑，真诚地与我玩，真诚地照顾我，她竟还能如此信任我，在这人吃人的时代因信任我而在我身旁安心地睡着了，还做着美梦，在我对她做了猪狗不如的事后因信任我而跳上了我的背，在我背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在令自己感到恶心的房间里因信任我而安心地睡下了觉，还在一心的想着如何才能让我睡得着觉。谷，你说，这个人会不爱我吗，这个人会不深深地爱着我吗？”
“帮主，你是不是哄女孩时都会怎么说啊？”空谷笑着说。
“谷，你还叫我帮主？”
“席卷。”
“再少个字。”
“卷。”空谷娇声吐露，脸红得都要滴水了。
“谷。”我温柔地说。
“卷，你的脸皮好厚啊。”
“谷，你的脸皮好薄啊。”
“卷，平时都没见你脸那么厚过。”
“谷，平时都没见你脸那么薄过。”
“你干嘛要学我说话呀？”空谷娇嗔。
“你的声音太好听了啊。”我一脸真诚。
空谷忽然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坐在一旁，拉长着脸闷声不吭的。空谷的这反应令我不知天南地北，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事啊，于是试探性地伸手去把她再次拥入怀里，她推开了我的手。
“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温柔地问，生怕会让她更不开心。
“是。”她很肯定。
“是不是刚刚我抱疼你了。”
她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我说错了什么，对么？”
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那个……我很笨的……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过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等，我相信空谷不会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或许她需要时间思考，因为她是个又聪明又美丽的女孩。
等了几分钟后，空谷说话了：“帮主，你错在思想上。”
“谷，你知道的我很笨的，我不明白。”我真的是一头雾水。
“卷，我很自私的。”
“我家的空谷怎么会自私呢，如果我家的空谷自私，那么慷慨大度的存在必定是个错误。”
“卷，我很自私的。”她的语气有点儿急。
“我家的空谷温柔善良，慷慨大度，一点儿都不自私的。谷，妄自菲薄不好的。”
“卷，我真的很自私的。”她忽然急得都快要哭了。
“谷，乖喔，不要哭不要哭。好的好的，我家的空谷是自私的，但我比我家的空谷更自私，我们两个都是自私的小混混，刚好一对。”
“我想要你只爱我一个。”
“我发誓，我要是还去沾花惹草，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我正正经经地发誓。
“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我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你全部的爱。”
“我现在就掏出我的心给你看，肯定只有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我在胸口前以手掌代刀划了个十字，然后化掌为爪做了个取心的动作，模仿着心跳，手上下有力地振动着，伸到她的面前。
“那…狂女呢？”她没理会我的动作。
我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是啊，我的心里怎么可能不会有狂女留下的痕迹呢，恐怕用一辈子去抹掉狂女的痕迹都不可能完全抹去吧，除非我把心换掉，不然是不可能把狂女从我的生命印记中彻底抹去的。
“刚才你嘴甜如蜜，双眸柔如水，是不是把我当成狂女了？”
“绝对没有。”我肯定说道。
“十几天前，你还为她要死不活的，今晚又如此温柔地对我，那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都比较花心嘛，应该是花心起的作用。”我一时想不明白，随口胡扯而出。
“你骗我。你一点都不花心。”
如果这是在平时，空谷对我这么肯定地说你一点都不花心，我一定开心得不得了，可是现在我听了，却没什么感觉。我觉得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于是沉默了下来。见我沉默不语，空谷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后，我打破了沉默：“谷。”
“嗯。”
“我不想骗你，我向你坦白。我是不可能将狂女从我的心里彻底抹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也不想刻意地去把狂女从我生命里刻下的痕迹抹掉。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但我不会因为爱上你而刻意地去忘掉狂女，我会让狂女在我生命里刻下的痕迹安安静静地呆在记忆的长河里，至于那些痕迹是否会消逝，我不会去干涉，我会顺其自然。其实，如果我们刻意地让自己去忘记某些东西，往往会适得其反，很多时候顺其自然反倒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你也曾经有过男朋友，你们也曾经彼此真正的相爱过，你也不可能彻底地将他从你的心里拿掉吧。现在我们彼此相爱了，就让各自的过往安安静静地呆在记忆的长河里吧。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改变了，有些东西存在了，就不可能消无了。但这些事情、这些东西都已经过去了，都已成为过往了，我们彼此相爱了，就让我们彼此相信对方的心，彼此不去怀疑对方的过往了，好吗？”
“嗯。”空谷点了点头。
看着她，我又继续说：“其实，你怀疑我把你当成了空谷，我一点儿都不怪你的。是啊，狂女死后没十几天，我就爱上了别的女孩。如果我不曾真正爱过狂女，只是跟狂女玩玩而已，那还说得通我现在的行为，但不是，我是真正爱过她的。当我意识到我爱上你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这个事情。看着眼前的你，想了想天上的狂女，我纠结过一阵时间。后来我换位思考，假如我死了，狂女还活着，而且我死后没几天，狂女就爱上了别的男孩，我会是什么反应呢？认真地思考后，我得到了答案，我会真心地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地深深地相爱着，我会微笑着，开心着，我既然不能够再守护在她的身边了，那么就让别的天使替我去守护着她吧。所以我想现在我和你相爱了，狂女也一定会祝福我们的，我也就释然了。我爱上了你，深深地爱上了你，我又怎会把我深深爱着的你当成别的女孩来爱呢。即使我不爱你，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狂女的，狂女与你一点都不像，你们的性格几乎是完全不同的。我爱你，爱的是你，爱的就是你。傻丫头，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呢，以后，宁愿你完完全全地不信任我，你也不要不相信自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