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十九章 “江湖”(上)(1 / 1)
“思津,再过五六天就是我借款到期的日子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一下何生波?”这天下班后秋水问道。
“那好吧。明天上班你请一下假,后天上午我们就去找他。”思津道。
“干么要请假啊,下班后我们再过去不就好了?”秋水疑惑道。
“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日子你怎么老是神秘兮兮的啊。我记得最近这两三个星期好多天晚上你都要一个人跑出去,然后很晚才回来,问你什么事,你也什么都不说!”
“神秘才会让你保持对我的新鲜感啊。”思津笑道。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可是,可是你不会去找哪个漂亮女人了吧!”秋水咬着嘴唇。
“漂亮女人就在我眼前,我干么要舍近求远啊!”思津说着用双手去捂她的脸,秋水笑着跑开了。
今天是星期四。一早秋水就准备妥当,吃过早饭后两人就出发去找何生波了。
可是当他们走到公交站那边时,思津却拉着她坐上了一路开往城市另一个区的公交车。秋水连忙提醒说他们是不是上错车了,思津却笑着摇头。秋水急道: “思津,我们还是赶快把正事办了要紧,今天我们可是专门请假……”
“我们本来就是去办正事啊!你别急,”思津拍拍她的肩膀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何生波已经不住原来那里了,他已经搬家了!”
“他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秋水疑惑道。
思津笑着说到了就知道了。秋水满腹疑问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看思津别过脸一副牙关紧咬的样子,她也没辙了。
车行半个多小时候后,他们下了车。思津又拉着秋水一路东拐西弯,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处所。秋水抬头一看大门上的字吓了一跳, “看守所?天哪思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思津淡淡地道: “何生波已经搬到里面去住了……”
“什么!”秋水几乎跳起来, “你说他,他……”
“没错,上星期一晚上警察把他搬到里面去住了!”思津还是很平静,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听说他犯了入室盗窃罪以及拦路抢劫罪,另外还犯了敲诈勒索罪,警察接到旁人举报找到了他犯案的证据,于是就抓了他。”
秋水呆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得跳起来。她早已恨透了那个人渣,这些日子来心里都不知道杀了他几百遍,结果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她居然亲耳听到了他落网的大快人心的消息!思津又道: “他虽然被抓了,但我们欠他钱是另外一回事,该我们还的钱还是要还。你先别问那么多,等一下你就看着我和他们交涉就好了。”
两人在门卫处登记后进入了看守所前面房子的厅里。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见思津,连忙站了起来。思津点点头道: “何先生,我们和你儿子之间欠钱的事上次我已经和你讲得很清楚了,不知道你今天把借条带来了没有,我们可是准备好了所有要还的钱。”
原来他就是何生波的父亲啊。秋水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脸色黝黑眉头紧锁,面容倒和他儿子有七八分相像,但他的眼神明显就没有那种轻佻的流里流气,而显得十分成熟稳重。只是思津怎么早就见过他了呢?而且好像早约好了似的。秋水忍不住就想问,但思津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说。
只听见何父道: “你们可能也有点清楚,现在这个阶段我们家属根本就不被允许见他面,只能通过传递书信交流。我已经依照他提供的信息找了,可是他房间早已被警官翻得乱七八糟的,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看见任何一张借条……”
“没找到借条?那可怎么办啊。”思津打断了何父的话, “会不会是警官在搜查他房间时,没注意当垃圾扔掉了!”
“应该就是这样了。唉,这逆子……”何父眉头更深了。
“何先生你别难过。”思津安慰道, “只要他能吸取教训改过自新……”
“可是他罪行重大得很,特别是几起抢劫罪,这下没七八年根本就别想出来!”何父又痛恨又懊丧, “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尽到责任,才让他为非作歹,现在终于落到了这个地步!”
“这样吧何先生,你找不到借条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借机耍赖,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该我们还的钱我们一定照还。上次我跟你提过,我女朋友去年六月初找你儿子借了六千块,约定月息百分二,这么算来我们连本带利须还七千四百四十。既然你们无法还我们借条,那么我写一张还款字据,然后你叫警员传递进去让你儿子签字并按手印,这样效果也一样,你看怎么样?”思津提议道。
何父感激道: “你们真是诚实守信的好人。据我儿子说,他外借的钱有好几万,这下没了借条,那些钱只怕是难以收回了。问他怎么突然就被警官抓了,他居然也糊里糊涂的说不清事情来去。唉,暂时也管不了钱的事了,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起诉判刑……”
何父还在不停絮叨着。思津不再和他多说,就叫秋水带了钱到外面路上商店买纸和笔,并且还交待她买一盒按手印用的红色印泥。没多长时间秋水就买回来了,思津稍稍沉思了一下,就在纸上写道:
秋水(身份证号:XXXXX)去年六月五日向何生波(身份证号:XXXXX)借款陆仟元人命币,今约定还款期限一年已到,秋水已连本带息全部还给何生波,双方再无任何钱款瓜葛。因现在何生波本人境况特殊,钱款由其父何龙(身份证号:XXXXX)代收。
日期:X年X月X日
思津当然不知道他们父子的身份证号码,于是叫何父取出他们的身份证(何生波的身份证此时由其父保管)亲自抄了。他写完后交给秋水看了一遍,确认还款字据没什么歧义后,就交给了何父。何父看了一眼,就连带秋水买的那盒印泥去找警员帮忙传递去了。
秋水悄悄地道: “思津,上次何生波不是讹我借款利息是百分六吗,怎么他父亲刚才没任何异议?”
“即使何生波有跟父亲提起,可是他们连借条都丢了,哪还敢节外生枝!”思津好像一切成竹在胸, “何况他现在身陷囹圄,要是再拿那个说事,难道他不怕别人告他敲诈勒索罪加一等?”
思津说得当然很在理,但秋水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好多疑问。她很想马上问出来,但这里办案人员来来往往的,显然地方不对,于是她也只好强忍住了。
等了约莫一个钟头,何父才又拿着刚才思津写的还款字据回来了。思津接过一看,只见字据下面已经签了何生波的名字并且有一个鲜红的手印。思津侧头想了一下道: “何先生,因为司法的特殊规定,我们无法跟进去亲眼看见你儿子按手印,为了谨慎起见,现在也请你签字并按手印,毕竟这个钱我们是交到你手上的。”
何父显然是真心感激他们,当下二话不说就照办了。这下秋水终于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字据。思津则掏出钱包如数清点钱款后交到了何父手上。
思津环视了一眼看守所大厅,跟何父礼貌地说再见后就拉着秋水离开了。一出看守所大门,秋水再也忍不住了,问道: “思津,你怎么知道何生波被抓了,又什么时候认识了他父亲?”
“我们和他有那么多纠缠,我当然特别注意他的情况了。”思津道, “何生波是上星期一晚上被抓的,上星期六我没告诉你就自己找到这边来了。我向这里的办案人员说明了我的来意, 办案人员却说外人包括家属都不能见嫌犯本人,我如果要办什么事的话,只能找嫌犯家属。何生波父亲早两天就从老家赶过来了,刚好那天也在看守所,于是办案人员就指引我认识了他。当时我就如实跟他说了我们和他儿子之间钱的事。至于今天我们过来还钱,昨天上午我就打电话和他约好了。”
“那我怎么总觉得一切你都事先了如指掌似的。刚才我看你钱包里的钱几乎刚好那个数目,好像他们拿不出借条早在你意料之中……”
思津连忙掩住秋水的嘴,低声道: “秋水你不要胡乱猜测了,这些话被外人听见了可不好!我看一下吧,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你自然一切都明白了。不过现在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秋水更好奇了,但思津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她也不好再问。等两人上了车,她才道: “思津我太高兴了,事情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你看我们非但没被讹钱,还从此消除了后患。真是上天开眼,才把坏人绳之以法而让好人平安无事。”
“你真觉得有上天开眼这种事吗?”思津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星期五星期六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正是难得的星期天。
这几天秋水心情畅快,好像走路都要飘起来似的。应荃虽然和陈新中分手情场失意,但看她的好姐姐又和思津和好如初,心里也特别为她高兴;至于周红梅更别提了,她是最清楚一个月前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现在看见思津克服心理障碍坚决回到秋水身边,心里对他真是又感激又爱戴,只期望哪天自己也能交到好运碰到好人。
这天上午秋水思津和一众小姐妹嘻嘻哈哈的聊了个痛快。到了下午秋水要出去买菜时,思津却阻止了她,说已经和人约好晚上到外面餐馆吃饭,今晚不用煮了。秋水忽然记起几天前思津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于是脸带疑问地看着他,思津心有灵犀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左右,思津拉着秋水来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家餐馆。思津显然早安排好了,一进门就径直带她走到了餐馆靠里面的一间包间里,这时已经有一个女孩子在里面等了,看他们一进来就关上了门。
那个女孩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好像是不愿别人看清她的真面目似的。秋水虽然心里好奇,但也不便多问,只朝她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这时菜已经摆好在桌子上,显然是这个女孩早来一步叫好了。
思津悄声道: “秋水,你不用问这位小姐是谁,你只需知道她是最清楚那个人出事经过的人了。她今天说的话绝对真实可靠。当然这事就到今天为止,你就当听故事一样,听过后也绝不要向任何外人说起。”
秋水点了点头,心里却顿感紧张起来。
那个女孩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道: “秋小姐,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你男朋友说你曾经被那个人陷害过,这次特别想知道他落网的过程,而我刚好知道,于是他就约我出来和你聊聊了。这样吧,我们就边吃饭边说话好了。”
秋水又点了点头。那个女孩说完就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了,然后侧头默默地看着壁灯,似乎在考虑从哪个点说起。好一会儿后,她就开始了她的故事。
“话说近几年来,在这个城市附近这一片区兴起了一股恶势力,组成这股恶势力的成员是十来个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的年轻小混混。他们所干勾当明着的有强收那些经营小本生意老板的保护费,有给那些急需用钱的老实人放高利贷等等,而暗地里他们还干些什么一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股势力成员的头目我们就叫他何老大吧。他可是个心狠手辣,好色无耻的角色。也许是他运气特别好,也许是被他敲诈勒索的对象太老实而敢怒不敢言,这几年来他虽然无法无天,但居然无往不利一点麻烦也没碰到。这当然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以为全天下唯我独尊。
“但最近何老大终于碰到了一个强硬的角色。这个人就是李先生。李先生因为女朋友的事与何老大撕破了脸,而且还狠狠痛打了他一顿。何老大第一次遭遇到别人教训,自然恨得牙痒痒的。他一边计划着怎么尽快讹诈到李先生女朋友的钱,一边则和几个小弟讨论着等钱到手怎么讨回那笔被毒打的债。”
秋水听到这里,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确太单纯了,居然以为破财就可以消灾。只是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呢,她怎么如此清楚这些事?只听见她又接着道:
“李先生显然是个聪明人,他与何老大交涉时一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但也就在那天晚上,李先生忽然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凭他对何老大的了解,当时他就觉得这里面不单纯。于是他不动声色拿话稳住何老大,而事后则马上采取了行动。
“话说何老大下面有个展小弟,展小弟有个女朋友叫苏小妹。展小弟和苏小妹是真心相爱,两人已同居快半年了。这天晚上,苏小妹加班还没下班,展小弟则在自己房间里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就是李先生。李先生很是客气,来时买了很多水果说是给展小弟女朋友吃的。他们两人客套了几句,李先生就问展小弟有没有上班,展小弟点头称有。李先生就奇怪地问道: ‘既然你是老老实实上班的,怎么会和何老大那种人一起混日子呢?’ 展小弟道: ‘去年我因为家里出了急事,经人介绍向何老大借了一笔钱,至今我都还没凑够还上。可能是何老大看我有用,好几次来拉我入伙,说只要陪他跑跑腿好处就自然有。我那时也不十分了解他具体是干什么的,糊里糊涂就跟了他。等到大家吃吃喝喝几次后,再想脱身就变得说不出口了。 ’
“李先生道: ‘那你除了替他跑跑腿壮壮声势,没干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吧? ’展小弟坚决地摇摇头。李先生好像松了口气,又道: ‘那我想请教一下,何老大有上班吗,或者做点正经生意比如开店之类的? ’展小弟道: ‘以前我不清楚,但自我认识他后,他一直就没上班,另外好像也没见他有做什么生意之类的。’李先生问道: ‘那些人靠勒索点保护费和收点高利贷利息,怎么够维持生活开销呢? ’展小弟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因为我毕竟没有时时跟在他身边。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生活开销还大得很,除了经常到餐馆里吃喝外,还不时到声色场所消费。’
“李先生沉吟了一下,忽然转了个话题: ‘有一个私人问题想问你一下,希望你不觉冒昧。那就是你是如何认识你女朋友的? ’展小弟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我和女朋友是同一个公司上班的。去年底她从老家出来时就进了我们公司上班。那时她人生地不熟的,我给了她很多帮助,由此我们互相爱上并且没多久就住在一起了。’李先生笑道: ‘这么说你一定特别在乎你女朋友吧! ’展小弟脱口答道: ‘那当然!我是真心爱她,而她对我也是一片深情。’
“李先生忽然冷冷地道: ‘那我要是告诉你,你们的爱情很快就要遭到破坏,你又会如何呢? ’ 展小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叫道: ‘不可能!我们是不可能会背叛对方的,这点我心里最清楚了! ’李先生冷笑道: ‘我不是说你们主观意愿的背叛对方。我问你要是有一个强势霸道的外人看上了你女朋友,并且他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比如霸王硬上弓之类的,你又能如何呢,你难道还能和女朋友时时形影不离看着她吗? ’
“展小弟脸上阵青阵白,道: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可能会有强抢女人的事发生! ’李先生又冷笑道: ‘既然是法治社会,怎么又有何老大这种不法分子存在呢?而且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被惩罚过!告诉你法律只能维持基本的正义,真要有人去钻空子,它也不是那么神通广大能面面俱到! ’展小弟有点心慌了,问道: ‘那你说,谁在对我女朋友心怀不轨?’
“李先生却不回答,只反问道: ‘那天我去找何老大时你也在场,想来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冲突的根源吧? ’展小弟点头道: ‘我有听他说起。他说你女朋友本来是先和他交往,后来移情别恋于你,他气不过才要她还以前他借给她的钱,没想到你还借此毒打他,他咽不下这口气就非要和你玩个明白。’李先生脸黑了一下,想是愤怒之极,问道: ‘那你相信他的话了吗? ’展小弟道: ‘我不知道。不过看你女朋友的神情,不像是有和他交往过的样子。’
“李先生冷哼道: ‘我女朋友天人一般,怎么可能瞧得上那种人渣!事实是我女朋友也像你一样去年因为家里出事找他借了一笔钱,他不但耍阴谋篡改借条利息要讹她钱, 而且癞□□想吃天鹅肉居然骗她到家里欲图不轨,结果刚好我赶到把他狠狠痛打了一顿。上次你看我和女朋友到他家里就是要找他清算此事的。’展小弟道: ‘不管事实如何,这些都只是你们之间的纠葛。你刚才说有人觊觎我女朋友,你还没说是谁呢! ’
“李先生还是不回答他的问题,又道: ‘我记得有一次你和何老大去车站旁边一家餐馆里找那个张老板索要保护费,当时你还为张老板求情;我还记得那个老板娘挺漂亮的,何老大对她可谓垂涎三尺,要不是我和朋友惊退了他,保不准那个老板娘真要被他羞辱呢。这些事你还有印象吧。 ’展小弟点头称是。李先生又道: ‘这不就明白了!何老大对远在它处的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意图侵犯,何况对近在眼前的美貌女孩呢!我记得你女朋友可漂亮得很,而且身材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