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1 / 1)
次日一早,陈诗鹏跟五伯、老吴、牛小浩送走了最先离开学校的两个兄弟--大胖跟苗仔。大胖签约的是深圳的一家公司,要赶到深圳去上班。电视台也给苗仔打来电话,要他尽快入职。他俩工作原因不能在学校过多逗留,只得最先离开。
中国的火车站历来都是上演悲欢离合的大剧场,这一点毋庸置疑。陈诗鹏、五伯、牛小浩、老吴把大胖、苗仔送到火车站的时候,六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只觉这一别便是天长地久了。苗仔颇是伤感的说了一句:“兄弟们,我这一走可能就是真的走了,你们要保重啊。”
五伯把他胸口一拍,说:“苗导,你小子现在进电视台了,可要好好干,等以后某天我看见你在电视上出镜,也好对我儿子说:‘快看,这就是爸爸的大学同学’。”
牛小浩哈哈大笑,接道:“如果你要是成了法制节目中案例分析里的主犯,我是绝对不会对我儿子讲的。”众人又跟着哈哈的一笑。其实他们这时哪里会想到在几年之后,苗仔会因为一档综艺节目而火遍全国,成为国内知名导演、全民偶像呢?
离别之际,陈诗鹏提议,让爱好诗歌的大胖即兴作上一首诗,抒发一下此刻感受。大胖煮文烹字半天,搞出一句“十里长亭别亦难”,颇有意境。当他又搞出下一句“颠沛流离把车赶”,连起来就成了“十里长亭别亦难,颠沛流离把车赶”。虽然也押韵,但意境却是全无,倒像打油诗了。
他正琢磨着后面两句,只听见一阵火车的长鸣声,原来火车快要进站。
在这个仓促时刻,大胖说道:“今天诗我是作不出来了,我就借用一下李白的诗吧!兄弟们,听好了!‘大胖赶车将欲行,突闻站台送别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兄弟们送我情。’”说完提起行囊,大声的说:“兄弟们,我走了!”
陈诗鹏等挥手送别,五伯上前一步,朗声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大胖兄弟、苗导,你们一路顺风,再见。”
回去的路上,陈诗鹏问五伯什么时候离校。五伯说:“把你们送走了我就走,这四年,每一次开学我都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这一回也就让我最后一个走吧。”
次日,情场圣手老吴走了,他是直接坐飞机去了澳大利亚,开始他的留学生涯。几年后,他留学归来,一直在家族企业里上班,不过那时他人已经成熟了不少,也没有读大学时那么的花花了。
牛小浩自离校过后,陈诗鹏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只是听别人说起牛小浩最初在网吧当网管的时候好像连自己也养活不了,又前前后后的换了几十个工作,但都做的不是很好,最后好像是说他结婚后跟妻子摆起了烧烤小摊,生意还不错。具体的陈诗鹏不是太清楚,毕竟再也没有见过。
三天过后,101宿舍走的只剩下了陈诗鹏跟朱五伯两人。傍晚,陈诗鹏独步走在校园里,见路灯下一对情侣正在接吻,他心中不由一动,脸上露出微微笑容,自言自语的道:“还是学弟学妹们好啊……”
次日,张青娟就要回老家任教了。陈诗鹏最后一次跟她并肩走在风雨操场。此刻云星璀璨,大地凉风拂来,十分惬意。张青娟怔怔的说:“哥哥,我们明天一别该不是永远就分别了吧!”陈诗鹏本来是说自己去上海先准备两年就接她过去,但想做一件事情又哪里有那么容易成功?万一到时候自己混的不行,又哪里有勇气接她到上海?如此一来,他心中实则也不知明早一别,到底会不会成为永别。张青娟这么一问,他不想骗她,只是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张青娟见他眉梢间颇有惆怅之意,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这件事别说是陈诗鹏不知,就是张青娟她自己心中也没个底儿。父母给她安排了在小镇上的工作,以后衣食无忧;陈诗鹏不甘平庸,要去上海闯荡。两人就此一别,到底能否再见自是未知之数。张青娟也不再追问陈诗鹏,只和陈诗鹏十指相扣,缓缓走着。
她突然驻步,缓缓的说:“哥哥,我相信你。不管两年之后怎样,你,你都加油……”
陈诗鹏看了看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用脸轻轻的贴着她的脸颊,说:“嗯,你去学校好好当老师,我会每天上网看你照片的。”
这一刻,话语竟是这样的无力,言词竟是这样的苍白,当理想碰上现实,象牙塔终不会再是象牙塔,乌托邦也终不会再是乌托邦……
“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离夏就或如那折尽飘撒的柳枝,飞尽散落的杨花一般,这是一个依稀话别之夏,这是一个多情伤感之夏……
陈诗鹏伫立在站台边,看着挤上火车的张青娟,心里酸酸楚楚,难舍难分。张青娟透过车窗凝视着站台上的陈诗鹏,十分努力的想说出一句“哥哥,你回去吧!”可唇舌微动,哪里说得出一个字来。她这一走,不再是寒假暑假,也不会是国庆中秋,这一走,即是毕业的永别……或许,她这一生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好闺蜜王倩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张青娟安慰她说:“你个吃货,不要煽情了好不?”说完眼眶红润,也不禁落下了泪来,哽咽说:“吃货,以后我们不再一起,你可要尽情的吃了……”王倩呜咽的说:“……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张青娟拭了拭眼泪,抬眸看向陈诗鹏。陈诗鹏微微一笑,大声的说:“一路顺风啊!”张青娟还一微笑,从手里举起一个木盒来,大声道:“你给我画的漫画我会一直保存的……”原来她手中拿的小木盒正是冬至那日陈诗鹏画给她的漫画。
陈诗鹏一抿嘴,颔首淡淡一笑。此刻火车开动,张青娟做着一个挥手再见姿势,随同那铁皮火车发出的轰隆轰隆声朝前驶去,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一线。
陈诗鹏目送青娟走后,心里总觉空荡荡的。他赶到学校收拾好行李,也准备离开。抬眸时突见学校大门口拉着几块硕大的毕业横幅,其中一条写道:“一朝师生情终生缅于怀,学子闯天下母校候佳音。”看到“闯天下”三字陈诗鹏心中更是久久不能释怀,只觉激发了浑身的肝胆豪气,他一心都立志要做大事、挣大钱,不正是和这个“创”字意气相投?
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陈诗鹏他想也没想,次日就卷起铺盖,一个跟头翻到了上海,好像到那个地方都能发财似的。不过现实总很残酷,他初到上海,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如意,以致沦落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
至于他和张青娟?
两年后,陈诗鹏收到了一个喜帖,打开一看,是张青娟寄的。说是她要结婚了,老公是一名人民警察,互相交往了有两个月,双方的父母都还比较满意。陈诗鹏看完张青娟的来信,面色祥和,他不准备去参加张青娟的婚礼。
五伯听陈诗鹏说起此事,很是不解,说:“你喜欢几年的姑娘,别人两个月就给你撬走了,你也不去据理力争一下,干嘛啊?”
陈诗鹏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可能是人大了吧,很多东西改变不了,就比较信命。”稍一停顿,又自言自语的说:“好的东西放在记忆深处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