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失而复得(1 / 1)
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大地一片明朗,毁恨崖底的水仍无休无止地奔流着,翻滚着,悲壮,哀凉。
好像不曾停滞孤寂的时光,明明日日夜夜缭绕在身旁,却怎么留也留不住,抓也抓不住。
白雁客站在铁索桥上,紧紧闭着眼,这天地间最烈的孤独寒冷顺着脚底蔓延全身,将他已经缓缓苏醒的心脏瞬间又凝结了起来,她的心可以给那个道貌岸然,心胸狭隘的谢浣凝,可以给放荡不羁,无情无义的第五命,为何没有一丝的缝隙容自己呼吸?
是自己做的不够吗?还是以前拆散她与第五命的事仍耿耿于怀?
白雁客睁开眼,朝那苍茫悠远的山水长笑一声:“天底下的人实在是可笑!可笑!”
此时,崖底的水突然“砰”的一声逆天而流,直上青云,化成一道匹练,遮天蔽日,崖底缓缓升起十阶石梯,上面站着一个人,这人大约三十一二,身着青衫,长发飘逸,如行云流水,潇洒俊逸,他朝白雁客拱了拱手道:“庄主,近来可好?”
白雁客道:“司空远,你可恨过我?”
司空远笑了笑道:“曾有过一段时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不由我自己做主,但后来这恨,随着时间,随着流水,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慢慢就不恨了。”
白雁客道:“上一次多谢你救了那位姑娘。”
司空远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剑,这把剑就是秦霜影的断魂剑,道:“这把剑交给庄主。”
白雁客接过收入袖中,叹口气道:“我在一年前已经决定放了你,不想让你再待在着这冰冷的崖底之下,可你为何仍不离去?你这么做,我的心里实在是内疚。”
司空远道:“你不用自责,外面的时间令我厌恶,这崖底才是最适合我的,庄主,后会有期。”他说完石阶缓缓下沉,水也随着他缓缓落下,又恢复它原有的模样。
白雁客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的一切总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我曾试着想接受你,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而你为何也要这么做?”
白雁客的生母在临终之时却告诉他,他本不姓白,而是与司空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让他深受打击,这种几乎玩笑的事实却血淋淋活生生地发生在他身上,他开始变得孤僻,开始排斥世间的一切。
他生命中曾有五年是在流浪中度过,他离家出走,见路便走,见水就淌,在春日的山脊上,夏日的湖畔边,秋日的芦苇丛,冬日的寒雪地,他发誓要离开有人的地方,可当有人告诉他,他父亲将离开人世,他又在刺骨凛冽的北风中,归心似箭。
他还是不能完完整整做回自己,就将司空远在一个万籁俱寂的黑夜关进崖底之下,那时的崖底被冰封,他挥泪凿了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里司空远没有过一丝抗拒。
他每想起这些,心就会升起一股寒意,直到一年前才决定将司空远放出来。
而司空远已经在崖底之下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令他悔恨痛苦的习惯。
秦霜影在大街上转了一圈,觉得无聊至极,决定回到牧野山庄去睡觉,此时在一个拐角处围了一大团男人,她不喜欢女人该有的细腻,却对男人的阳刚情有独钟,她大步行云,两手一拨,将身边的男人拨开了几尺远,见一个身材消瘦,柔不禁风的男子正在破天荒的吆喝:“上好笑天剑,喜欢就留一把,不喜欢也看看,为小弟捧个人场,小弟谢过各位了!”
他的身后有一辆木板车,车上堆满了青蓝色的长剑,这些剑无论剑把,剑格还是剑鞘都与普通长剑大相径庭。
秦霜影虽然没有见过笑天剑,但也听说过笑天剑的威力,这笑天剑乃第五命的贴身之物,这人又怎会见到?还打了这么多出来,便问道:“你这剑可真与笑天剑一模一样吗?”
男子笑道:“一模一样,有一次他在吃酒,我特意为他温了壶酒送过去,这笑天剑的样子我可是过目不忘啊,姑娘,你要不要来一把?”
秦霜影道:“你这么做不怕第五命杀了你?”
男子哈哈笑道:“江湖传言第五命已经死了,真的笑天剑也随着他一同消失了,我是心疼那把剑,才照着打这么多,一来聊以**,二来可以讨个生活,大家既然站在这里听小弟说上这么一段,就肯定是好剑的英雄,怎么样?各位就当是施舍小弟,赏脸留下一把如何?”
“好!”已经有人付了银两,拿走了剑。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男子的剑已经卖空,他掂掂钱袋,见秦霜影仍站在那里,便道:“姑娘你不要再犹豫了,剑已经卖完了,快走吧!”
第五命仍躺在床上,一双眼盯在屋顶上,似乎要将屋顶看穿。
“狄武,不好了,第五命他死了!”秦霜影破门而入,一把揪起他,将他从床上揪下来。
第五命道:“你干什么?一个女儿家为何整日风风火火?”
秦霜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勉强笑了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五命道:“你怎么知道第五命死了?你见到他的尸首?”
秦霜影一字字道:“有人在卖--笑--天--剑!你可知这些人从不会这么放肆的,除非他真的死了!”
第五命不为所动,道:“死了不是正好?”
秦霜影突然叫道:“你好像巴不得他死?他死了流刃派就更加猖狂了!”
第五命正色道:“现在想起来第五命的好?当日他被追杀走投无路之时,也没见你归宗教有人肯放过他!”
秦霜影道:“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对了,白雁客还没有回来吗?我们已经在这里困了七天了,我有时候怀疑白雁客与谢浣凝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第五命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白雁客与谢浣凝是一伙的,为何在悔恨崖还要救这位姑娘?”
秦霜影拍手道:“对!你说的对!要是一伙的,白雁客就不会留我们住这么长时间了!”
“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雁客突然背负着手,站在门口。
秦霜影勉强笑了笑,道:“你不要生气,但我就是想不明白而已。”
白雁客道:“谢浣凝曾经告诉我,他的心里只有水颜姑娘,是第五命横刀夺爱,他才会痛下杀手,追杀第五命,所以当日我不过跟水颜姑娘开了个玩笑,加上谢浣凝的挑唆,才致使他们二人分离。我原以为水姑娘对谢浣凝还有情意,没想到她只是不想让谢浣凝再追杀第五命,更没想到的是第五命竟然一蹶不振,不知是生是死。”
秦霜影看着白雁客道:“所以你救她是因为心中有愧?你觉得对不起第五命是吗?”
白雁客道:“我对不起的是水颜姑娘!第五命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对不起他!现在你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给你!”说完,手中一扬,断魂剑被秦霜影接到手中。
秦霜影喜道:“谢了!狄武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拉住第五命的手准备走。
第五命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办。”
秦霜影想了半天,道:“那个赛胖子!”
白雁客道:“你们要杀人就更要离开,我这里的东西昨夜已经毁坏了不少!”
秦霜影一想起来昨夜的事,就忍不住撒泼道:“本小姐今日就不走了!我杀赛贵妃也要拎到你这里最干净的地方杀!”
白雁客怒道:“你!你简直是......”
第五命道:“白庄主,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血污沾染山庄的一草一木!”
自从上一次“五火绳蚓”吃了第五命的内力之后,一直处于饱和休眠状态,没有一丝想要活动的迹象,赛贵妃双眉紧皱,心疼地看着手中缩为五团的红光,骂道:“该死!”
她将五团红光装进五个铁球之中,放在地上,从十指间伸出八根如绳蚓粗细的黑线,这八根黑线如同八根触角,双手合十,这八根触角瞬间合成一根,将五个铁球一一托起,只见五个铁球飘在空中,随着这根触角高低起伏,之间一道道红光顺着触角流入掌心,在掌心化为一滴滴黑水,滴落在地上,直到五个铁球之中出现绿光,她才笑了笑,收回了触角。
这些触角是用来驱赶“五火绳蚓”吸取的内力,也就是“废物”,它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吃人内力,这些内力吃进肚中,轻则休眠,重则彭炸为碎屑,所以赛贵妃现在不敢妄自找第五命报仇。
第五命一定还不知道五火绳蚓的弱点,否则他怎不毁了它们?
赛贵妃想到这里,将五个铁球泡在一个大缸之中,这缸中冒着黑烟,乃天下剧毒之精华,她要让五火绳蚓消化掉整缸的剧毒,到时事半功倍,只要被刚毛轻轻一划,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