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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番外 云深重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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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永照十九年,六月十六,于山河巍巍盛世之际,北齐王殁,享年三十九,因其膝下无嗣,传位于先王长子重恒,改年号永康。

草深叶丽,蝶翅轻颤,七月流火,正是烈阳焚人之季。

午时的日头尤是毒辣,就连御书房外当时的公公也有些受不住这燥人的暑热,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晃,又偷偷瞥了一眼眼前身形姣丽的女子,见她额上细汗涔涔,隐约有倒下之势,忍不住劝:“云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王上他的确是没工夫见您,这么大热的天,您何苦要为难自个儿呢?”

云瑶恍若未闻,抬头看了看晴空之上的烈日,烈日刺目,刺得她不禁眯了眼,似是自嘲般笑道:“呵,又是午时了。”她面上缚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神情,垂下头来,不再去看那耀目烈日,“罢了,总归是我痴心妄想,早该明白的,公公,替我带句话吧,我放过自己了。”

当值公公不明所以,只颔首应了声“是”,待目送云瑶离开,兀自叹了口气,这先王的云妃倒也是可怜,没日没夜的在这御书房外站了有三日,可这新王却是连她一面也不肯见,不过这主子的事儿,哪由得他一个奴才插嘴,自己即便是想帮那也是有心而无力。

倚云宫中,青纱白帐纵横交垂,似重重深锁,又似编织而成的罗网,兜住欲从中挣脱振翅的雏鸟。青纱白帐之中,隐隐约约透着点点火光,分明是艳阳青天,这宫里却点了千盏白烛,显得尤是突兀诡异。

白帐、白烛,衬得这倚云宫恍若灵堂。

云瑶坐在半人高的铜镜前,抬手抚上镜中自己那张腐坏了近一半的脸。她原名李瑶,乃左相李显一族,十九年前,北齐王阖然薨逝,新帝重恪也被逼退位,接着是李太后被囚,李氏一族满门入狱。

那个时候她不过五岁,五岁的年纪,韶颜稚齿,正是总角言笑晏晏之年,却家破人亡成了个死囚,就在她缩在囚牢一脚,哭得再也没有力气哭出来的时候,一双修长如玉的大手抱住了她。

那个时候,她带着三分惊喜,五分惊惧看着来人,那人俊朗如玉,温润如茶,在那样阴暗潮腐的囚牢里恍若天人,后来,她知道了恩人的名字,重恒,他叫重恒。

她待在他身边足足有十二年,剩下的七年,即便是身在王宫满心念着的亦是他,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感激变成依赖最后变成男女之情,她原是晓得的,晓得自己配不上,可情爱这种事,由心生,哪里由得了她自己做主。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除了在他身边端茶送水,其余的,什么也帮不了他,可他是恭王,身边从不缺丫鬟,更不需要自己这般笨手笨脚的丫鬟。

就在七年前,她终于得了次机会可以帮到他,换脸,换一张先长公主的脸,入宫伺候北齐王重晔。

重恒身边虽从不缺丫鬟,可小姑娘家的,哪里敢受那千千万万刀,重恒待人温和,从不苛待勉强下人,所以这一时之间,无半个人心甘情愿应下这事,最后,她应了。

起初她同意的时候,还抱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重恒能心疼她、阻止她,可这千千万万刀挨下来之后,脸上那是日日夜夜的疼痛难忍,这时她才晓得,什么叫做痴心妄想,也是,他连她这个人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她这张脸,也好,换一张他亲妹妹的脸,也许他也会对她多几分怜惜,仅是怜惜而已。

七年了,她早已记不清自己原来的模样,七年来为了维持这层皮,她一直都在服蛊药,可如今她服再多的药也是无用了,这层皮终究还是烂了,她的身子也因多年服这药的缘故损了内里,已是强弩之末。

早晚都会死,她不愿这般一天天熬着死得这般痛苦,也不愿重恒看见她如今的这张脸,虽然晓得重恒他根本不会在乎,因他根本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可是她在乎,她想在他心中留下自己最美的样子,即便那是先长公主的样子。

白烛滴泪,青纱白帐火中化灰,艳阳本是明媚,奈何比不过凡火灼人泪。

红阳方落,华灯初上,三日前一场熊熊大火将迤逦堂皇的倚云宫烧得干干净净,焚火化灰,独留下了灰。

斜倚在高远天际的落阳,似美人不甘迟暮,烧红了整片天,灼尽了红颜最后芳华。不知是因为药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不过四三年华,正值壮年的新任北齐王重恒一夜之间白了发,仿若已过了花甲之年,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朝如青丝暮如雪。

落灰废墟旁,站了个苍老憔悴的男子,半阖着眼,似是累极,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自言自语地喃喃:“你当真是狠心,什么都不肯留给我。”

十九年前,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北齐王宫最底层的囚牢,那时他二十三,而她不过五岁,他救她,只是因为她姓李,是月儿的表妹,他在这世上唯一亲人的表妹。

他是他父王的长子,却也是他父王为数不多的子嗣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与其说是不受待见,倒不如说是父王厌恶他至极,只因他母妃与侍卫私通,所以连带着他也成了他父王口中的肮脏贱种。

当然,他母妃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母妃厌恶他父王,而他是他的孩子。

他生为帝王长子、王嗣,身却是这北齐王宫里最低贱的存在,就连宫人都敢欺辱他,连狗都不如。在那漫无天日的十二年里,他唯一的乐趣便是那个每天都穿得花花绿绿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即便他父王不承认他这个长子,那欢脱活泼的小丫头也还是会悄悄唤他一声“哥哥”,虽然不是“王兄”但听着却更为亲近,好歹在这苍凉的人世他还有一个亲人,一个妹妹。

后来,他与右相的儿子发生了争执,不慎打破了他的脑袋,父王一怒之下竟革去了他的王籍,还下旨将他发配终年寒霜的边城,驻守城墙,永世不得离开。

那时他跪在大殿之上,听着圣旨,心如死灰,是月儿替他求了情,娇滴滴地一声声唤着“父王”,又死皮赖脸环着父王的脖子撒娇说:“父王父王,大伯无嗣,你不如将哥、将重恒过继给大伯,一来惩罚了重恒,二来也使得大伯一脉后继有人,大伯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就这样,他被过继给了端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搬离了王宫,再也不必寄人篱下、遭人白眼。他感激这个他并不大愿亲近的妹妹,同时对她也有一些羡慕,羡慕过后便尽是苦涩了。

李瑶被他从囚牢里带出来的时候,不过五岁,所以重晔即便知道这事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他本是想着将她安置在一户普通人家,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毕竟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平淡”二字,小门小户、父母康健、兄友弟恭,不过如此。可她却不愿,说要报自己的救命之恩,坚持要留在他身边,这一留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来他从未特意留意过她,只当她是他身边一个普通的姑娘,直到那次她主动提出她愿意换脸进宫服侍北齐王。

当时他讶异了一瞬,随即又反应过来,她大抵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前程,可后来他才晓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刚动完刀子痛得昏厥过去的那会儿嘴里一遍遍唤着“重恒、重恒……”。他悔了,悔不当初,他早该将她送走,送去普通人家,做一个平凡快乐的小姑娘。

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了她喜欢自己,自己亦是欢喜着她,可他大她整整一轮,又毁了她一生,他没资格。

当时他服用幻生丹,不过是不愿意一个人在这苍凉的尘世孤零零活太久,也不愿自己再遇到月儿时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他希望再听到月儿唤他一声“哥哥”而不是“大叔”。可后来他却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服用了幻生丹,给了他一副年轻不衰的容颜,起码在这一点上他与她还是配的。

可幻生丹的代价却是他剩余一半的寿命,他最多活到五十,最多还剩不到十年,而她,正值花信年华,他不能守她一世,甚至守不了她半世,他如何能由得自己的那一颗私心去拖累她。后来,月儿虽制出了幻生丹的解药,可代价却是一夜白发。

月儿曾与他说:“哥哥,我不介意重晔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希望能与他待在一处,即便是几天的时间也好,同样的,云瑶也不会介意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喜欢你,很喜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你想好,莫要再因为自身的原因再负她了。”

走时,月儿又多说了一句:“哥哥,若是云瑶毁容了,你难道会嫌弃她吗?”

他欢喜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她,他如何不晓得她对自己的心意,可他怎么能不介意,她那样好,值得最好的,他,配不上。

落阳将隐,徒留了一缕红光,投在那孤家寡人的男子身上,折出一抹长长的孤影,人,影,寥寞至极。

“瑶儿,我悔了,我眼里看到的从来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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