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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淇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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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从来都以为自己相貌平平,长得也就算是个粗粗略略,也就扮起男子来还算得上是个小白脸。却从不曾想,如今自己却是被一个王上给捧成了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这个王上真的就这么喜欢本姑娘这张脸?

还未等我开口细细向重晔询问,他却是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这说的大抵是:他以前曾有幸见过本姑娘一面,当然,这个“有幸”是我自己加进去的,这一见之后他便喜欢上了本姑娘,当时本姑娘就如天仙一般转瞬即逝,一转眼就不见了,当然,这个“天仙”也是我自己加进去的;

后来他便派人四处寻找本姑娘,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再后来他就遇见了云瑶,也就是现在的云妃,虽然他也知道云瑶并不是我,却还是将她纳为了妃,只因怀念本姑娘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可他却从未碰过云妃,更是从未有一刻将她当成过我。

本姑娘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虽然我长年都待在苍梧山,但随师父下山的次数也是不少的,他许是真的曾碰见过我,只不过我那时并未留意罢了。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王上,又何必来骗我,况且这样一来,之前的那些事情以及他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倒也就解释的通了。

难怪云妃会那么恨我,也难怪她会想要我死,我这一不留神就害她守了活寡,又一不留神又是抢了她娘娘的位子,本姑娘这却又是造孽了。

我心中思忖着,打算好生安慰安慰重晔,毕竟他也是思慕了本姑娘这么多年,若我再刺激他,一个弄不好,害得他自裁了,那本姑娘才真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薄命的祸水了。

我抬手拍了拍重晔的背,轻声安慰他:“嗯,如今你的心意我已是知道了,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抱着我,好歹先让我缓口气,再慢慢接受这个惊天皇家秘闻。”

闻言重晔愣了一愣,终于是舍得松开了我,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一直僵着没动,如今四肢都是有些发麻了。我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问他伊人在何处,他告诉我,伊人仍旧是住在月暄宫,只不过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所以伊人至今都未曾见到过我的面。我又问他云妃现在何处,他只告诉我已经不在宫中了。

云妃没了娘娘之位却是得了自由,也不用再守活寡,我也不知我这究竟是造孽还是积福。我又朝重晔笑了一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可不可以还住在月暄宫?我想同我的师妹住在一处。”这个是我惯用的招数,对师父那是管用得紧,只是不知道对重晔有没有用了。

重晔笑笑,不语,只摸了摸我的头,又将我抱在了怀里。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将我当成了什么宠物之类的东西,没事就抱上一抱,还要摸一摸头。罢了罢了,兵法有云……,怎么云的我也忘了,反正大致意思就是:要想战胜敌人,首先得使敌人掉以轻心。只要把我和伊人放在一处,找个机会逃出去那是再容易也不过了。

后来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右相有急事奏请王上,还请王上过去一趟,于是重晔这便走了,走之前又是抱了抱我。

重晔走后,我气势恢宏地率了一干宫女回了月暄宫,其实我一开始是拒绝这样的,可宫女们非要跟着我,我也就只好随了她们的意。走到月暄宫宫门前,我刚准备进去却是听到了一阵悠扬婉转情思切切的琴声。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此曲奏的是《诗经》中的淇澳篇,讲的大抵是女子思慕男子之情,我们家伊人这可是有意中人了。唉,这丫头总算是长大了,本师姐甚是欣喜呀,可欣喜之余我又是徒生了几分哀愁,哀的是,师姐嫁师妹总归是有些舍不得的,愁的是,这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也不知道伊人以后还会不会帮我砍人。

“伊人”我一边进屋一边唤了她一声。

伊人停了拨弦的手,吃惊地抬起头来,好一半天才怔怔又欢喜地唤了声“师姐”。她飞奔着朝我扑来,死死地抱住了我,“师姐,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了,我们马上就……”我顿了顿,朝着身后的水苏和一干宫女,“你们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水苏和一干宫女领了命,退出了屋外,我转过头去对伊人继续道:“伊人,你准备准备,我们今晚就离开王宫。”

伊人不知怎么,紧紧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地:“师姐,我……”

她就这么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也是没个后话,我疑惑地望着她,正欲开口询问却又是突然打住了。我在心中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这个做师姐的怎么这么笨,伊人这些天一直待在王宫里,那首淇澳所奏之人也必定是这王宫之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叫她离开呢。

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为伊人寻个好夫婿,毕竟修仙是要历天劫的,这一个弄不好,就可能丢了小命,成仙这种事情离我们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也太过于渺茫,如果可以,我倒宁愿她安安稳稳、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只是我从不知道,她的确是有了思慕之人,可她不愿离去却并非是为了那个思慕之人,这一个误会,便让我后悔了余生。

我干笑两声开口:“哈哈,其实,这王宫,也,挺有意思的,要不然我们再……多待几日?”

闻言伊人似是舒了一口气,又猛地点了两下头,又是支吾着:“师姐,我那个,还有一点事没办,出、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她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飞一样地跑了出去,我本也想悄悄跟在她身后瞧个究竟,可无奈她跑得太快,我这才刚一迈出宫门,她却是连半个影也没了。

我慢慢地踱回屋里,一边踱又一边想,这王宫里,全都是太监,能让伊人瞧得上眼的这到底是谁?莫不是哪个王亲贵胄?可嫁给天家,却又算不得是什么幸运事了,云妃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但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不干脆随了自己的心意而活,只要她想,即便是不择手段,即便是永远当这个云妃,我也要成全了她。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走到伊人方才弹过的琴边随手拨了两下,又欲将那琴收起来,却是突然发现那琴底下压着张纸,我将那张纸抽了出来,发现纸上写了两个字,离玉。

离玉?这两个字倒是有些耳熟,我反应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一张妖娆的脸,“小余儿,我叫离玉,记得来找我玩。”

“妖孽!”我惊呼出声,原来伊人思慕的竟是妖孽吗?此刻本姑娘心中的惊讶已经是不能用“惊讶”二字来形容了,非要说的话,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程度怕是只有知道师父是个断袖才能比得上了。当然,我在此作证,师父是断然不会是个断袖的。

我抚额叹息,伊人啊伊人,你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个断袖呢?一阵悲叹过后,我朝门外唤了声:“水苏”

水苏果然忠诚,我才唤她的名字出口,她便一阵烟似得出现在了我面前,又是低头回话:“娘娘唤奴婢什么事?”

我依旧悲痛:“水苏,妖、离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水苏想了一想:“娘娘说的是左相大人吗?左相大人是奴婢见过的全天下最美的人,当然那是要不包括娘娘的。左相大人为人亲和,待宫里的下人们都很好,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一时无言,原来身为断袖的妖孽人气居然这么高。我又问水苏:“那你可知道他年岁几何?平日里都爱做些什么?”

水苏又想了一想:“奴婢入宫时左相大人就已经是左相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左相大人的年岁,不过瞧着也就那么二十来岁吧,二十来岁就当了左相,当真是年轻有为呢!至于左相大人喜欢什么,大概是天道、占星之类的吧,毕竟王上也是因为这个才封了大人当左相的,还许大人他住在浮碧居,可随处走动。”

天道、占星,我沉思着,这众多术法之中,属窥天之道最为上乘,听闻师父的众多弟子中,当然也包括我和伊人,也只有两人习得了此法,这个左相还真是有些本事的,也难怪他会知道我字余,还叫我小余儿,伊人倒是挑了个和她还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主。可如今却不是这个问题了,看来,本大夫得好生想个法子治一治这左相的断袖之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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