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彼时清浅(中)(1 / 1)
宁清浅将下巴搁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叹气了,她爹满怀担忧的看着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总是无端端的叹气呢?
“咳,清儿啊?”她爹欲言又止。
“怎么,爹爹?”声音还是有气无力。
她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他一个大男人,女儿家的心思是半分不懂,自家夫人又去的早,女儿年纪尚小就已经离世,而这女儿呢又是极为懂事,小小年纪就帮他料理家事,还帮着他卖伞从商,性子坚强,可唯独今天一直长吁短叹的,偏偏又不知所为何事。这可真叫他苦恼啊。
“清儿,你······身体不舒服吗?”她爹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啊。”宁清浅有气无力。
她爹觉得果然还是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才好。
他在这边自个儿想着,却没看到他女儿忽然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爹爹。”
“怎么。”她爹被吓一跳。
“今天你去集市上卖伞可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宁清浅问他。
她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没有啊,今天来买伞的都是爹认识的人,哪来什么奇怪的人啊?”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她又懒懒的将头搭在桌子上。
她爹更忧愁了,女儿大了,都和自己爹爹有秘密了。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没有想到过,其实在宁清浅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瞒着他悄悄的去上学堂,在那时,他的宝贝女儿就已经同他有秘密了。
又过了三天,宁清浅看着手中的小坠子,心中觉得惆怅无比,想着那人怎么还不来找她把东西赎回去,害的她这两天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怕他来找她时又偏偏她不在家。
难道?宁清浅眼睛咕噜噜的转着,难不成这东西还不值三文钱,所以他不来换回去,那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不就亏大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可是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玉,色泽光亮,触手温凉,也不像是劣质的玉石啊,顿时又觉得苦恼起来。
她单手支着光洁的下巴,忽然眼睛一亮,一敲自己的脑袋,“这玉好不好,拿去让当铺的王叔叔看看不就成了吗。”嗯,就这么办。
她小心翼翼的收好玉坠子,就急忙忙的往外跑。跑到太急,以至于都没看到前面有人走进来,于是就很不客气的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
头上一紧,她还未抬头,好闻的青草香就已经钻入了她的鼻翼里。
她捂着鼻子退开,看见面前的少年依旧是青色衣裳,上面绣着藤曼妖娆,却压不住他身上清冷的气韵。乌黑的发,凌厉的眉,眼角稍有温柔。浅粉色的唇抿的紧紧的,她突然就想到那年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抿着嘴看她,年纪小小却说不出的孤傲。
她沉浸在回忆里,竟鬼使神差的开口,“小青菜,你来拿玉坠子吗?”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小心的抬头,果然看到了他发黑的脸。
“难为你还记得幼时为我取的外号。”声音甚是悦耳。
“咱们也是旧识了,叫叫小名不是显得更亲切嘛?”她讨好的望着他,心中却是吃惊他居然还记得她,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自己和小时候长得一样?却没想过自己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当时来买伞的他。
“哼。”他神情不置可否,嘴角却愉悦的勾起。
“你来赎东西吗?”宁清浅从怀中掏出玉坠子。
杨生神色复杂,看着她将东西递过来,想了想说,“这东西刚好值三文钱,不用赎了。”眼里是不易察觉的笑意。
宁清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慢慢开口,“那······你来干什么?”
杨生极为难得的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姑娘,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买伞。”
就这样,杨生小青菜在宁清浅小姑娘家里买了第二把伞。
不过令人安慰的是,宁小姑娘却和杨生熟络了起来,每天不顾路途遥远的去找杨生小青菜玩,每天拉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内容左不过是回忆童年罢了。
“杨生,杨生,你记不记得这颗树,小时候我让你爬上去给我掏鸟蛋,结果你没踩稳,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到了屁股,哭的可响亮了呢······。”
“杨生,杨生,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趁你睡着在你脸上画了只王八······。”
“杨生,杨生,你记不记得那年小考的时候,明明是张小胖给我丢的答案,可是我被夫子抓住,夫子问我是谁然后我说是你,接着咱们俩就一起跪了一个时辰······。”
宁清浅本打算接着说,不过一向不为所动的杨生却突然转过身,神情哀怨的看着她,说,“我记得。”
嗯,宁清浅觉得自己圆满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宁小姑娘呢还是三天两头的往杨生家里跑,而杨生小青菜则是每天清晨都要去集市上的某个摊位前晃上一晃,两家的大人呢,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匆匆不回头,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这一天,宁清浅在早集上卖伞,杨生没来看她,不过到来了一个长相颇为耐看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背着尖尖的药篓,梳着简简单单的发髻,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问她,“漂亮姐姐,你这儿的伞怎么买?”
这一声漂亮姐姐叫的她心花怒放,“姐姐这里的伞三文钱一把。”她笑意满满。
面前的小姑娘甜甜开口,“那姐姐能给我你这里最漂亮的伞吗?”
宁清浅瞧着小女孩天真烂漫,心里也是喜欢,就说“姐姐这里有一种伞,在这整个镇子里也就只有两把,姐姐看着你可爱,倒是可以买你一把,你要不要?”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弯起,露出白白的牙齿,说。“要,当然要,姐姐真好。”说完又转着眼珠子望了望四周,神神秘秘的开口,“姐姐这么好,那我就告诉姐姐一个秘密,离这个小镇不远不是有这一座开满桃花的山吗?那山上有一种草药,只开花,不长叶,花开形似凤凰,挖出它的根,是紫红色的,用那药草根煎药,能治百病呢。”
宁清浅吃惊,她又接着说,“真的,真的,我有一位哥哥天生有眼疾,日日疼痛不已,就是用了这种药,病情就有所好转了。”
宁清浅握紧拳头,如果真有这种草药,那,杨生的病不是很快就能好吗?
杨生已经好久没来看她了,虽然父亲和杨夫子不告诉她,可她还是知道了,杨生病了,很严重。
“好妹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到时候姐姐一定好好谢谢你。”她拉着她的手,对她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却不知,这是她逃不开的一场劫。
这劫是她的,是杨生的,是严清的,也是卿九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