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是一个傻瓜（1 / 1）
夜晚，凉风习习。
路灯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辉，道路被照的灯火通明。
“说吧，小沈有什么事情？”汪东看了一路沉默着不说话的沈雅，开了口。
这个学生，是自己带过的所有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人。
同时，也是最迂腐的一个人，拘泥着那些死规矩。
“老师，”沈雅深吸了一口气，她还在想该如何开口。她问不出口，问不出是不是自己的导师也参与了一角。
祖佳儿离开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而她，现在反而不是很想要知道答案。如果，自己最尊敬的导师也是那群自己最瞧不起的一员，自己又该如何？
她接受了这位导师谆谆教导，是这位导师一手培养了自己，
“是关于顾宇那个病人的事情？”汪东嘴角还是衔着一抹轻笑，使他看上去和蔼可亲。但他一双眸子却像是淬过了火的寒刀，冷如千雪。
“是。”沈雅迟疑了一下，自己的导师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院长全部告诉了我，我也可以明确的说我也参与了这些事情。”
哐当！
沈雅手中的包直直地砸了下来。
为何要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这样的事情是如此轻松就能够说得出口的。
沈雅不明不白。
她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导师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从头到脚都变了，变得如此的，如此的市侩。
“老师，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们以前手中的人体模具，那可是一个人，你让一个正常人被折磨了一个精神病。你怎么就这么轻松得说出了口，这样云清风淡得令我害怕？”
汪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么学生就是不懂得变通，成绩好不代表情商好。这样的事情发生很正常，有的时候人也学会变通。
这件事，自己虽说是收了钱，但也是对他好，对自己好，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既然大家都觉得是好事，稍微违反一下规则又如何？
汪东看着大惊小怪的沈雅，只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对沈雅如此的亲睐。这样不懂变通，只会死守规矩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里生存下来，居然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变得更加单纯了。
“你要知道，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我”
“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对大家都好，那顾宇的感受呢？他啊，可是正常人！一个正常人！现在，因为我们的过错，变成了精神病！”沈雅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汪东的话，怎么可以说对大家都好，明明顾宇都变成了一个人人都唾弃的精神病！
“这么激动做什么？”汪东觉得好笑，不过是千千万万的病人中的一枚，沈雅激动成了这副样子。“再说，我也是为了他好。虽说是让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也好比丧命好吧。”
汪东看着沈雅吃惊的表情，不禁一笑，“你不会不知道吧？顾宇进我们医院的时候，可是一直被人下了毒。”
风还在继续吹着，轻柔地抚起了沈雅的秀发，在风中翩翩起舞。
一时间，沈雅说不出话来。
······
连续三个星期接受了顾宇的冷暴力，沈雅再也坐不下去了。
她来到了顾宇的房间，敲了敲门。
“请进。”
还是那样温和的嗓音，仿佛不曾变过。
只是沈雅明白，顾宇又再度重新缩回了自己的乌龟壳中，将那颗柔软的心再次尘封起来。
他仍然还是穿着那声普通的蓝白条纹的病服，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随意，但他的眉宇间永远凝结着一抹愁绪。
自己曾经付出的所有努力，又再度报废了。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沈雅看着这个笑得如水般淡然的顾宇，再度叹了一口气。他真得如同表面上那般平静淡然吗？
这个人的心底里蕴藏着一只凶兽，蛰伏着，觊觎着破坏一起。
顾宇转了转眸子，他甩着手中的药一下又一下，像个多动症的孩童一样，“我哪有不听沈医生的话，沈医生你要知道，别人的话我可能不听，沈医生你的话我可是一定会听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度暖昧，仿佛就在沈雅的耳边慢慢地吐露一般。
沈雅一把抓过了药瓶，眉梢染上了一抹厉色，“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子一样。顾宇，你已经大了。应该懂事了吧。”
顾宇勾了勾唇，他侧过了头，精致的眉眼在薄薄的旭日下浮动着一层艳丽的金光。他语气慵懒而性感，“我大不大，沈医生可以亲自来试一试。”
沈雅板起了脸，嬉皮笑脸的掩盖自己的伤痛是解决不了自己的病痛。
一个连自己都不想要治好的人，才是世上最傻的傻瓜。
“顾宇，你认为什么样的傻瓜？”沈雅反问了一句，她不期然地看见了顾宇唇边滑过的一抹淡淡的嘲讽，她理了理自己的额前碎发，“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傻瓜。”
“喂喂，这个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好吧，我告诉你，我啊，认为自己是一个庸人，既不是傻瓜也不是一个聪明人。”他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
“不，你是一个傻瓜。那些背后的动作，流言蜚语，在我看来只是一些被人废弃的刀剑，但你知道吗，你却像是一个傻瓜一样将别人废弃的刀剑重新捡了回来，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你说你是不是傻瓜，这样的事情，只有傻瓜才会做。他们不希望你恢复健康，你自己也就不想要治好病，你说你是不是傻瓜啊？”
顾宇看了一眼被沈雅攥得资料本，已经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有必要这么气愤吗？他自己都没有在意。
但细细一想，他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这次的笑却是嘲讽着自己。
啊，他却是傻瓜。
在意着一个将自己伤的遍体凌伤的人，只为了她能够达成所愿，他便在这所精神病医院呆了三年。
真是够傻的。
明知道是她给自己下得毒，还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
“是啊，我是傻瓜。可是，沈医生，谁让我这样的人注定没有人喜欢。连自己的父母都把我当作了一个累赘，一个傻瓜，我能够怎么办？我啊，就当我的傻瓜了。病我也不想要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的。我治了又能够如何？我现在这样子，对你我大家都好，就这样吧。沈医生，我累了。”
哗啦。
手中的资料全部落了下来。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打着优美的旋落缓缓地落下。
沈雅愣了一下，窗外有白鸽飞过，咕咚咕咚做响，伴随着久远的鼓声响彻云霄。这一刻，世界寂寥。沈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顾宇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对上了顾宇的眸子，眸中的认真足以说明了他的认真。
“你多大了？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的话。我比你大了五岁，吃过的盐比你要多吧，”沈雅用力拍了一记顾宇的头，“也没有你这么感伤。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了。”
“沈医生，你知道些什么。我最讨厌你们这群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副我懂我懂的人了。我身上的毒，你知道是谁下得。是我的妈妈，是我的亲身母亲。”
上高中的时候，自己那个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被那个狐狸精迷得团团转，公然将他们母子二人接进了顾家，宛如大小老婆一样。
自己的妈妈怎么可能受得了，但她从来不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她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做，才让自己厌恶。为什么不能再争取一下，为何不能够再在意自己一点？
为何永远都是这么的淡定，天知道，他多么希望自己被打的时候，妈妈能够拦一下。
哪怕是这样的妈妈，他仍然还是爱戴着对方。
但是，当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心情？他自己查出来的结果，不得不由他相信，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下的！只为了除去那两个母子，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工具，一个可以达到目的的工具。
又尖又刺耳的声音。
这是第二次，沈雅看见顾宇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
顾宇嚷出了这句话，就后悔了。这句话，他可以丢在任何人的身上，唯独沈雅不可以。在所有的人，通通被那个女人收买后，只有沈雅没有，也只有她没有放弃自己。一直，一直在鼓励着自己治病。
更何况，她可是自己想要捧在手心，想要将全世界都送给的女孩，是自己最爱的女孩啊！顾宇低下了头，他为何一直都学不会呢？为何一次次让自己所喜爱的人失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