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楚王府很大，确切的说是非常大。所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楚非离并没有为难她，王府上下对她也恭敬有加。只是，她依旧头疼，他说她是细作，那她到底为何而来？但肯定是顶大的事，不然她不会牺牲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嫁给他，除非她傻。突然她脑中一个激灵，莫非，她之前真的傻？
人一空闲，便会胡思乱想。薛重湮百无聊赖，一个人蹲在水池边，望着成群结队的锦鲤，开始思索人生。也许她该做点什么，为了她自己。
日影挪到了正当空，强劲的日头，向她射出催人觉醒的暖光。她猛然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噗通”一声，池子里的锦鲤哄散而去。
“了不得了，娘娘投池了。”
“胡说！”这是她弥留的时候，最想喊出来的话，她薛重湮，从不自杀，更何况，这种葬身鱼腹的死法。
迷迷糊糊，又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夜晚，四周通红一片。楚非离立身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冷然疏离。
薛重湮皱皱眉，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嫁给本王才三日，便受不了了？那一开始就别哭天抢地的要嫁，委屈了自己，还为难了别人。”他语气漠然，带着十二分的嘲讽。
等等，他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薛重湮面无表情看着他，他说她之前要死要活的要嫁他？那真是让人难过，她失忆前，够疯傻，果然够痴癫。
“既然没事了，那本王就回去了。以后就算想不开，也得忍着别死，本王可没兴趣跟昭阳宫解释，王府并未为难你。”
书上说，昭阳宫是后宫正宫。等等，他这话里，又爆出了一部分的信息。他的意思是，她是皇后那边的？他跟皇后又不是一边的？那真是让人难办了，她果然是个细作，一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细作。
危机感沿着她的脊梁骨爬上脑髓，一个连出发目标都不记得的细作，没准最先被灭口在同伙的手中。看来，她真的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了。并且，要抓紧了。
楚王妃落水啦！楚王妃落水的时候磕着脑袋啦！楚王妃受到惊吓啦！楚王妃已经三天下不来床啦！
果然，宫里派人来了。胡太医捻着山羊胡，对薛重湮询东问西。薛重湮耐着性子，一一胡乱的回答了。很不巧，胡太医是个严谨的太医，盯着她沉思不语。
“王妃娘娘，您这状况，实在微妙。微臣从业四十载，从未见到过。您本是落水撞石，受到惊吓。那应该是盗汗体寒，精神不佳。可是依微臣方才所探，您脉络清晰，搏动有力。另外，体内好像存在一股不知名的热火正在躁动。”
薛重湮脸上寒了三分：“你是说，本宫在诓你？”
胡太医身子一震，受到惊吓，“微臣不敢。”
“那你方才所言是何用意？”给他指个方向，他还真敢压出条路来。
胡太医又抖了身子，“是……是微臣医术不精。”
“罢了，这倒不怨你。本宫这几日吃的参多了些，补得过了。也难怪胡太医探出来一股子躁动的火气。”
胡太医不愧是个认真的太医，他又在思量着她这段话存在的可能性。
薛重湮清咳一嗓子，“胡太医可觉得本宫还有救乎？”
这句话又严重了，胡太医也不敢再多想了，“王妃娘娘您言重了，您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大好了，就是需要再细细的调养几日。容微臣下去开几味败火温润的药，混在娘娘平日的饮食里，不出半月，定能身体顺畅轻松无虞。”
“那有劳了。”
“不敢，微臣不过是尽责而为。”胡太医抹了把汗，退出房门。
薛重湮歪在床上，骨头都酸了，眼睛巴巴的盯着房门口。怎么还不来？都快扛不住了。
果然，门吱呀一声，又进来个人，周身宫里的打扮，大方得体。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姑姑快请起，这又没外人，何必多礼。”其实现在对她，哪还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区别，统共都是不认识的人。
那宫女眉间一悦，果然不再多礼。她近前几步，“有传言说，王妃娘娘落了水，把脑子撞坏了。皇后娘娘怎会相信，以姑娘的伶俐劲，定能让她安心。”瞧，她连王妃都不叫了。
“呵，姑姑说笑了，皇后娘娘要是真的安心，就不必遣姑姑前来一探了。”管他什么记不记得住，真亦假来假亦真，全凭听的人怎么想。
“王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宫女陪着笑，向门处瞄了两眼，“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给您带个话，楚王爷是心思缜密之人，不是那么好对付，姑娘需要耐心等待恰当的时机，万事急不得。”
“哦，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只要皇后自己不急，天塌了她都能等。
也许是薛重湮的脸色有些勉强，宫女又道：“姑娘的心思，皇后娘娘都清楚的。让姑娘嫁给楚王爷，也是迫不得已，局势所需。等齐王爷大业有所成，姑娘在王府里受的委屈，齐王也都会加倍弥补回来。”
薛重湮依旧清白着脸，神色不佳，没办法，保持卧姿两个时辰不动，她快浑身抽筋了。只是这宫女的这段话，甚是有意思，薛重湮脑中运转的异常迅速。行了，目标清楚了。无非就是齐王楚王争权位，她是齐王的人，跑来楚王府做内鬼。并且，她跟齐王爷之间，好像还有着点什么。
薛重湮苦笑着，“那多谢皇后娘娘惦念着了。”
宫女见她气色不好，便不再多言，嘱咐几声便走了。
临行前，薛重湮微有愧疚外加胆怯道：“我虽没磕坏脑子，但记忆受到些创伤，有些不大重要的事情，好像记得并不清晰了。”
“这倒无妨，只要姑娘别把大计忘记了，其他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呸！除了大计，就不能有点人文关怀了？她这个内鬼，做的真不受待见。
正当薛重湮木着半截身子在床上艰难的挪动的时候，楚非离突然出现了。没错，就是突然，跟鬼魂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我犹记得，前日捞你上来之后，大夫检查的是没有碰伤，连擦伤都没有。怎么一转眼，就磕到脑子了？”他走近她，探出手摸着她的后脑，对着一片凸起的胞，稍微使劲一按。
薛重湮想哀嚎，但忍了。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像是灌了砂一样，呼啦啦的往下淌。本来麻木着半个身子，躲不开他的进犯，又疼得流泪，张不开口骂他。
“你这个细作，做的倒是尽忠职守。”他调笑着，她对自己倒挺下得去手。
“做什么老一口一个细作的，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样。”当细作当成她这份上，她自己都不想承认。
“我是怕你不知道，友情提醒。”
薛重湮欲哭无泪，这是一个心思缜密表面风雅内心腹黑性子恶劣的王爷，而她自己身无所长，还要从这样一个人身上探到密报，简直是自取其辱。她现在算是搞清楚了，他有的时候不明所以的笑是什么情况了，那是对她□□裸的挑衅。
她果然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