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姑且不提苏万的反应，黎簇接到简讯后马上就打给了齐云，让她别半夜吓人。齐云虚心接受建议。隔天一大早，她在黎簇家门口拨通了那支手机的号码。黎簇见那手机响起先是一慌，一瞬间睡意全无。而后见到是齐云的号码，火气全上来了。他昨晚整夜噩梦，本就没睡好，现在简直想掐死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糟心货。
「妳他娘的又有什么事！」接起电话，黎簇发出了怒吼。齐云把手机拿得远了些，在心里感叹了会儿鸭梨的起床气。
「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今天出不出门。」齐云的语气特别诚恳，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感觉。「出门的话记得捎上我。」
要是不经意错过了剧情，她会很遗憾的。可惜黎簇似乎没听出齐云的诚意，于是她只迎来了又一句脏话和电话被挂断的寂静。齐云也不在意，只是靠在墙边，轻声哼着歌，等待暴怒小鸭梨冲出来。
她今天扎起了马尾，穿着一件纯白的T-shirt，外头还加了件过大的连帽外套。白色的运动鞋踏在地上，跟着旋律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清晨的街道还有些未散的雾气，使齐云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分明是真实存在于那里，一瞬间却远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当黎簇踏出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心里的怒火不知何时消了，违和感却挥之不去。他似乎有点明白齐云哪里让他感觉怪了，很久以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齐云好像感觉不到别人的痛苦。到了后来，他发现她似乎连自己的痛苦也毫不在乎。齐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一个他们触碰不到的地方看一场电影，他们都是演员，她自己也是。
好像她现在并不是活着，而是用一生来演一场戏。但是这种感觉跟刚认识时又不太一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簇能感觉到齐云离「这里」更近了点。也许再继续下去，有一天她会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但是齐云对于这里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将她留在此地的锚。若是在这之前剧情落幕，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黎簇又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问起她的自杀纪录时，齐云毫不在乎的表情。也许她一直都打算找个好时机去死，只是没说出来。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有了全新的使命──拯救眼前的迷途少女。
齐云从黎簇出现起便不再哼歌。她以为黎簇一来便会对她发火，却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直看，眼神从迷惑、了然，最后转为坚定。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鸭梨时不时抽风是常态，只要别被玩坏就好了。
盯着齐云看了好一会儿，黎簇终于开口：「走吧！」
「去哪？」齐云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黎簇正感觉自己被赋予了特别伟大的使命，一脸正色地回答：「找梁湾！」
于是齐云拿出了手机。黎簇看向她，眼中询问的意思浓厚。齐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开始翻找通讯簿。没多久，就找到个号码拨了出去。在等待对方接听的时间里，黎簇忍不住开口问道：「妳这是要找谁？」
齐云一脸正直地回答：「找梁湾！」
黎簇突然觉得他果然还是把这家伙掐死比较快。
与搭讪都不敢的小鸭梨不一样，齐云早在梁湾来探病的时候就弄到了这位女医生的电话。虽然没有太过频繁的联络，但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至于是真不错，还是表面上的不错，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电话接通，齐云把手机递给黎簇。他和梁湾说了几句，最后决定去杭州，两边敲定在机场集合。打车前往机场的路上，梁湾却来了个电话，说是这班飞机人太多了，只能订到两张机票。齐云查了一下，位置的确是满了。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到机场再说。
这件事后来解决得挺离奇。齐云在机场到处找人交涉，可都出了两倍价，还是找不到肯卖票的人。这事说平常挺平常，但要说不寻常，却也有那么点儿。最后还是个跟齐云差不多大的女孩把票让给了她，她说自己叫齐晓晓，是要到杭州自助旅游的。本来行程规划得就不死，再在北京待个两天也没什么。几人给齐晓晓道了谢，便登上了往杭州的飞机。
和梁湾一起行动有个好处，当然不是需要付钱找她，而是自诩为大人的梁湾会冲在第一线，接下引路和交涉的任务。就跟装了个自动导航似的。坐在吴邪铺子边的茶楼里，齐云泯了口茶。她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梁湾和黎簇的对话上，而是拿出小镜子简单整理仪容后，便死死地盯着门口。
齐云觉得她好像稍微能够理解那些参加偶像见面会的小女孩心情了，至少她现在真有点后悔自己没穿好看点的衣服出来。
黎簇从齐云拿出小镜子开始就感觉她不太对劲，有鉴于齐云一不对劲他通常就要倒霉，黎簇忍不住推了推齐云，问道：「妳吃错药啦？」
「不，我没吃药。」齐云终于舍得回过头瞄他一眼，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又将视线移回了门口。是，她有病该吃药，现在是没吃药才出了事。说得真有道理，黎簇一时竟无言以对。
黎簇还在感叹脑回路不同造成的沟通障碍，就见到齐云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梁湾还在说些什么，这时却突兀地停了下来。黎簇顺着一大一小两女人的目光望去，就见到个年轻人带着几个人从茶馆门口走进来。那年轻人的视线在茶楼中扫过，而后停在黎簇等人身上。
「清场，把这个茶楼包下来。」年轻人一面向身边的人们吩咐着，一面踏着从容的步伐向三人走来。
男人的每一步彷佛都踏在齐云的心上，那一瞬，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