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规则——(1 / 1)
规则——
我被带入工厂,穿上蓝色工作服,打上编号,倒头便睡,当然这又是假象,失忆并没有来得如此迅速,而是一个漫长的麻痹消磨过程。西杰会怎样,他该怎样入睡,在醒来之后,又将是何种不可自持的疼痛和懊恼,我已触摸不到,无法在他身边轻慰安抚。
奇怪的是,到小镇的第一次去想我失踪后家人、朋友的担心,总以为还会回去,所以不去想太多,现在想到他们的连就钻心的疼起来。
今夜星空晴朗,柔白的月光附身倾听我们的梦境,不必声张,不要介怀,以为现实做好了准备,可我仍看不到未来,人们没有睡着,想往常一样或侧身、或仰卧演出酣睡的香甜,默默数着不远处爱恋之人的心跳。我一直在想,你真的存在过吗?可我从未想过整个生命都可以拥有你的陪伴,因为它是盛大的幸福,我没有资格享有。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就不懂自己,对于获得和失去的界定,我们盲目选择下去,盲目的迷失,或哭或笑,或告别或挽留,竟是由不得己。
“这一切是否不曾存在,西杰、工厂、行走小镇,是否都是过度疲惫的我,依窗而睡的梦境。
”
梦境中是云淡风轻的海滩,海鸥展翅飞向远方的地平线
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把我叫醒,穿衣、洗脸,在镜中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变成和其她一样的齐耳短发,胸中反抗的怒气陡然而生,我撕扯了几下身上连体的工作服,一阵撕裂皮肤的痛感瞬间袭来,我依着盥洗室的墙壁,哭声透过捂住双唇的指缝,混合眼泪落到地面。其他人似乎没有看到我,既不安慰,也不嘲笑,她们从容不迫的盥洗,鱼贯而入,鱼贯而入。
又是一阵叫嚣的铃声,我跟从她们,走过一段散发去乳白色光线的通道,进入一间有偌大的餐厅,让不是整齐摆放的桌椅和低头不语的用餐者,我很难猜测它的真实用途,餐厅四壁雪白,天花板食欲通道相同的材质,分不清光线来自阳光还是二极管,物品不会留下自己的影子,没有色阶变幻中温情的体验和对身处现实的肯定。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机器的轰鸣我没有听过其它的任何声音,没有海浪潮汐,甚至连平常人与人之间的寒暄问候。我试图询问,她们的家乡、名字,她们只是对我投来无知无觉的眼神,让我感到恐慌收起的言语。
在入口处有一排感应窗口,当我们经过时,就会自动滑出一杯牛奶、一枚白煮蛋、一片黑面包,均匀、流畅,有一种专属于机械自动化的完美,食物本身却是粗糙干涩,吃不出味道,好像它们并不是食物本事,而是一种类似的东西,用来果腹,用来提供我们身体所需。我看了看周围,仍然没有守卫,而他们仍然毫无怨言、毫无反抗跳脱之心,不紧不慢的吃着,连剥鸡的方式,喝牛奶仰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我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无法再理解、忍受眼前的一切,将杯子和餐盘摔向地面
“大家醒醒,我们拥有自由意识,不该变成工厂机器。”
没有回应、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他们继续有条不紊的吃着早餐,连看都不到我一眼。
紧接着一阵号角般的铃声,他们整齐划一的擦拭嘴角,霍然起身,步伐统一的走向餐厅的另一端。
没有人在意我,连监视者都不没有出现,我望着众人失去灵魂的背景,第一次感到无济于事的绝望,我可以清晰的意识到,自我开始逐渐失去重要性,变得虚空而服从。
无论罢工,破坏行为,还是宣扬自由演讲,所获得惩罚直白而单调,停止提供食物和没有任何回应的沉默。不会太长,离我清醒认知,我必须彻底服从规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