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夜，城隍庙
扬州虽美，不过这里的城隍庙却无二般。
一道火光自庙内亮起，却是王文君熟练的燃起一堆篝火，剑上串了两个不知哪弄来的白面馒头烤着。
朱小小蹲在供桌下，噘着嘴，似是在怄气。
烤好了馒头，王文君亲自递了过来。只见朱小小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王文君面无表情，将馒头放在她怀里，自顾回到火堆旁，吃着自己的馒头。
正在这时，听见朱小小喊了一句：“拿走，我才不吃你的馒头。”说着，将怀里的馒头扔了回来。
王文君看也没看，抬手一剑将馒头串在剑上，而后继续保持沉默。
朱小小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从供桌低下钻了出来，站到王文君面前，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王文君低着头，不说话。
朱小小顿觉得委屈，嘟囔道：“人家在皇宫的时候，每次被欺负，皇兄都会站出来帮我。现在皇兄不在我身边了，皇爷爷也不在了，小小被人欺负也没人帮我......”想起皇爷爷和皇兄，朱小小不禁眼圈含泪，霎时放声大哭起来。
只听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声势震天，经久不衰。扰的四邻纷纷紧闭门窗，不知道的还以为城隍庙又闹鬼了。
王文君最惨，他可没想过朱小小哭起来会如此可怕，只是他又不擅长哄人，只能强忍者听朱小小哭闹。
一直哭到了半夜三更，兴许是哭的累了，朱小小紧紧的抓着王文君的手臂，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只是眼角泪痕犹在，不时还抽泣几声。
王文君悄悄抽出了胳膊，将一根木棒放到了朱小小的怀里。朱小小犹自不知，抱着木棒睡得很香。
扑灭了篝火，王文君看了朱小小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城隍庙。
第二日，扬州城便炸开了锅。
“喂，听说了吗？昨晚闹鬼了。”
“我也听见哭声了，从城隍庙传出来的，哎呦，那哭声太吓人了，整整哭了仨时辰，一定是个爱哭鬼。”
“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正阳楼。”
“哦？怎么回事？快说说。”
“我跟你说啊，就昨天晚上，正阳楼被捣蛋鬼给砸了，哎呦，那个惨呐，桌椅板凳都被砸成碎末了。还有客房、厨房、偏厅、正厅没有一处完好的地了，连地砖都被抠出来摔两瓣了。”
“不能够吧，也许是人干的呢？”
“不是人，衙门的李捕头去看过了，门窗没有撬过的痕迹，而且那朱掌柜就住在客房。据他说昨晚没听见一点动静，除了有人的客房，其他地方没一处好的。你想想看，除了捣蛋鬼什么人能办到。”
“有理有理，还是快去寺庙求道平安符挂门口，咱家那点家当可经不起折腾。”
自此，扬州城流传着一个爱哭鬼和捣蛋鬼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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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朱小小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王文君犹在熟睡，朱小小不禁笑骂了一句：“懒屁虫。”目光又逐渐落在了王文君的脸上，她拄着下巴欣赏了一会，暗笑道：“长相倒是挺俊，就是严肃了些，嗯，也黑了些。”
忽然一阵‘咕咕’声响，却是朱小小的肚子又在抗议。朱小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寻思道：“若是叫他出去找吃的，带回来的一定还是馒头。想我朱小小出来闯荡江湖，若是只吃过馒头，等回到宫里还不被皇兄笑话死。”
想起当初的豪言壮语，朱小小再也忍不住，悄悄将王文君手里的倚天剑跨在腰间，满怀着期望踏出了城隍庙。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辞旧迎新之际，扬州城也是张灯结彩，装扮得喜气洋洋。
朱小小夸着剑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禁犯了难，心下嘀咕道：“该去哪里找有钱的坏人让本公主劫富济贫一下呢？”
又转过了一个街角，一个大大的‘当’字入了眼帘。朱小小心下暗喜：“听说十当有九黑，既然今日被本公主遇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怀揣着一副侠义心肠，朱小小昂首阔步迈进了当铺。
这家当铺不大，但铺子里的装饰很讲究，清一色的理石地面，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设有两张太师椅，一张八角桌。桌上白瓷茶具，做工也格外精细。
朱小小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将佩剑放到桌上。立马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殷勤的给朱小小沏茶倒水。
原来这家当铺有个规矩，就是不管什么样的人，就算是乞丐进门，也要以礼相待。
朱小小不禁又犯了难，本以为这里和上次的正阳楼一样，若有招待不周她也好寻个由头行侠仗义。可这伙计却比正阳楼的店小二礼貌多了，不仅倒了茶，还端了一盘小点心过来。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客官稍后，我家掌柜马上就来。”
朱小小一时找不到由头发难，只能叩了叩桌面，故作不耐烦道：“快点快点，本姑娘可等不起。”
伙计不经意间多看了朱小小两眼，连忙跑进了内堂。
不多久，一个貌似学究的老头走了出来，看他头戴方巾，脸颊消瘦，颌下三尺白须，似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儒生。
“叫姑娘久等，老朽姓方，是这家当铺的掌柜，不知姑娘有什么东西要当吗？”方掌柜言语客气，丝毫挑不出毛病。
朱小小尴尬的咳了两声，心道：“皇爷爷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这方掌柜一脸和善，心里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念及此处，她故作镇定道：“当然了，不当东西来这里干嘛。”
方掌柜也不恼，笑道：“既然姑娘要当东西，何不拿出来给老朽估个价。”
“东西？”朱小小咧了咧嘴，值钱的宝贝倒是有，手里这柄倚天剑可称无价之宝，但是绝不能当。要其他的嘛.....朱小小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忽然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嘿嘿，有了。”朱小小得意的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来，正是黄玉堂送给她的《玉堂诗集》，朱小小还未来得及扔掉，此番正是派上了用场。
“我当这本书。”朱小小一把将《玉堂诗集》摔在桌子上，不知这番动作叫黄玉堂见了会如何痛心。
见方掌柜翻阅着诗集，朱小小心里已有了一番计较。此书是黄玉堂号称用时半年所作，怎么也得值点钱吧，若是这老头给不上十两银子，哼，叫你好看。
待朱小小喝完了一盏茶，方掌柜也终于翻阅完。只见他合上诗集，缓缓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朱小小见了，顿时火起，拔出剑抵在了方掌柜的喉咙上，只听她怒道：“好你个奸商，这本书可是我玉堂哥哥亲笔所写，就值这么点钱吗？”
那方掌柜大惊，可能是没料想朱小小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忙又举起另一只手加上了两根手指。
朱小小眉头微皱，想道：“七两？不行，本公主说话算话，说当十两就当十两。”念及此处，朱小小将剑向前递了两寸，同时喝道：“早听说你们当铺净干些趁火打劫的勾当，看来此言不虚。”
方掌柜不禁大呼冤枉，想他纵横古玩界几十年，便是苏东坡的字画也没给过七百两之高的价格，若不是上头有令，他早把这本书扔大街上去了。
原来这家当铺也是崆峒派的产业，刚刚那个倒茶的伙计便是从正阳楼调过来的。
为了稳住这个刁蛮少女，方掌柜才与她周旋到现在。只是性命堪忧，方掌柜也不得不束手就擒，见他五指张开，两手伸出了十个指头。
朱小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剑入鞘，道：“这还差不多，书是你的了，快拿钱来。”
方掌柜不敢耽搁，忙差人去账房取了十张银票交给了朱小小。
朱小小见了这十张银票不觉一怔，仔细看了看，果真是一百两一张，加起来总共一千两银子。“乖乖，原来黄玉堂的诗这么值钱，等回到京都一定叫他多写几本留着备用。”同时又想到刚刚所为，顿觉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和颜悦色道：“多谢方掌柜，告辞，告辞。”说完跑出了当铺。
方掌柜才松了一口气，问那伙计道：“确定是这疯丫头吗？”
伙计点头：“绝错不了，我这就回去禀报。”说完，也出了门。
方掌柜看了看桌上的玉堂诗集，不禁撇了撇嘴，哼道：“狗屁不通。”随即一把抓过，扔出了门外。
说巧不巧，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刚好路过，捡起诗集看了一眼，不禁又惊又喜，叫道：“真是老天有眼，终于叫我给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