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锲子.前续（1 / 1）
赫连王朝和顺八年，深冬。
兵部尚书落靖明突然暴毙于家中，毫无征兆，经验尸并不是突发病而死，同样也没找到是他杀的线索，
怀有八月身孕的相国夫人落阳得知自己父亲死讯后，一时伤心受刺激，动了胎气早产了。
“落阳你别怕，没事的啊。”皇后陆容玥安慰着痛的死去活来，满头是汗的落阳。
屋内的丫鬟急得发慌，产婆不住的教相国夫人吸气吐气用力……
“啊……”一声声叫喊直入门外急得走来走去的顾相顾青耳朵里，那叫声只叫人听着心里一阵一阵的不安。
一向温文尔雅，总是面带浅笑的贤相顾青，此刻满脸的尽是担忧和不安。
“父皇，母后生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三岁的太子赫连熠仰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拧着眉的和顺帝问道。
一直看着顾青的和顺帝垂眼看了眼赫连熠，伸手摸摸他的头不语。
赫连熠看着他的父皇眼不离顾相，满眼都是关心和担忧，还有很多他看不懂说不明的情愫。
他还记得好几次在御书房看到他父皇发愣的看着批阅奏折的顾相呢。
赫连熠见自己父皇不做声，一双灵动的眼睛转了转，跑到顾青面前拉了拉他的衣摆，带着稚嫩的声音对着一脸担忧的顾青道：“顾相，你别担心，有本太子在，落阳阿姨不会有事的，国师说啦本太子是真龙天子的儿子，也是龙，龙是神，所以顾相放心，有本太子在，老天爷不会不给本太子面子的，一定会让落阳阿姨没事的。”说完还不忘给顾青一个安慰的稚雅笑容。
顾青低头看向肉嘟嘟可爱天真的赫连熠，忍不住有些牵强的浅浅一笑，看了眼一旁的和顺帝，永远都是那温和的可以融化白雪的声音开口道：“皇上和太子还是进屋里坐吧，外面有些冷。”
已是深冬的季节，却今年的雪还迟迟未降临沧都。
“我不冷。”赫连熠伸手抓住顾青的手，小小的胖手贴在顾青手背上，笑着道：“顾相你看，我手可热乎啦，倒是顾相的手很冷呢。”
赫连熠的手的确很暖和，就像个小火炉一样。
“朕也不冷。”和顺帝浅浅一笑道。
顾青看了眼和顺帝，和顺帝眼中对他的担忧，顾青有怎会看不出了。
顾青冲着和顺帝微微一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本亮着的天，现在已经慢慢暗下了。
天暗下之前，国师张政也过来了。
国师过来不久……
忽然，一阵婴儿哭啼声从房中传出，顿时所有人一下精神起来，缓缓松了口气。
却这口气还没等松完，婴儿的哭啼声就没有了。
“咚……啊……”随之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惊叫传出。
屋外的人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青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门，只见屋内一盆血水散流一地，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个丫鬟跪倒在床榻边哭泣着。
“落阳……”皇后握着相国夫人已经失去力道的手，满眼含泪。
走进屋的顾青和跟在后面的和顺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顾相屏住呼吸缓缓走向床榻，只见那娇弱美颜的人儿已闭上双眼，失了血色，没了生气。
产婆抱着孩子走到顾青面前，惋惜道：“丞相，夫人……夫人难产一直求老妇要保住孩子，夫人还没来得及看这孩子一眼，就……就……”
顾青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过来，险些晕过去，还好和顺帝伸手扶住了他。
“顾相。”和顺帝凝着眉担忧看着顾青。
顾青站稳身子，悲痛的闭了闭眼，国师走过去瞧了眼产婆怀中的孩子，只见孩子一双眼睛完全没有什么灵气，圆圆的脸蛋也是苍白的很。
“母后……”赫连熠走到皇后面前，小脸蛋皱成一团，伸手抚上皇后的脸，看着这个平日待他极好的阿姨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毫无声色，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
皇后抱过赫连熠，悲意充满整个屋子。
赫连熠撇撇嘴，小手环住皇后的脖子，低落不满道：“老天爷居然不给我面子。”
国师暗暗叹了口气，抚上顾青的肩膀，轻拍了拍道：“顾相，还请节哀顺变。得快些请来大夫看看孩子才是。”这孩子一出来就哭了两声，然后就没了动静，无力的睁着一双眼睛，病怏怏的感觉。
顾青这才想起接过产婆怀中的孩子好好瞧瞧。
“恭喜丞相，是个男孩。”产婆轻轻的将孩子送到顾青的怀中。
顾青接过孩子，只见孩子苍白的面色，眉头一下皱紧起来。
“福公公，立马去把胡太医找来。”和顺帝看了眼顾青怀里的孩子，冲门外道。
“是。”候在门外的福公公闻声立马应到。
国师看着顾青怀中的孩子，眉目微皱道：“顾相，老夫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青一愣，“国师有何话但说无妨。”
国师皱眉斟酌一下，有些犹豫道：“恕老夫直言，这小公子……恐怕……难过及冠……之年啊。”
顿时所有人一愣。
顾青有些疑惑：“国师……此话怎讲？”
国师叹气摇摇头道：“小公子未满月就出生，其生辰八字配男便是薄命，但若是配女自是大吉，只可惜这孩子……”
皇后一听，擦了擦眼睛，连忙道：“这孩子可是落阳用命换来的，国师可有办法救救这孩子？”国师一向预言及准，既然说出来就应有办法化凶为吉。
国师思琢片刻，看着顾青正色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顾青见国师犹豫，便连忙到：“有什么办法国师但说无妨，只要能救小儿一命，不管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国师有何办法你说就是，若是需要什么，朕都给你找来。”和顺帝看了眼顾青，对张政道。
国师摇摇头道：“其实办法没那么难，若想要这孩子平安长大，也只有……男为女养，待过及冠之年才可有一线生机。”
“男为……女养？”
“国师的意思……是将这孩子当做女儿来养？”皇后道。
“恩，并且在这孩子未及冠之前，切莫将其真实性别泄露出去。”国师一本正经的看着顾青双眼道。
几人都看向顾青。
顾青看着怀里的孩子，片刻才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徐。”
“老爷。”一直在外面的管家默默擦了把泪，进屋应到。
“刚刚国师的话听到了吗？”顾青道。
“是。”徐管家自然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从此，相府有了一个千金，而今日之事将成为顾府的秘密，知者不语，不知者不闻。
之后胡太医来过看症了孩子情况，只是早产体弱，以后要好好调理。
皇上特点以后这孩子的病都由胡太医全管。
入夜，今年的冬雪终于降临了沧都，今年迟来的雪很大很大，怕是明天就是一片白雪的天地了。
皇后牵着赫连熠到了后堂，赫连熠就跑到奶娘面前踮踮脚，想要看看那小孩儿。
小孩子被奶娘喂过才抱出来，只是这孩子没吃多少。
奶娘看了眼赫连熠，缓缓蹲下身，让赫连熠看到。
赫连熠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脸色不大好，一点精神都没有的小不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小不点肉嘟嘟的脸蛋。
被赫连熠这一碰，怏怏的小不点就动了起来，一双手有了力气抬起伸了伸，小嘴里缓缓传出吱吱吖吖的声音，一双清澈的双眼看着赫连熠。
“看来他挺喜欢熠儿。”和顺帝看着不免一笑道。
赫连熠看了眼自己父皇，又看向顾青，带着恳求的小眼神问道：“顾相，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熠儿，别胡闹，你待会儿把他给摔着了怎么办。”一旁的皇后道。
“我不会的。”赫连熠瞪着双大眼睛看向皇后，然后又看向顾青，满眼恳求。
“让太子抱吧。”顾青最是受不了赫连熠那小眼神了。
赫连熠立马咧嘴笑得好生开心，小心翼翼轻轻的从奶娘手里抱过小不点。
奶娘生怕会掉下来，还不忘小心在下面拖着。
“熠儿你小心着点，别摔着了。”皇后在一旁看的心怕。
赫连熠刚把小不点抱入怀里，小不点一个小爪子就伸出来到处乱抓，揪住了赫连熠垂下的黑发，还张着嘴呀呀的对赫连熠笑着，惹得赫连熠越是喜欢这小不点了。
“哎呀，这孩子还真是，刚刚就没点动静，太子一抱起就精神了。”国师看着不免打趣道。
顾青看着有动静笑起来的孩子，不免也松了口气，眉目间透露着淡淡忧伤，想着这孩子一生下就没了娘，心里就是难受。
但愿落阳在天有灵保佑这孩子能平安无事长大。
“顾相，还没给这孩子取名字呢。”和顺帝看着顾青忧愁的神色，不免开口道。
顾青一愣，看着赫连熠抱着的小不点，思琢片刻，淡笑道：“澈，就叫顾澈吧。”
“既然是女名不妨再加个……夕字？”皇后想了想道。
“顾，澈，夕。”顾青念道。落阳，落山的太阳为夕阳。顾澈夕，夕字可来纪念他的母亲。
顾青想此，点头浅笑道：“甚好。”
和顺帝也点头应道：“好名字。”
“小不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扯本太子的头发。”一旁赫连熠故作生气瞪着小不点，眼里却是喜欢的很。
“啊呀～你还笑，你还扯，你这小家伙这么点儿就知道欺负本太子啦，大了还得了。”赫连熠说什么，小不点自然听不懂，却就是对着赫连熠笑。
“母后，这小不点欺负我。”赫连熠抱紧小不点噔噔噔的走到皇后面前去告状了。
本还在为落阳逝世之事久久不能释怀的皇后，看着嘟着嘴的赫连熠不免一笑，连忙像奶娘那样从下面拖着小不点，“你不欺负他就是了，澈夕还能欺负你呢。”
皇后伸手摸摸小不点的小脸蛋，小不点却往着赫连熠怀里去。
“……”这是被嫌弃了？
皇后表示有点小小的受伤。
和顺帝也凑了过来，挠挠小不点的小手，结果被打开，双手都揪住赫连熠头发。
“啊～笨蛋啦，那是我头发，别扯啦痛啊。”赫连熠无比哀嚎。
“……”被拒绝的和顺帝和皇后对视一眼，无奈。
“这孩子怎么就单喜欢熠儿。”皇后幽怨不解道。
“因为本太子是真龙天子的儿子。”赫连熠得意道。
“你父皇就是你口中的真龙天子。”皇后撇了眼得意忘形的赫连熠道。
和顺帝笑而不语。
“是啊，他只认真龙天子的儿子啊。”
“……”先帝也是真龙天子，那他也是真龙天子的儿子啊。
都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有些就是缘分啊。”一旁国师开怀笑道。
“这孩子日后虽是体弱多病，却若在对的时间遇命中贵人，便是无忧。”国师此言别有深意。
“命中贵人？”顾青有些不明。
“每个人都会有命中贵人帮助渡难，那怕就是小小的一个擦肩而过都有可能是帮你渡了一个劫难的命中贵人。”国师说的深奥玄乎。
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赫连熠和被他抱着的顾澈夕。
“熠儿也算是澈夕的第一个命中贵人？”皇后不免道。
“或许。”国师看着赫连熠和顾澈夕，别有深意。
“父皇母后。”逗着顾澈夕的赫连熠突然抬头看向皇上和皇后，一脸天真却眼神很认真的开口道：“我决定了，以后我长大了就要娶小澈做太子妃。”
“……”
除国师笑得深意外，皇后皇上顾相皆是一愣。
“熠……熠儿，你说什么胡话，你怎么能娶澈夕呢？”皇后被自己儿子的一句话有点吓到。
“怎么不可以，我的太子妃当然由我决定啦。”赫连熠撇撇嘴，看向顾青，大气道：“顾相，说吧，多少聘礼，我让父皇给啦！。”一张小脸蛋好生认真。
“……殿下，此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顾青无奈，默默看向和顺帝。
“以后有人趁本太子不注意捷足先登了怎么办？还是早定早好，免得夜长梦多。”赫连熠说的一本正经。
“……”这熊孩子都谁教他的。
“你倒是豪气，问过朕的意见了吗？”和顺帝看着赫连熠挑眉。
“这是儿臣终身大事，父皇不会这么吝啬吧。”赫连熠鼓腮。
“……”
“……熠儿，澈夕他……他是男孩子，你不能娶他的。”皇后有点头疼，好想问断袖之癖可以遗传吗？
“我不管，我喜欢就行，管他是男是女！”赫连熠一张稚嫩小脸蛋满是固执。
“那要等澈夕长大些了，你问他同不同意啊。”和顺帝抚额。
“小不点，长大后你嫁给我好不好啊，我会对你好的。”赫连熠听着和顺帝说完，转头就去问顾澈夕。
“……”
“咿呀咿呀～”小澈夕自然听不懂赫连熠说什么，只是看着赫连熠给自己说话，就咿呀咿呀的笑嘻嘻扯着赫连熠头发。
“你这么笑是答应啦？”赫连熠看着顾澈夕喜滋滋的，“我就当你答应啦啊。”
“熠儿……”皇后眉头抽了抽。
赫连熠只顾着自己框才临世的小澈夕回去做太子妃，将小澈夕放到皇后腿上，皇后立马抱住，生怕掉地上去摔着。
“熠儿你干什么？”皇后疑惑问道。
只见赫连熠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举到小澈夕面前，一本正经道：“小不点，这玉佩给你啦，等长大了我就娶你过门儿好不好。”
小澈夕不知道赫连熠说什么，只觉得在眼前的这玉佩就是个新奇东西，看着就举手要去抓。
赫连熠把玉佩放到小澈夕怀里，怕他摔地上碎了。赫连熠一脸正气凛然宣告道：“小澈，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在场几人见证了小太子赫连熠是如何视无旁人的将才出生懵懂什么都不知的顾澈夕框去定了娃娃亲的。
“顾相，你我两家联姻啦啊。”和顺帝无奈看了眼赫连熠，哭笑不得道。
皇后更是哭笑不得：“还跟落阳说女孩就许配给熠儿，男孩就和熠儿做兄弟，这下好了，不论男女，熠儿都要了。”
“……”顾青无言叹气。只能心念童言无忌，都是玩笑。
“哈哈哈……恭喜恭喜，相府日后必出一妃啊。”国师大笑道。
“……国师也要一起开玩笑？”顾相看向国师无奈道。
屋外，寒风瑟瑟，白雪纷飞，整个沧都都换上了白色的棉衣。无星的夜空中，一点白光闪烁，却在瞬息不见。
之后整个沧都都知道，相国夫人逝世了，给顾相生了个女儿。
再之后，听说这相府千金虽生的貌美如玉，世间绝色，却是个体弱多病的娇美人儿。还听说顾相家的女儿顾澈夕已被小太子亲自选定为太子妃了。
再在之后，在相府千金的一场大病之后，就再没有了相府千金的传言，直到……
当朝太子赫连熠及冠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