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小樱，你是我最深爱的小樱桃，我宋黎只爱你一个人，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无论活着还是死去，我宋黎都只爱你一个人。”
宋黎，对不起，我的心，终是负了你。我错了。
“陆岩鸣，从此我们互不相欠，毫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我的落幕和开始一样悄无声息。
我带着小宝离开的时候是走的小路，没通知任何人，我将电话卡都从手机里□□扔了，要断就断的干净，其实走到这一步，我真的没什么遗憾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那样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可是我又怎么可能不来呢，那时候要不是看到陆岩鸣的那张照片，我大概已经随着宋黎去了。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走过的路就是走过了，再回头也没用。
我扔了电话卡，我和陆岩鸣就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这座城市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该忘的，即便忘不了，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小樱！”走出路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喊我。
“你这样拿着行李跑出来是准备跑路了？”
“显而易见。”我无奈道。
“你到看得开，那可是岩石集团总裁夫人啊，亿万资产的身价。”宁珂吹着口哨。
“假的就是假的。”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如何，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只是我的坚强没支持多久就再也止不住了，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小宝和他面前哭得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我在陆岩鸣面前隐忍的，隐藏的，在你面前却再也装不出来了，同样心碎过得孩子面前，我只想选择哭泣，不想再坚强。
宁珂把我拥在怀里，任我大哭，“哭吧，有多少委屈，都哭出来，陆岩鸣就是个混蛋，让我的小樱桃受了这么多委屈，滚他的公司，财阀，总裁。让他们在乎去，小樱桃，我不才不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我以后离得远远地。”
我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以致于小宝都不明所以的跟着大哭起来。路上人频频侧目，可宁珂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我和小宝，任由我们任性妄为。
“哭吧，哭够了，就重新开始。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这世界上没什么事过不去。”
良久，我肿着眼睛破涕为笑，“你怎么在这里？”
宁珂马上跳起来，指着我大叫，“你还好意思说，你自从跟了陆岩鸣那冰山，你也不找我喝酒了，也不来找我了，电话都不打一个，我装修好的房子你也不来看！刚才我要不是堵着你，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你还把我当过朋友吗？电话卡你都敢仍！连樱你真行。你就算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上，你总该记得欠我人情吧，你还没还呢，你就想走？你今天要是敢走一步，你信不信我就拎着箱子追你追出十万八千里。”
我笑着看着他发脾气，可是他却发着发着脸色就越发苍白了，良久，跌坐在地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遇到事情就走，走啊走啊，走了就别回来了。我到要看看你们这些人能有多高尚。”
宁珂的突然反常，让我心里一酸，连樱啊连樱，你终究是狭隘的这般，一个陆岩鸣就让你什么都顾不得了，宁珂骂你骂的对，你一走了之，冬末不要了，宁珂不要了。
“你就是胆小鬼，一个陆岩鸣，让你把所有人都抛弃了，现在又为了陆岩鸣，你彻底把我们抛弃了，你真行啊，小樱桃，真是一颗狠心的樱桃。”
骂的一点都没错。
我蹲下来，抱住他，“对不起，宁珂，是我错了。”
宁珂没出声，良久，拉过旁边的小宝，替他擦眼泪，“宝宝不哭，咱们不理妈妈，咱们去玩，叔叔带你去美国迪斯尼乐园玩，好不好？”
我只当他在哄孩子。
可是宁珂却抬起头来，“签证要办一个星期。”
“我不想去。”
“你不走就等着被记者啃的骨头都不剩吧。这个星期就住在你那里吧，装修完了，你还没去看过呢。”
以前我和宋黎看过一个动画片电影，我已经记不清名字了，只记得那个场景是，一个老人，在爱人离开以后回想一生，发现他和老伴从年少时就有去旅行梦想，经过太多事，一直都没有实现。可是他已经老了，走不动了。于是他用了好多气球，让自己的房子飞起来，就这样带着家去环游世界了。当时看完这个动画片，我特别诧异。对宋黎说，“要是真能带着房子去旅行就好了。”
他还泼我冷水，“咱们哪有房子啊。”
“就这个房间就行啊。”
宋黎哭笑不得的点着我的头，“就这么想带着家去旅行？”
童年，这些只是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实际的幻想。谁会当真。可当我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想我实现了。
“妈妈。”小宝睡眼惺送的揉了揉眼睛，“我们到家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嗓子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伸手有些颤抖的去摸那窗框墙壁。那桌子凳子，摸着熟悉的一切，甚至在那老旧的桌角上摸到了用铅笔刀刻上去的宋黎和连樱字样，以及旁边那一串幼稚的小樱桃。
这里，是我曾经最熟悉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最熟悉的地方，这里有我的童年少年的记忆，有我最深爱的人的记忆。
只是这些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恍惚的犹如一个梦游的病人，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安城，回到了当初。
怎么会，怎么会有移动的房子，我的家，跟着我来了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丝毫不差。
“喜欢吗？这是礼物。”身后宁珂突然有点伤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回来看一眼的。”
记忆里宋黎问我，“就这么想带着家去旅行？”
我很认真地，“是啊，你想啊，出门在外，就算是去旅行，也总是会想家，要是真能带着家出门，那走到哪都不会害怕了。你想啊，走到天涯海角，累了只要走进房门，就好像没出门一样，人都说回家回家，不就是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吗？”
宋黎却说，“我不觉得，我觉得，只要你在，走到哪都一样。”
只要你在走到哪都一样。
可是，你已经不在了，那么，我呢，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家了。
我和宁珂坐上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这一个星期我和小宝就每天在那个家乡一般的房子里呆着，有时候半夜醒来都恍惚觉得是回了安城了，就像是给我特意造的一个梦，在梦里只有我和小宝，还有宋黎的童年。我将那一大箱日记反反复复的看着，一起回味着我们的当初，一遍一遍不知疲惫。宁珂总来送吃的，小宝也高兴有个会讨小孩子开心的大哥哥来，只是小宝偶尔会问起爸爸去哪了，我却只能对他说谎。不过都是院里出来的孩子，寂寞都是家常便饭了，宋黎走了那么长时间，现在陆岩鸣突然不见，这孩子也不过就是偶尔问问，也许在我们这种人身上，太多的亲情反而会让人不适应，这样漫长的谎言却是不堪点破的迷局一样，迷惑别人也迷惑自己。
外面大概铺天盖地的新闻了吧，偶尔看到新闻里报道岩石集团的股票有上涨了什么的。我和小宝的暴露无疑是给陆岩鸣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他现在大概也没时间理会我们了，集团的事还有新合作的客户都能让他忙得目不暇接，我们，一个被用完了，再没别的用处的棋子，又有谁会关注呢。
也许只有那些八卦杂志才会有兴趣，只不过，他们都会围着陆岩鸣的高档别墅打转，谁会知道我在这呢。
我不过是舆论利用完了的小丑，取悦之后，没有半点用途。
小宝坐在我腿上好奇的打量机舱里的一切到最后失去兴趣昏昏欲睡，我笑着给他盖上毯子。心却从几万尺的高空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和宁珂去美国。
有些事不想承认，却不能不去想，我是想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吧，到一个陆岩鸣找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放弃吗？放弃那个冷血的人，放弃那唯一亲人的可能。
可我却分明的知道，不是想放弃，而是不敢，不敢再在他身边。因为他的冷漠残酷利用？
我却深知那背后，是我失了心的危险。
“这几天办护照很匆忙，都没和你好好聊一下。”宁珂在旁边看着我。笑容很是让人舒服。可他眼神却看向窗外。似乎迷离的可怕。
“就这样放弃了？”宁珂眼神中突然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你不觉得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吗？也许，也许在努力一点，他就承认了。”
仿若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我身形一顿，“你什么意思？”
宁珂嘴角还是那更古不变的邪魅笑容，“在去你老家收旧东西的时候无意中收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其中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所以，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呆在陆岩鸣的身边了。”
“你怎么知道的？”
“说猜的，你信吗？”
空气突然静谧的诡异，只容得下心跳声。
我没回答，而是也看向窗外，这是几万尺的高空吧，从这里看去，城市乡村都是那么一小块，无论是h市还是安城都小得像一块压缩饼干，而我是在距他几万尺的高空，我离他那么远，只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俯视他，对，他那人，你永远只能仰望不能俯视，这就是陆岩鸣。
“有些人有些事，大抵要辜负了。”他突然也看着窗外感叹。“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去美国，还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看着他，他却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窝不知从几时起那样深陷，毫无神采。
良久，“你在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过吗？”宁珂眼睛还看着外面，“我跳过，跳伞，就那样一下子失重，在空中不断地加速，你知道吗，那种失重让你什么都忘了，只有恐惧，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没有，在你达到极限的时候，伞放开，把你飘在空中，睁开眼睛才发觉飞在天上，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不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不甘心，你刚才忘掉的那些东西，又一下子回来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于是我大哭，那地方真是个可以大哭的好地方，不会有人看见不会有人听见，你甚至一滴泪还没落下就被蒸发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悲伤地秘密。”他说的时候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眼里划过一丝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我知道你的秘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哈哈，你真是不配合啊，小樱桃，不过你就是这点让人开心，总是搅乱人家悲伤地艺术。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不也知道你的秘密吗，扯平了，以后咱们就好好生活，把那些人全都忘了。”他打着哈哈。
我却沉默不语。
如果真能忘了，你又何必回到这个伤心地呢，忘不掉就是忘不掉，你何尝不是一个痴人，“你到底要我帮你一个什么忙？”
他却一下子收住了笑，靠在椅背上，半晌没有说话，良久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敷上一层残忍的雾气，嘴上却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了另一个人的秘密啊。”他伸了个懒腰，似乎困乏的都要流出泪来了，打着哈哈，“因为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打算帮那个人把谎言圆下去。”
我皱着眉，第一次看不懂这个人，他，到底怎么了？
“小樱桃，这世界上的人都太会演戏了，你演戏要留在陆岩鸣身边，陆岩鸣演戏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我哥演戏要让我进鼎盛，她演戏，要让我讨厌她恨她离开她。”宁珂突然笑出眼泪来，“所以，我想让你帮忙，也帮我演一场戏，一场我很幸福的戏，那样她也放心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她也是个爱演戏的人，和冯家那小子演了一出只给我看的戏，却骗了天下人。不过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她乳腺癌晚期的事我还是知道了。”
莫名的什么在我心里炸开，“什么？”
“那要多疼啊，她最怕疼，她从小就怕疼，可那时候还要忍着开记者招待会，举行婚礼，我怎么那么傻，还要去问她，拼命的问她，甚至出手打了她耳光。”宁珂看着自己的手掌，飞机似乎飞入了云层，一瞬间的明暗交替看不清掌心的纹路，“我哭着求她，我不断地找她，我质问她，指责他，甚至打了她，她得有多难过啊，我那么痛，她得有多难受啊。还要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看着我堕落，看着我痛苦，她得有多难受啊。小樱桃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真是个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我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走吗？让她放心吗？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原因时候我多想杀了我自己，可是我不能啊，我也得演这场戏，演我什么都不知道，演我毫不关心她的状况，演我已经放下了，演我已经得到幸福了。”宁珂像是支持不住一样，将脸埋在手掌心，无声的，无声的将痛苦调成静音。
我震撼的说不出一句话，这世上又一个年轻的生命要去了，上天为什么要夺走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为什么要夺走那鲜活的生命，为什么让这么多本可以幸福的人留下一辈子的伤痛。老天，你究竟还要收走多少人，我的宋黎也那样去了，现在还要收走宁珂这辈子最深爱的人。
我伸手抱住他，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声的颤抖。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她为了我演了那么多，我也得为她演好这最后一场。”演好这最后一场戏，让她放心的离开。
这辈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你能幸福，小樱桃。
宋黎的手变得冰冷，而我不相信，我拼命地抱住他冰冷的身体，想用我的体问温热他的。我不相信，我希望这世间能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换回我的宋黎，可是没人能帮我，他们还是将我的宋黎带走了，我连最后一点冰冷都抓不住，我什么都没留住。
这世上，我们真正能留住的又有多少呢。来来往往的人世，真正能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又有多少呢。
我的宋黎这样去了，我最深爱的人这样去了。现在宁珂的篱落也要这样去了。
“为什么不能在她的最后的日子好好陪她呢？”
“她这个人最要强了，最看不得那些娇娇气气的事，最受不了那矫情的事。”
“宁珂，那叫尊严，就算有一天我成了植物人，我也会把氧气管拔掉的。”记忆里那个少女在自己面前做鬼脸，他还嘲笑她，要是植物人了，还能自己拔氧气吗？
“那你帮我拔吧。”
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这最后一场戏，我要和她一较高下，那小妮子只以为自己演技好吗？”宁珂看着我，对我微笑，却笑着就哭了。
我将他抱在怀里，可怜的孩子，“你想哭就哭吧。这是你说过的。”
“小樱，你想哭就哭吧。”记忆里杨妈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我哭不出来。”宁珂的话和我回答的如出一辙。
“小樱桃，我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对不对？你那时是怎么过去的？小樱桃，我不敢想，我让自己很忙我不敢想，我在国内装作不知道，装作很忙，可是……”
可是，那种撕心裂肺还是无法摆脱，夜夜犹如梦魔。
飞机轰隆的声音盖过流泪的声音，从白天到黑夜，脚下的城市变得璀璨一片，明明已经不是那一座城市，却恍惚一个样子，那夜晚都是华灯初上，璀璨辉煌，那夜晚都是寂寞如刀，演绎着一场场悲欢离合。
我们，果然都是人世间的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