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了如指掌（1 / 1）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小怀特面前跪了下来，纷纷哭求道：“我们也是尽力了，是……是老怀特大人，他，他疯掉了，失手杀了您的母亲！放过我们吧，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小怀特心中一阵恍然，但怒气未消，抬脚踹翻一人（其实那人很会配合，见小怀特的小脚踢了过来，于是假装一挡，然后“啊”地一声自己摔在地上，一个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踹翻一个成年人）。
众人只听小怀特奶声奶气地大声喝道：“纵使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抢救！”
“我们……”
“我们也没办法啊，他们……”
后面的话似乎有着难言的苦衷，大家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们什么！”小怀特气急败坏道。
“他们……正在生小孩……”
“不不，他们正在做一件秘密的事情，有关于生小孩的，你还小可能不懂……”
小怀特呆住了，讷讷地听着众人语无伦次的话。
“就是那个……你知道男的女的有个地方不一样，他们……”
“对呀对呀，我们不能去监控这种事啊……”
“他们进房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很佩服老怀特大人这么厉害，但是后面……就见他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是啊是啊，我们见你母亲一直没出来，很晚才进房间去查看，发现她已经……已经……”
不待小怀特发作，他们纷纷哭成一团，仿佛死掉的不是小怀特的母亲，而是他们的祖母。
小怀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众人却都拉住了他，让他赶紧再打一个电话，以消除核轰炸的命令。
小怀特再次大吼道：“你当我的手下都是像你们这样的白痴吗？刚才我说出‘让我身边这群见鬼的哑巴全部消失’这句话的时候，那东西就不可能扔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阵愕然，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已经有人欣喜道：“噢，小怀特在这里，它当然不可能往这里扔核弹啦！”
有的人听到这句话，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又有人像学究一样解释道：“白痴！‘我身边’这三个字，其实已经表明了小怀特大人也在这里！”
“我不是大人！”小怀特再也无法忍受，抓狂道，“放手！”
“是是是，小怀特小人……噢不……”那人不待小怀特动手，已经被几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按翻在地，痛揍一顿。
小怀特失望透顶，独自离开了急救室。他朝外面正在待命的一名保镖说道：“把里面的医生全做了！”
那人戴着墨镜，身穿一身黑色贴身马甲，齐肩的短发使用黑色胶水梳成了一道道凹槽一般的纹路，朝后脑勺方向勇敢迈进，并悬空延伸了数厘米的距离，就像是一条条光滑的跑道，在光线下散发出金属般的光泽。他的夸张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睛及一部分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样子，他低着头，恭谨地问小怀特：“如果有不是医生的呢？”
小怀特没有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那人键稳的手脚登时一慌，连忙一个躬身，熟练地套上一副黑色皮手套，朝着急救室迈步进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这时的急救室里，依然炸响着众多医师争吵的声音，不过很快这种争吵声就再也听不见了。
最终，只有一个人夺门而出，也就是那名后来绘制了这个犹如戏剧般的场景的油画大师，他是当时那数十人当中唯一幸存的一人，因为他不是医生。
母亲已经去世，而父亲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是发病的次数从月余一次，到十数日一次，再到数日一次，已经是越来越频繁了。小怀特终于弄明白母亲的死因，原来是因为父亲的人格分裂，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萦绕在他心头数十年，一直未能解开的谜团。
人格分裂，被定性为很有可能是遗传性质的病，涉及到人类基因组的问题，凭借玛雅联邦当今的医学水平，并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干等着它一步步恶化。
小怀特突然没了任何念想，终日孤独而空虚地活着。他忽然觉得，自己选择时间之旅重活一次，是不是在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总以为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预想一样变得美好，哪知道到头来还是一团糟。
他没有再回到吉姆博士的科研室中，甚至也不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时间的事情。他发泄似的将家里的所有时钟全部砸毁。
他倾心于继续构造他理想中的商业帝国，在无穷无尽的事务中，逐渐长大。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财富和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上一辈子的自己。
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暗中控制了整个玛雅联邦政府，成为了这个超级大国幕后的主宰。
他很无聊，真的很无聊，他明白自己如果不把时间全部消耗在事业上，他就会活得很空虚，活在一个被命运所嘲笑的巨大阴影里。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长大到三十五岁零三个月又十八天，在这之后，吉姆博士答应会来找他，然后带他回到第一世。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理论上它是一个不快不慢、匀速流逝的事物，但实际上，它却总是在你想它过得快点的时候过得很慢，在你想它过得慢一点的时候又过得很快。
怀特感觉度日如年。
在他三十三岁的时候，他学会了如何全面调动玛雅联邦的军事力量，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学问，譬如如何获得群众的支持，如何合理安排后勤资源，如何在不激化社会矛盾的情况下改革战时税收，如何优化国家的财务收支结构，如何激励军队士气，如何整合各种职能部队进行协同作战等。
他调动了玛雅联邦的军事力量，先后平定了七八个敢于反对自己的小国家。他处身在本国权力金字塔的顶端，透过无线电传输回来的画面，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一样，微笑着观看着整个血腥的战场。
不过这种压倒性的绝对胜利，依然未能给他带来快乐。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几度想要自杀，但都被那些忠心于他、崇拜于他的人奋不顾身地制止住了。
有许多人早已知晓他时间之旅的秘密，于是都用这个话题来劝解他：“很快您就到三十五岁了，再忍耐两年，两年时间就够了！玛雅联邦不能没有您啊，即使您多操持两年，也是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福气啊！”
怀特算是知道，这辈子自己是白活了，当自己对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