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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温文

根据我最初定下的行程，枫晚、我、青魇、障雾、斑刹、止殇六人，来到了西方十万大山，这次我们想要寻找的，是隐居在十万大山深处的苦行者，赤悼。

这里有些干燥和炎热，树木并不茂盛，多见枯枝败叶。登上几座连绵向上的山峰之后，我们开始感觉到胸闷，这是空气稀薄所带来的副作用。

茫茫十万大山，杳杳无踪，我们要寻到何年何月呢？

斑刹提出，他早年曾游历到此，在这里修习剑法，每天寻找一只灵兽切磋。这里有只灵猿，以枯枝代剑，剑法精妙绝伦，曾让他受益匪浅。

于是斑刹拔出细剑，轻轻弹奏起来，其声悠远绵长，恰如天外银河倒悬而下，又似玄海游龙直冲九天，宏大而不可方物。

他似缓非缓地舞动着，在他身畔泛起叠影重重。忽而错身，一个斑刹变成了四个，四个变成了十六个，十六个变成了六十四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纷纷仗剑高歌。

六十四个斑刹歌声嘹亮，齐整而划一，随着不同剑招的错落排开，犹如漫天神佛共同梵唱，冥冥中形成了一股信仰之力。这是对于剑的信仰，一往无回的信仰。

只要你相信你的剑，那么你就是剑神。这是斑刹的另一种剑法，幻术?化形剑。

2.1.枫晚

整座大山开始轰隆隆动荡起来，周遭碎木横飞，猿啼四起，漫山遍野的长臂猿突然涌了过来。

我瞪大眼睛讷讷道：“不是说好了一只的吗？”

“的确是一只。”止殇笑了笑，伸出左手虚空一托，数千道残影飞散出去，噗噗噗噗的漏气声接连响起，整座山都冒起激荡的烟尘来，哪里还见得着一只猿影。

事毕，止殇拍了拍手，嘴角挂上一丝邪恶的笑意：“锥影的八千毒针，蛮好用的。”

我似乎对幻术没什么识别能力，这原来又是幻象，看来这只灵猿不简单啊。

顺着止殇飞针的方向望去，我看见一道残影从一株枯树中突现而出，朝着斑刹的本体冲撞而去，那是灵猿的本尊。

倏忽间，灵猿手中的枯枝已与斑刹手中的细剑比划了数十下，却并没有真正触碰上，然后六十四个斑刹就合为了一体，化形剑自动破解了。

青魇在一旁看得呆了，眼里满是憧憬的神色。我知道他们木精灵一族，是永远无法做到这种肉身上的极致的，所以他很羡慕。

我摸了摸青魇的大脑袋，凝神观望灵猿与斑刹一来一往地比划着古拙的剑招。渐渐的，我开始震惊于灵猿的智慧，因为它每次出击，都是击其必守，封其变化的，将斑刹那犹如大江奔腾生生不息的剑法堵截得死死的，让斑刹只能跟它用最简单的刺、砍、撩，与它比拼着坚忍和耐力。这对于剑法大成的斑刹来说，其难受程度无异于是将他灵动的双手封住，硬是要他用脚来使剑一般。

我赶紧在脑海里翻阅了一下《星辰法典》中的资料，发现这只灵猿与上古传说中的通臂灵猿颇为相近，长而敏捷的双臂，额头上将开未开的第三只眼。

斑刹与灵猿的招法越发诡谲迅猛，我越看越像，最后不禁狂呼出声来：“那是通臂灵猿，可遇而不可求的上古遗种！”

温文在一旁也是颇为激动，跟着喊了起来：“擒住它，收了它！”

2.2.枫晚

一直站在枫晚身后的障雾，忽然向前一步，说道：“放心吧，在剑法上，斑刹已经可以胜过它了。放着我们一众高手在此，它逃不掉的。”

我点点头，静心观战。

交战良久，通臂灵猿一个破绽，右臂被斑刹的细剑划出了一道口子，汩汩的血液流淌出来，它的右臂开始变得不那么灵敏了。

几轮险招过后，只见通臂灵猿身子一旋，身形暴涨四五倍，化身成了三头六臂，每条手臂都持有一件精致的武器，有狼牙锤，有乌钢手套，有长剑，有钩镰，有盾牌，有机弩。它呲牙咧嘴地冲着斑刹吼叫一声，尖锐的兽齿之下，发出来的声音不再是猿啼，而是凶兽之吼。

阵阵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无上杀意在群山之中回荡，他俩战至最刚猛处，整片山脉都动荡不已。

“这才是它的原形，小心了！”我现在已敢确信它就是上古遗种通臂猿猴。

狼牙锤一阵闪烁，飘忽不定地砸向斑刹，斑刹举起细剑横空一格，借力向一边滑开。

斑刹刚滑开不到半米，乌钢手套紧接着就到了，幻化成一只金刚巨掌，裹挟着一往无前的罡风，朝斑刹横扫过去。

斑刹挥剑挑开巨掌，一副在日光下闪着哑光的机弩就已经架在了他面前。咔嚓，机弦被扣动，三道箭影擦着斑刹的脸颊呼啸而过，切落他寸寸发丝，然后笃笃笃三声穿透一株古木，朝着天边飞得没了踪迹。

斑刹趁机回身还刺通臂灵猿一剑，而通臂灵猿手中的长剑已经缠上了他的细剑，紧接着，奇形怪状的钩镰又挥舞到了他的腰际。

风法?风回剑，斑刹身形转动，在周身形成一股密实的气旋，荡开了四面八方袭杀过来的招法。

各种招法一股脑儿被荡开，然后又在一眨眼的功夫穿针引线般绕了回来，斑刹陷入苦战。

2.3.枫晚

周围碎石枯木横飞，整座山渐渐被至刚至猛的招法夷为平地。花巧的招法过后，是硬撼的搏杀，斑刹的细剑过于巧柔，他必须开始对细剑倾注日曜之力。

斑刹连刺三十三剑将灵猿逼退，运用手指抹在剑刃上的鲜血开始祭剑。随着他那忘我的吟唱，天空中的太阳伸展出七八道光尾，源源不断的日曜之力依附到他手中的细剑之上，将他映照得如同一团遥不可及的光。

每一次与灵猿硬撼，细剑的剑身都会发出哐吼哐吼的龙吟之声，我知道这是日曜剑法运用到极致的效果。斑刹身上的太阴玉珏开始散发出深蓝色的阴冷气息来，与施展日曜剑法所产生的高热对抵，以确保斑刹不被高度凝聚的日光灼伤。我知道这种战法是有时间限定的，一旦太阴玉珏无力为继，斑刹的日曜剑法便无法再施展了。

久战不下，我隐隐有些担心斑刹的安危，止殇却将左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示意我稍安勿躁。我回头望了望止殇的左手，那是一只戴着柔韧的麂皮手套的手，纤细而灵巧，看起来保护得仔细。

止殇开心地说道：“你看，斑刹有了新的突破，刚才他在遇险的时候，在剑法中掺杂了风系法术，形成了一套新的剑法——风回剑。据我估计，这套剑法的实用性非常高，不仅仅可以短暂突破己身的身法极限，还可以广普式地全方位扭曲对方的多重攻势，只可惜这是新创，斑刹还没能将它运用自如。这几年，斑刹的剑法已达到巅峰，无法再精进了，我想倒是可以在他的剑法上再掺杂点稀奇古怪的小法术，倒是一件值得消遣的事情。”

我被止殇的乐观感染，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一直在留心战局的障雾，似乎没有听见止殇对我说的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战局，边启齿道：“我料想斑刹这是第一次将灵猿逼回原形，以往他与灵猿切磋，以交流为主，远没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而今，因为我们一众高手在场，灵猿自知入了险境，而斑刹又跟它死死缠斗，所以灵猿开始拼命了，运用的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杀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我上去帮帮斑刹吧。”

温文接口说道：“对，我看还是让障雾参战吧，擒住灵猿再说。”

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斑刹一次，于是说道：“我们还是专心观战吧，我相信斑刹应付得来。况且，我们要去寻找赤悼，应该用得上通臂灵猿，目前还没到非比出生死的地步，我们还是给灵猿一点面子，不要群殴它吧。”

温文和障雾闻言只得郁郁点头，凝神留意战况，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