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入妄(1 / 1)
第二十章
再一次醒来时,我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哪儿?
我是谁?
“懒羊羊。”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任村长的脸变得模糊,变成了美羊羊的脸。
我试着移动手脚,但我很快发现,我被捆在了柱子上,动弹不得。
我的面前放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几近沸腾。
四下无人,只有暖羊羊倒在一片血泊中,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四周,房屋倾颓,野草从生,一轮红色的满月高悬在空中。
这是羊村的本来面目。
美羊羊抽出一把刀。
雪亮的刀锋映着美羊羊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你记起来了么?”美羊羊开口道。
我抿唇不语。
她的声音飘渺而虚幻,就像来自异世的声音。
她的形体也很快飘忽起来。
我有些惊疑不定。
她注意到了我的惊恐,哈哈大笑:“没错,我现在还没有身体,但我很快就会有的。”
她的身体舒展开来,手臂张开,微闭着眼睛,仰望天空。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试着活动身体,但没用。
美羊羊继续开口了:“刚才你看到的,是慢羊羊的记忆。‘造梦者计划’是当年,他那一辈的老村长提出的。”
美羊羊顿了顿,露出一丝冷笑:“这个计划,是为了抵御当年的狼祸,拯救羊族,但这个计划只是饮鸩止渴。你注意到了吗?慢羊羊很害怕这个计划。”
我点点头。
美羊羊满意地笑着,就像一个听到学生的正确答案的老师:“你还算聪明。造梦者的本能是杀戮,造梦者的杀戮本能会逐渐掩盖羊族温和的天性。”
美羊羊轻抚了一下头发:“进入梦境状态的造梦者是恶魔。你看见了么?当年的慢羊羊和花羊羊,在杀死了一大半的狼之后,也杀死了不少村民。”
我沉默。
那场景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
美羊羊的嘴角勾了起来:“‘造梦者计划’的邪恶之处被村民们知道了,村民把花羊羊和慢羊羊囚禁起来了。前任村长力羊羊,作为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他被村民们用乱石砸死。”
美羊羊忽的一笑:“你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不敢动花羊羊和慢羊羊么?”
她猛然靠近我:“因为他们不敢,他们惧怕力量。”
“而狼族也在捕猎之中元气大伤,一段时间之内无法继续兴风作浪。”
“可是狼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停呢?他们很快就重振旗鼓,又得知两位造梦者被囚禁的消息,集结队伍,猛攻羊村。”
美羊羊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吗?复仇的狼群远远不是捕猎的狼群能够比拟的。”
“狼族对羊村发起了猛攻。战火吞噬了大地,战火遮蔽了天空,只有在这时,村民才会想起慢羊羊和花羊羊。”
“可是,”美羊羊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两个人因为长时间的囚禁,身体每况愈下。战斗过后,强弩之末的狼族几近全面,剩下的逃进了草原深处,羊族也死伤大半。”
美羊羊的语速慢了下来,声音有点伤感:“慢羊羊一觉醒来,发现花羊羊不见了。他发疯似的寻找,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慢羊羊潜心研读‘造梦者’的古籍,终于知道了花羊羊为什么会消失。”
“花羊羊被慢羊羊吞噬了,花羊羊再也回不来了。”
“造梦者一次之只能造出两个,这两个人是天生的对手,一个人的力量变得强大,就注定会吞噬掉另一个造梦者。”
“羊村人口凋敝,大家没什么指望,又把慢羊羊推选为下一任村长。”
“不知因为孤独,还是因为对羊族的仇恨,村长独自进行了造梦者计划。慢羊羊把上一任造梦者的细节做了修改,我们就这样诞生了。”
“与上一任造梦者不同的是,我们的天赋不是毁灭,而是创造。”
“我们可以把自己梦境中想象出来的生物变为现实。”
“但是,即使是属性为创造的造梦者,心中也有着杀戮的本性。”
“而我们,”美羊羊把剑尖对准我,“天生是竞争者。”
沸羊羊是美羊羊的造物,而喜羊羊是我的造物。
我和美羊羊,从一开始就是竞争关系。
也难怪,美羊羊和沸羊羊会那么仇视我。也难怪,慢羊羊每次看到我睡觉,都会狠狠地把我叫醒。
美羊羊的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那次山体滑坡之后,我丢失了自己的身体,还好,我是一个造梦者,虽然身体已经被摧毁,但是灵魂依然存在着。”
“我的灵魂在世间游荡着,我见到了你,见到了你在你父母的照顾下生活着,幸福愉快,你尽然还会有朋友!”
“在某一天,我想进入你的梦境的时候,我见到了村长。”
“我对他说,我不甘心永远做个飘荡的灵魂体,他就告诉了我这个方法。”
“你记起了一切,那么按照契约,我们的灵魂转换也可以开始了。”
她自言自语道:“……我的药液配好了。”
“你的血液。”她用刀在我胳膊上划下长长的一道。
我感到一阵凉意,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到疼。
她伸出手,指尖指着我的太阳穴,手指一引:“他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一条绿色的丝线从我的太阳穴中拉出。
她的手虚触着我的天灵盖:“他拥有所有的记忆。”
我感到一阵凉意。
潮水般的记忆涌了出来,酸甜苦辣,汇成一道七彩的洪流。
最后的画面,是花羊羊对我说:“懒羊羊。”
花羊羊的脸逐渐变成了喜羊羊。
这时,美羊羊的声音变得疑惑:“奇怪,他的记忆为什么少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