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当年离骚（1 / 1）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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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羊羊喝止道：“都住手！”
美羊羊刚才只是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准备和我拼个鱼死网破，但是此刻，慢羊羊阻止了她。
她就像一个瘪了气的皮球，迅速地萎顿下去。
她的脸色苍白，皮肤也开始萎缩、变得苍白，眼睛失去了神采，空洞地望着天空，嘴唇微张着。
慢羊羊叹了口气，走过去。
他的手触摸到美羊羊的额头。
我见美羊羊诡异一笑。
我想提醒慢羊羊住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眼前最后的画面，是慢羊羊如同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各种各样的记忆。
夏日的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的青草香味儿。天空湛蓝，绿草如茵。
窗外，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就像从一个疲惫的现实，进入一个更加疲惫的梦。
同桌捅了我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能看到同桌好看的下巴，和她脸上清冷的表情。
啧，这表情好眼熟。
是谁呢？
我开始回忆，但是头一阵阵地剧痛。
我有点慌了。
我看见一个白点朝我飞来，砸在我的头上。
有点疼。
然后，我听见台上的老师怒喝道：“慢羊羊！你还好意思睡觉！赶紧给我起来！”
我发现，如果我不想同桌的事情，那剧痛就会很快地消失。
这时，台上的老师吼道：“现在还走神！快给我滚出去！”
我推开椅子，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我又偷偷觑了一样同桌的表情。
清清冷冷的。
真好看。
我是一个造梦者。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村长和我同桌。
我被赶出来了。
我在走廊上闲逛，百无聊赖。
我看看地上的地砖，上面还有鲜明的水渍。
看来阿姨才拖过。
我刚才没看见，在地上留下了一排污脚印。
很快，阿姨回来了，看见我的“杰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么。
想着想着，我又在地砖上走着，留下了更多的黑脚印。
我弓着背，双手□□口袋里，时不时踢一下走廊上留下的纸团，再抬头看一看门牌，想把纸团踢到某个大人物的办公室门口。
我能想象得到，身后保洁员阿姨愤恨的眼神。
我猛一转身。
阿姨口中喃喃的骂声瞬间停了下来。
我坏笑一声，杀了个回马枪，把阿姨刚刚清扫过的地面再踩上一遍。
阿姨一手拿着拖把，愤愤地喊道：“你这臭小子！干啥咧！”
我开始哈哈大笑。
这样也不错，至少他们不敢欺负我。
同为造梦者，我和我同桌的名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别人眼中，花羊羊是个聪明懂事能干的好孩子，而我就是个天天不干正事满肚子坏水的小混子。
人家一定以为我嫉妒她，看她不爽。
但其实，我喜欢她。
我喜欢她娇美的容颜，她清冷的声音。
我喜欢她轻嗅春草的芬芳，轻触夏花的娇颜，倾听秋日的蝉鸣，握一团白雪在掌中，看它慢慢融化。
跑着跑着，我停下了脚步。
我撞上了一个人。
他是我们的地理老师。
他拿着三角板，刚才好险没有撞上去。
他看见我，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你还好意思见村长！还好意思到村长面前撒泼？上周的作业写了吗？”
他作势想要打我，我一扭腰，一低头，避了过去，手腕一转，闪身进了村长办公室，嬉皮笑脸地对地理老师说：“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作业没写完，暂时没脸来见你了！”
这场景好眼熟。
我在哪里见过呢？
我陷入了沉思。
头又开始痛了，一阵阵的剧痛。
村长埋首于书卷中，连头也不抬，问道：“你又耍泼洒了？”
我强忍着疼，脸色发白，我感觉，汗水从头上一滴滴地滚下来。
我知道，村长的问题一定要回答，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
在羊村里，我最不敢在村长面前造次。
村长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悦地问道：“嗯？”
我强笑道：“没什么呀，我只是……我只是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而已。”
村长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
我发现，刚才折磨我的头疼突然消失了。
村长的目光好像能穿透一切。穿透厚厚的玻璃镜，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
村长随手把不用的纸头扫进了垃圾桶，对我笑道：“没事别多想。”
我身上汗如雨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村长继续低头批改作业，查看教师递上来的文件。
我们陷入了沉默。
我是一个造梦者，花羊羊也是。
我们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梦境。
也有能力把自己的梦境变为现实。
我们是为了抵御“狼祸”而被制造出来的人工羊。
大约在上上代，青青草原别处迁来了一群狼。狼群凶猛易怒，以羊为食，不少同胞命丧于他们的爪下。
我们曾考虑过迁徙，然而放弃世代居住、水草丰沃的羊村真不是一件易事。雪上加霜的是，羊族的勇士们在迁徙的途中，常常被狼族截杀，十死九生。
我们只有抵抗。
然而，抵抗并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我们的远程火器比狼族先进，然而体力远远逊于狼族。
现在，青青草原上游荡着数十匹狼。
每年每月，总会有很多羊族的同胞因为狼的追捕而死。
我们对于狼群束手无策。
上一代，我们族人为了抵御狼祸，从古籍中找出了造梦者的制造方法。
而村长，正是知道这些核心秘密的人。
我们之间的沉默还在继续。
突然，村长开口了：“捕猎要开始了。”
我心里一惊。
我猛地抬头，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