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慕容姨母(1 / 1)
慢慢踱出冷宫,小琉终究忍不住开口问:“小姐,您这是为何?”
“为何?本宫也不确定。只是突然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希望给所有人一次机会罢了。”慕容凝随意回答。
“小姐?”小琉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煌儿这个孩子,让本宫很意外。慕容嫣当初被废,他也早已懂事,却不曾为他生母求情。这次,却愿意为了萧,放弃皇子的身份做个庶民。”慕容凝缓缓说着。
“怎么会这样?小姐您就是因为这个,才打算放他们出去吗?”小琉很想知道。
“那日去景阳宫,煌儿一见本宫便下跪求本宫放过萧,还口口声声叫着本宫姨母。本宫实在有些料想不到。”慕容凝回忆说。
“皇长子他居然如此重情?”小琉不免疑惑:“可当初其生母慕容嫣落难,他可一点都不为所动啊!实在想象不到其中的缘由。”
“本宫也疑心。只是,不知为何,却愿意帮他这么一回。你说,是本宫太过妇人之仁了吗?”慕容凝其实也说不上来为何愿意放过他们俩。
小琉倒是想得比皇后多,提醒道:“即便小姐您愿意放过他们,可陛下那里绝容不了吧?”
“这便是本宫得费心之处了……”慕容凝叹息着,却不会让自己言而无信,径自往未央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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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才敢步入未央宫面对他,慕容凝仍然有些紧张,因为料想得到他的震怒、他的不解。还有就是,接下来为了让他妥协,她将牺牲某些坚持了许久的东西。
赫连擎放下手中的御批朱笔,捏捏鼻梁上的穴位。批了一整日的奏折,显得有些疲惫。正想唤宫人前来伺候,却看到了久未出现在此处的皇后,突觉欣喜,立马迎上前去,喜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凝其实想不到用什么借口,只好实话实说:“找你商量一些事,所以来了。”
赫连擎倒是疼惜她辛苦走这一遭,说道:“差人来知会一声便罢,何苦自己巴巴地过来,也不怕累着自己个儿?”
慕容凝倒不觉有何不妥,说道:“韦麓易不是也说适量的走动利于生产吗?无妨的。”
赫连擎倒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小心地扶着她坐下后,笑问:“是要商量何等大事,还烦劳咱们皇后娘娘不辞辛劳走这一遭?”
慕容凝其实心里也没底,所以很谨慎地先安抚好他的情绪,说道:“四郎,可能,不是所有我想做或者已经做过的事都是对的,亦或者,也不是所有事你都认同。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我也深知四郎你是最惜我怜我之人,因而,所有事,你都尽可能地依着我的心意。”
赫连擎有些云里雾里地听着,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突地脸色阴沉下来,隐怒道:“你是不是又想着离开我?!”说着用力抓住慕容凝的双肩,霸道地说道:“休想!”
慕容凝已经很习惯看到他一有风吹草动就是这副德行,却难得好性子地不生气,反而发笑,说道:“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走得出未央宫还是走得到椒房殿?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改不了!”
赫连擎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草木皆兵了,有些愧色,但脸色仍旧不好,怨道:“既然明白我的脾性,就不该总让我疑心!”
“你自己疑心病重,又怪我了?”慕容凝有些没好气地回顶回去。
见她生气,赫连擎才真的不敢再有脸色,忙赔不是道:“凝儿,是四郎的错,原谅我这一回吧……”
慕容凝根本没想过要跟他计较,根本就已经习以为常了,遂随意回到:“不原谅都原谅了那么多回了,我都没力气跟你计较这些。”
赫连擎听完心情大好,热情地搂住慕容凝,欣喜道:“我最喜欢听你说这句话了!”
慕容凝有些透不过气,推开他,说道:“透不过气了。”
赫连擎欣然从命,放开她,才开始询问主题:“那凝儿你今日是为何而来?”
慕容凝理理华服,谨慎开口:“我想,放萧出宫,好不好?”
赫连擎以为自己听错,有些质疑:“什么?放谁?”
“我想放萧和煌儿出宫去。”慕容凝回答。
赫连擎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疯了吧?放了萧?!她做出这些苟且之事,还带坏煌儿,你居然要放她自由?”
慕容凝自然知晓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多说不过去,但她既已决定放,就自然得放,遂打定主意做通皇帝的工作。
慕容凝异常冷静地开口:“看在煌儿与慕容氏的血缘关系上,我怎么都得给他一次机会。”
赫连擎实难接受,便说:“煌儿自然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但萧不成!她是朕的妃子,竟敢如此不知廉耻与煌儿□□宫闱,让朕的脸往哪搁?让皇室的脸面何在?朕不答应!”
每当触及赫连擎的底线时,他便会很自然地摆出皇帝该有的架势来,便不会再与她“你我”相称,会换上那高高在上的“朕”字,来强调自己的决定不容置疑。
慕容凝自然猜得到他的反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才不疾不徐回应他:“煌儿愿用他的皇子身份换萧一命。而我却是因为煌儿的重情重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何况,他还喊我一声姨母。”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煌儿怜惜!”赫连擎有些忿忿道。
“这种女人?哪种女人呢?”慕容凝有些不自然地问他。
“堂堂贵妃,居然与养子行苟且之事,不知廉耻!”赫连擎想都没想就蹦出这些话来。
慕容凝脸色异常难看,幽幽说道:“是啊,不知廉耻。可不知廉耻地岂止她一人啊……他们虽有母子之名,却无血缘。而堂堂□□公主不还与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兄苟且吗?更不知廉耻地生下一个又一个孽种,不是吗?”
没料到自己的一番泄愤的话,让慕容凝突然联想到他们自己身上来,还说出那番自毁的话来,这让赫连擎好不后悔。
赫连擎有些乱了分寸,急急抱住慕容凝,歉意满满:“凝儿,你别胡思乱想,我随便说说的,你别自己想岔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惹你不开心。”
慕容凝的脸色仍旧很差,开口道:“这是咱们永远都逃避不了的事实。现在虽然无人提起也无人敢提,但谁又能保证,这一辈子就没人来戳穿我们呢?”
赫连擎听着这些话,抱她抱得更紧了,不安地说着:“凝儿,求你了,我求你别想这些了好吗?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人会揭穿我们的,没有人…”
慕容凝知晓自己已经对症下药了,遂稍作调整,缓和一下气氛,说道:“四郎,我没事,你莫担忧。只要有你在,咱们就能一起好好走下去。”
慕容凝的话显然是一剂良药,让赫连擎稍微有点放松,不再那么紧张失去。
如此一来,赫连擎似乎就被慕容凝牵着鼻子一样,不得不顺着她的心意来。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道:“朕不赞同且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切后宫事宜,皆由皇后娘娘做主便是。”
慕容凝要的就是皇帝的这一句话。
不消几日,慕容凝便安排妥当,将赫连煌和萧分批送出了宫。
赫连煌终其一生都未再踏入京城一步。而萧几经周折,才真正愿意抛下所有,前去赫连煌被流放的蛮荒之地与其相伴。其间,萧与赫连煌所生的女儿萧瑶在三岁那年被人掳走,不知所踪。他们至死均未与女儿团聚。
而慕容凝,虽有心放赫连煌与萧生路,却阻止不了赫连擎要扼杀孽种之心。最后虽经数年,仍说服不了赫连擎对萧瑶肃杀之意,最终萧瑶被赫连擎摔落悬崖,年仅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