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节(1 / 1)
谢陵远在邵万城的威逼利诱下,战战兢兢吃完了一顿美味的晚餐,而后又几乎是被逼迫着爬上了车,被遣送回家。
七八点钟路上车还是不少,主干道上灯光明亮,偶尔路过几条路灯昏暗的小街,能看到街边有零星的火光,似乎是有人在烧纸钱。
“今天是清明节啊。”谢陵远似乎才反应过来,“你们没去么?”
邵万城知道他问秦羽的事,默了默答道:“没去,我们毕竟不是他的家人。”
谢陵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邵万城说的也没错,陵墓算是个很私密的地方,秦羽新死,家里人未必愿意外人前去打扰。
“不为别的,秦羽他老爸很不喜欢他和我们混在一起。”邵万城却说,“就连他的死,他老爸都几乎迁怒于我们。”
谢陵远怔了怔。
“不过追悼会那天我没看见他爸。”邵万城面色有些阴沉,“谁知道呢,我总觉得那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秦渊有些说不清的敌意。
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谢陵远从来都不会多问,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邵万城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下,“我接个电话。”
谢陵远点点头,不知道谁的电话让他郑重其事到特意停了车。
不过看邵万城的神情好像不是很放松,接起电话也是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语气始终有些不善,他说的什么谢陵远没能完全听明白,只听到他问“多少人”“报警了么”,最后还颇凶狠地撂下一句:“都是些什么杂鱼,给我守住了,我一会儿就到!”
谢医生的小心肝有些被吓到了。
邵万城挂了电话,尽量放缓语气说:“先送你回去,我公司出了点事。”
“……是打架斗殴么?”谢医生小心地问。
“差不多吧。”邵万城蹙着眉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似乎很想抽根烟,但还是忍住了,发动起车子,以飞一般的速度狂飙而去。
谢陵远被加速度拍在后座上,心里很疑惑邵万城到底是干什么的,难不成黑社会也有公司么?
爱丽丝在楼上只呆了一小会儿,就下楼去看了看,秦渊正在厨房里洗碗,她在门口站了站,看见盥洗台上正好有两个水池,就上前挽起袖子加入了洗碗的行列。
秦渊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爱丽丝没什么表情,“承蒙款待,剩下的我来洗吧。”
“不用。”秦渊这么说了一句,见没什么效果,只好把剩下的碗筷挪到她够不到的地方,“你去歇着,不用做这些事。”
爱丽丝关掉了水龙头,抬头看了看他。
秦渊在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中几乎想落荒而逃,才坚持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目光。
爱丽丝低头冲干净手里的盘子放在一边,又抬起头看看他侧脸,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秦渊愣了愣,没怎么过脑子就问:“我哥哥么?”
“不是。”爱丽丝笑了笑,“秦公子,你去过伦敦么?”
秦渊没有表现出惊慌,只是面色微沉,看起来仿佛在思考,他说:“去过。”
“你信基督?”爱丽丝又问。
秦渊迟疑了一下,“以前信过,现在不了。”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爱丽丝怔了怔,“为什么?”
秦渊心知再这么让她问下去不太妙,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却反问了一句:“为什么问这些?”
爱丽丝还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是把我当成那个人了么?”
这样一来,爱丽丝有些审不下去了,她摇摇头,在毛巾上擦了手,也不解释一句,直接往外走。
“爱丽丝。”秦渊忽然从背后叫住她,“你是不是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爱丽丝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追你啊。”秦渊露出一个挺可爱的笑容。
爱丽丝没说话,出了厨房顺便把门给他关严实了,如果给她把钥匙,她说不定会顺手把秦渊反锁在里面。
厨房里的秦渊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情。他匆匆洗完了剩下的碗筷,打开厨房门出去的时候,正撞上爱丽丝提着箱子从楼上下来,他愣了愣,差点以为爱丽丝这是被自己气走了。
“你去哪儿?”秦渊连忙挡在了楼梯口。
“Antrees总部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爱丽丝说着,打算绕开他往外走,却被秦渊一把拦住。
“我很快就回来。”爱丽丝只好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要去。”秦渊却说,“太危险了,他们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
爱丽丝一时有些懵,连她都不清楚Antrees究竟招惹上了什么事,这位秦公子倒是好像了如指掌,她只好顿了顿,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吗?”
不出所料,秦渊再一次沉默了。
爱丽丝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要是别人突然把她叫来当什么保镖,又遮遮掩掩态度暧昧,到底要做什么都不说清楚,她恐怕早就没耐心了,就算那人对她客气照顾也没用。即便决定了要等到第七天,爱丽丝通常也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可是对着秦渊,她莫名其妙硬不下心肠来,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阿城恐怕已经过去了,我不放心,必须要去看看。”
秦渊也知道拦不住她,只好转身,从衣架上摘下了自己的大衣:“我送你过去。”
四月份的夜晚依然寒凉,邵万城躲在轿车里,嘴里叼着根烟,一只手摸在大衣兜里,远远看着夜色中Antrees总部大厦的入口。原本的自动玻璃门外面已经降下了一层防盗铁门,比一般商铺用的那种要厚实不少,楼里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人都在哪儿。
他兜里藏了把国产92式/手/枪,平时一直放在车里备用的,今天只不过是出来送谢陵远回家,谁知道会碰上这种倒霉事,他怕回去一趟太浪费时间,只好直接赶过来,身上就只有这么一把像样的武器。
他开车刚到的时候,周围也像此时一般安静,Antrees大厦除了降门灭灯之外看不出什么别的不好。听晚上值班的人在电话里说,方才真是好一阵恶战,玻璃门被枪手从街对面打了个稀烂,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才把铁门降下来云云。邵万城忍不住在心里鄙夷,没死人那能叫恶战?何况降个铁门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用得着你冒生命危险了。
不过街上的行人都已经被吓跑了,整条街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楼里的人想必是已经报警了,邵万城过来的时候街口有警车守着,他出示了工作证件才能开着车进来。Antrees的事警察向来只在外围协助,从不直接参与,甚至为了避免被殃及,街道两头的刑警都躲得远远的,一步都不愿踏进来。
他方才停了车,见周围没有动静,就开了车门想悄悄走近了看看,谁知刚迈出一只腿,一颗子弹就擦着他裤腿打在了柏油路上,好不惊险,邵万城只好关紧了车门,乖乖龟缩在车上,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看那子弹打来的方向,似乎是从街边一座十层大厦房顶上发射的,隔着挺远的距离射击还能如此精准,看来对方用的是狙/击/步/枪。
连狙/击/手都出动了,这次恐怕不是小事,邵万城兜里就一把92/式手/枪,当然不敢再傻呵呵地往外跑,好在他的汽车玻璃都是特制的,狙/击/枪子弹也打不穿。他只是有点弄不明白状况,对手是谁?这时候发难是为了什么?区区几个枪/手也打不穿大厦的门,他们难道要一直在这里耗到天亮?
还是为了把谁引过来?
正这么想着,他听见由远及近的引擎声,微吃了一惊,接着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让他怨念了一天的黑色劳斯莱斯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