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会恨我吗?(1 / 1)
祁觞不安的盯了一眼,她脚步戛然而止,莫名的胆怯起来,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恐慌硬压下去。
“师弟,把她带回昆仑山。”他口令一下,祁觞毫不犹豫的回应,“慢着!”
接着说,“不知府上丫鬟哪得罪岳兄你了?”
“这得要问师傅赐的冥剑了,它驱魔无数,却从未这么抗拒一个人过,如此不祥之兆,我当然要带她回昆仑派交给师傅查明原因。”说着,又盯了一眼姝翎。
祁觞轻笑,“岳兄多想了,你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姝翎她是溪安来的,她爹是知县,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他的师弟们连忙点头,低声细语,“师兄,只是阴气重了点罢了。”
“五神归日降临,妖魔成群作乱,凡人都能修炼成精,她也不例外。若我没算错,她一定常被妖魔缠身,如此不祥之人,更应该带回昆仑山查明!”岳千坚决说道。
祁觞忐忑不安,岳千为人说一不二,姝翎已经被他盯上了,若是让他带回,她一定凶多吉少,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陆大毅见祁觞脸色一变,像是明白了什么,走到姝翎身边,莞尔一笑,“岳兄,姝翎姑娘在祁府也半年有余,我们终日和她一起,又怎会是不祥之人呢?”
“倒是有人紧咬着人家小姑娘不放,说什么不祥之人对人家死缠烂打,我说你们昆仑派的弟子怎么那么好色?”十古禄突然走了过来,没好气的讽刺着,一点也不畏惧。
“你……”他的师弟们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
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我只是公事公办,至于一些学无所成的女弟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十古禄忍气吞声的瞪着他,一言不语。
他的师弟见天色已晚,小声的提醒道,“师兄,琅琊掌门已等候多时了。”说完,岳千冷冷地凝了一眼姝翎,半响,才肯往门口走去,这凌乱的气氛逐渐淡下,祁觞贴近陆大毅耳旁,“他们交给你了。”
陆大毅明白的点头,跟在了他们身后。
直到他们走后,童寇冷淡地离开,灵昭回过神来,彷徨的盯了姝翎一眼,心有余悸的随着他离开。十古禄望着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为何看到他,自己会如此紧张?
而姝翎茫然若失怔在原地,不安的情绪还未散去。祁觞向前踏出一步,不容姝翎多说什么,拉住她的皓腕,往前走去。
因为走到太急,引得皓腕一阵发疼,她慌张的问,“王爷,怎么了?”
祁觞一言不语,只是冷淡的牵扯着她。脑海思绪万千,他很清楚岳千的为人,他已经发现了姝翎的不同,他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回来找姝翎。
见他迟迟不答,只是义无反顾的拉扯着她,便不停的狰狞开他的手,“王爷……”可无论她怎么反抗,他还是不以为意的拉着她,完全不顾她的呼喊。
“祁觞!”她忍无可忍,突然咆哮道。正是这一声,他脚步才骤然而止,两人相视无言,一丝寒风顿时刺入心骨。
她呼了一口气,揉了揉皓腕,难堪地低下头,语无伦次,“到底怎么了?我跟岳千素不相识,他想对我做什么?为何说我是不祥之兆?”
他唇齿却一言不语,目光似箭却冰冷如霜,又拽起她手往前走,似乎不想回答她所问的。走到洞口后,他挪开一块巨石,嘴里嘟囔一句咒语,手掌心打入地面,紧接着底层浮出一扇石碑门,将她拉了进去。
姝翎诧异一望,四周都是由金玉雕刻而成的壁,一张榻放在角落,旁边是千年材质制成的古老木桌,各式各样的陶瓷杯立在上,很快地,进来的石碑门消失了。
“祁……”觞字还没说出口,他直截了当将她拉近,“什么也不要问,不想被岳千带走,这段日子就乖乖待着这,哪也别去,我会留在这。”
她先是一愣,面对他如此严厉但又不失关怀的语气,就算有再多话也问不出口了,仿佛内心忐忑的,不安地,恐慌的压抑都过眼云烟,她手足无措的挠了鬓发,欣然点头。
没多久,转身扑向榻上,精疲力倦的伸了个懒腰,她好一段日子没能睡上好觉了。“这里只有一张榻,我们怎么睡?”
祁觞走向前,抬手挥动一丝光,“这样就行了。”姝翎诧异的摸索,榻中央似乎多了一堵墙,但只是摸得着看不见。
祁觞静静躺下,烛光也暗了,姝翎眼愣的望着他,虽然王爷就躺在身边,可这堵透明墙却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王爷叫她不要多问,虽然自己听得不明不白,但也清楚岳千对她不怀好意,王爷也许是为了保护她,才将她安置在这。
……
“王爷。”她小声呼唤。
“额?”
她凝了一眼盖在祁觞身上的棉被,顿时一阵抽冷,“被子能给我盖一半吗?”
他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直截了当的把棉被全扔向她,“拿去吧。”
她也没多想,盖上棉被,蒙头大睡。
很快地,天空入了夜色,姝翎睡的香甜,一个不经意的翻身,无情的从榻上摔下,扑通一声,正惊醒了闭目中的祁觞。他转过头,往前一瞻,那丫头正四脚朝天的呼呼大睡,完全不知自己掉落。
“睡觉都这么不安稳?”他抱怨一句,施法收回墙,小心翼翼将她抱上榻后,准备闭眼入睡,谁知,没了这堵墙的阻力,这丫头连人带脚的压在他身上,继续打呼噜。
他瞪大眼睛,忍不住咒骂一句,“你一个姑娘家,睡觉不要这么随性!”
正是这一句话,姝翎缓缓苏醒,发现自己压在王爷身上,似梦非梦,懵懵的问,“王爷,你怎么睡过来了?”
祁觞哭笑不得,“是你睡过来了。”
她也没多看,直接说,“不是有墙吗?我怎过的去?明明是你过来的。”
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丢出一句,“别睡了。”然后伸手将她拽起,让她更加清醒。
姝翎撇了撇嘴唇,“王爷,你怎么这样啊,你自己睡不着,就不给别人睡。”
他上前拧起她的脸颊,“你还好意思问,是谁半夜掉下榻吵醒了我?是谁四仰八叉的压在我身上?”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
她难为情的低下头,沉默寡言,心里偷偷窃笑,虽然王爷看起来很愤怒,却带有一丝莫名的可爱。
冷静一番后,两人默默无闻,气氛顿时变得黯然,月色打进窗子,微光映在他们的脸庞,透出几分腼腆。
“啊翎。”他突然叫了一声。
她望了一眼,“怎么了?”
他目光忽然暗淡下来,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你害怕岳千吗?”
她镇定自若的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然后淡然一笑,“况且有王爷你在不是吗?”但心底却一阵落空,她怎能不怕?这个岳千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般。
祁觞一瞥,她的脸好象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也不多想,心灵干净的就犹如一张纸。如此纯真的她,为何却堪上了这样的命运?
“若有朝一日,我也那样对你,你会恨我吗?”
话音一落,姝翎怔住了,无尽空虚。她从未想过这个,王爷为何要那样说,在她心里,他是她最信任的人,他收留她,救了她一次又一次,教她写字,带她御剑,她甚至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偏爱。
她刹那间想起留守清,从小到大,他默然相守,即使她是个祸害,他也不曾离开过,陪伴了她十四年,最好的伙伴,可如今却背叛了她,要把她赶尽杀绝。而现在,同样是王爷,一个她深爱至极的男人,爱的越深,恨的越深,如果连他都伤害她,她又怎会不恨他?
“会……”她声音开的极低,可心里却是个未知数。
这个词还是被一旁的祁觞听见了,他并不诧异,仿佛预料之中,只是心底还是会莫名的落魄。
“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她坚信一句,小手不由自主的落在他手心里,安逸的靠在他肩膀上,她相信王爷不会,无论发生何事,王爷一定会站在她身旁。
祁觞低落的望着她,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她却如此肯定的相信他,姝翎,你要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