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中毒(1 / 1)
盛夏的午后,阳光似火,毒辣刺眼。空旷的赛车跑道上,一辆以死亡速度飞驰的赛车急速驶过,不在乎成绩,亦不在乎生死,最终以车毁而结束。
阴霾再次浮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只听得到“砰”的一声巨响,这个男人狠觉的不留半点余地,拼尽全力朝着面目全非的车辆砸去。
血流却不管不顾,疼痛而不自知,这个料峭冷峻的男人,唯有用自残的形式,来表达着自己的凌乱与破碎。
还来不及再度挥拳,受伤的右手就被快速赶到的医疗队包扎好,肖朗策冷眼扫视着这些围着他转的人,眸光忽然间变得支离破碎。他连自残的权利都没有,真够可悲的。
没有人可以依靠,就只有自己坚强。肖朗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像过电影般闪过自己的童年片段。
渴望被爱,却永远得不到爱,他能看到的,只有父亲冰冷的脸。他的拼命,他的努力,只不过是想得到父亲的爱而已,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可惜,越想得到的,越是他得不到的。
父亲的笑容,唯有在年夜饭上才会展露,只不过他知道,那是因为他那个小妈和弟弟在,他是应该感谢他们还是应该恨他们?
往事不堪回首,此时此刻,他那冷漠的父亲,因为他的初次反抗而失去了健康,这又算什么?
他是该愧疚,还是该为自己和母亲而感到高兴?
他只想随心所欲的活一次,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抛不开这所谓的血浓于水亲情?为什么他唾手可得的幸福,总是要划上悲剧的符号?
毒辣的阳光越发的肆意妄为,生生的将肖朗策的料峭冷峻刺穿,变得支离破碎……
寒瑟的人在力扬,魂已经不知飘向何处。钢管舞课教得乱七八糟,老会员碍于情面,去上别的大课。新加入的会员不满寒瑟的服务态度与教学质量,直接投诉到了经理室,寒瑟迫不得已赔礼道歉,课也改由别的教练代课。
奖金报销外加经理的咆哮,寒瑟毫不关心,打电话关机,再打依旧关机,肖伯涛勉强捡回一条命的消息她还是从报纸上得知的。
报纸上说的冠冕堂皇,小道消息却是漫天飞,寒瑟在教练们异样的眼光中就能得知她的绯闻有多少。
把肖老爷子气得半死,差点把命都丢了,硬霸着有未婚妻的男人死不放手。这算是十恶不赦了吧。寒瑟忽然都有点怀疑,力扬是不是有肖家的人,怎么每次她的消息,总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过来。
汹涌到连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联系不上肖朗策,心烦意乱的寒瑟只好躲到天台抽烟,却丝毫化解不了她内心的烦闷。
夕阳西下,微风渐起,寒瑟在天台上一呆就是半天。
肖伯涛和黎静香恨不得自己立马从他们的宝贝儿子身边消失,现在贸然跑去医院,只能将事态越弄越糟糕。
寒瑟可以想象得到肖朗策此时的痛苦。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分担?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寒瑟有些讶异,却不想回头。
直到手中的烟被他夺去,寒瑟才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冷而硬的声音,不带有半点的友好,这个女人,说话时连头都懒得回下。只给了他一个倔强的侧脸,一个疲惫不堪,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疲惫不堪的侧颜。
左牧非想帮她把紧锁的眉头抚平,扬起的手指却在半空中有一秒钟的停留,随后还是放下。
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的一掷千金,帮她买下那间置她于死地的酒吧,他是否还有机会?
理智告诉他别再幻想,根本就没有如果,一切早已成为定局。
“他在你常去的那家酒吧里。”
“谢谢。”
寒瑟看了眼将落寞隐藏的左牧非,沉默了许久,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擦肩而过的,是寒瑟随风飘起的长发,决绝的背影,终究只能是与他错过。
谢谢……
谢谢……
左牧非眼睁睁的看着寒瑟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徒然失笑。
……
华灯初上,这个时间里酒吧的人并不多。偌大的酒吧里,寒瑟将视线定格在那个眉头紧锁的男人身上。
颓废、消极的他,支离破碎……
他的面前,是一堆已经喝空了的酒杯,或倒或立。阴霾的苍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仿佛只要靠近,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冷漠不过都是他们的伪装,寒瑟明白,这种伪装,一旦触碰到底线,会有多痛。
视线突然被一个女人挡住,肖朗策不满的送了她一个字:“滚。”
这个女人不但没走,反而在他的身边坦然坐下。肖朗策抬手,就要扼住她的脖颈。只是抬眸的瞬间,极尽崩溃的眼神忽的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再次黯淡。
他又一次对她食言,又一次将他的承诺变为一纸空文。
千杯不醉,他的酒量为何要这么好?此时的他,宁愿喝的酩酊大醉。
受伤的右手,纱布早就被酒精浸湿,寒瑟看在眼里,心如刀割。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陪你。”
寒瑟说完,随即拿起一杯烈酒,仰头灌下。
酒的甘甜与辛辣在唇齿间绽放,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引领着寒瑟又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借酒消愁,真的能解愁吗?很多人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却依旧抵不过酒精的诱惑。
这个女人,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烟草味。此时又拿着酒当水喝,肖朗策苦笑,以为承诺很容易实现,到底是他太自负了。
明明她是来劝自己的,明明想着要趁着酒劲儿跟她说分手,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中的毒,太深。
想忘记,谈何容易。
看着这个女人一杯一杯的买醉,肖朗策并不想阻止。她和他一样,总是在约束下生存,偶尔,任性一次,有何不可。
“手机碎了,对不起。”
肖朗策像个孩子般认错。将之前的狠觉抛之脑后。要他放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那个寒冷的冬日,她独自在酒馆里买醉的夜晚。她吐了他一身,他却丝毫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那时候,是不是他彻底沉沦的开始?
欲言又止的肖朗策,分明将自己部分的情绪隐藏。
她还没有醉,肖朗策想说什么,寒瑟一眼就能看出。也对,他的父亲被她气成了偏瘫,她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在一起。
寒瑟不语,只是任由酒精冲击着自己的味觉与肠胃。她在等他做决定,如果分手,她会决绝的离开,不会再有半点的纠缠。
过于懦弱的男人,同样不适合她。
可偏偏,她不希望听到这个最令她心碎的两个字。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索性喝醉了,更好。
这个女人的酒量到底不如肖朗策,随着空酒杯数量的增多,她的眼神也随之涣散。黑亮的瞳仁里带着迷茫的空洞,笑容虚浮在脸上,假到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出。无奈精神过于涣散,寒瑟根本就来不及伪装自己真正的情绪。
借着酒劲儿,寒瑟笑的有些肆无忌惮,唯有这种嚣张的笑容,才能给她十足的勇气。
“无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细如蚊子般的喃喃自语,寒瑟却拼尽了全力,这酒,果真是好东西。
涣散的目光,在肖朗策漆黑如墨的眼眸处定格,她在等他的答案,一个她只有这一次孤勇的答案。
肖朗策的声音,多少有些酒醉的模糊,却在寒瑟的耳里,是最暖心的言语。
意识在一点点的沉沦,就在寒瑟彻底要失去意识之前,她分明听到了,他对她说:“这一世,你只能成为我的妻子。”
……
这一觉,寒瑟睡得格外的安稳。那些见了几面就迫不及待要结婚的人,寒瑟之前觉得很荒唐,原来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隔天等寒瑟醒来,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寒瑟不用看表也知道,她睡得有多沉。
寒瑟慌忙起身,满世界找衣服,床上只有睡衣,衣柜里清一色的衬衫西装。
无可奈何的瞄了眼闹钟,十点四十。
今天她上早班,就算是她长翅膀从天空中飞过去,也是迟到。
宿醉之后是头昏脑涨,浑身不舒服。空腹饮酒,她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硬着头皮给经理打去电话,被告知肖朗策已经帮她请过假。今日的闻言细语和昨日的河东狮吼,让寒瑟分明有点恍惚。
此时的寒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间房,明显就是肖朗策的卧室。
头痛的要炸开了,寒瑟懊恼的摸头,昨天她是去劝肖朗策去了,怎么到头来她喝的酣畅淋漓,不醉不归。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切都应该好起来才对。她昨天偏偏要醉的一塌糊涂。
既然如此,昨天喝醉的话,今天还算数吗?
寒瑟忽然想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头更痛了。
找不到答案,索性不再去想,寒瑟直接朝客厅走去,空荡荡的客厅,却飘着淡淡的饭香。烤土司、豆浆、蔬菜沙拉、水果沙拉、荷包蛋、培根卷……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