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抉择（1 / 1）
绝大部分的咖啡，都泼到了肖朗策的手上。寒瑟精心挑选的衣裙上只沾到了一点点的咖啡渍。
周围一时之间都显然了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寒瑟这一桌上。
愤怒的贵妇人，低头不语的年轻女人，冷峻料峭的男人，一看便知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那男人有着深邃隽秀的五官，修长笔挺的身材，清冷桀骜的气场，怎样看，都完美至极。有这种出色的儿子，母亲自然对儿媳妇挑剔的厉害。
服务员急忙递上毛巾，试图化解尴尬，但十足的火药味，却令他们不得不先退场，这种场景，每年都有，周而复始，丝毫没有要退出咖啡厅的意思。
肖朗策拿起毛巾，替寒瑟拭去裙子上的咖啡渍，动作自然而轻缓，黎静香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她暗暗懊悔，千不该万不该拖到现在才出手，儿子的心显然已经彻底偏离了自己的掌控。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寒瑟有点不知所措，她宁愿这杯咖啡是泼到她的脸上，肖朗策的突然出现，只会令黎静香更加愤怒，或许，还以为是她在挑拨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
果不其然，黎静香冷冷的看着寒瑟，目光如刀，随即转向自己的儿子：“她让你来的？”
肖朗策脸色沉了沉，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冷峻，黎静香第一次见儿子这样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心慌。
肖朗策顿了顿，低沉清冽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是我自己打听到的。妈，你和那个女人过的都不幸福，难道非要让我也要如此吗？”
目光坚毅笃定的男人，料峭隽秀，却不得不在夹缝中生存。
寒瑟看着肖朗策，咬唇不语。
终究，是她当年的年轻气盛毁了她自己。
可如果有如果，寒瑟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父亲，给了她一切，她不能任由旁人毁了他一生的清誉。
就像黎静香，她再讨厌自己，终究是肖朗策的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最难办的只能是深爱着她的肖朗策。
寒瑟苦笑着，她算不算是自私？任由深爱她的男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黎静香听到儿子当着寒瑟的面戳穿自己的痛处，悲从中来，往事刺骨，扎得她心如滴血。黎静香指着寒瑟，声音凄厉：“她跟她有多像，你会不知道？你就忍心再在你妈的心上扎把刀吗？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进肖家，永远都不会。”
咖啡厅外早已下起了瓢泼的大雨，雷声伴随着黎静香的声音同时响起，寒瑟的心随之跌进低谷。
寒瑟完全像对魏常丽那样冷嘲热讽，肆无忌惮的挑起她的怒意，但对黎静香，她终是做不到。
明知没有任何的可能，心却总是有那么点点的期许，谁让她是肖朗策的妈妈，谁让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还爱的这么无可救药。
寒瑟拽了拽肖朗策，轻声道：“我先走了。”
随即起身欲走，却又被肖朗策拉回自己的怀抱。
“外面下雨了，你能去哪儿？”
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着寒瑟，盯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的肆无忌惮，她的完美伪装，在肖朗策面前，不堪一击。
“算我求你。”
寒瑟的眼神几近哀求，甚至将目光转到了黎静香的身上，希望她能放她走。
黎静香紧紧的盯着寒瑟，恨不得直接杀了她。多年温情的母子关系，因为这个女人，全部毁于一旦。她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八年的儿子，就这么拱手让给一个不择手段的狐狸精，凭什么？
肖朗策叹了口气，说：“妈，对不起，寒瑟是我认定了的妻子，我这辈子，只会娶她。”
说完，他决绝的起身，顺势将寒瑟拉起，不想再在这里停留。
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黎静香随即冷声道：“朗策，别逼我，你会后悔的。”
肖朗策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拉着寒瑟径直离开。
这种最坏的结局，还是来了。
无关寒瑟的谦卑，无关寒瑟的礼仪，无关寒瑟的争取，只因为，她是寒瑟。
走出咖啡厅的一刹那，寒瑟只想冲到雨里，疯狂的逃离。顺其自然，不过是一个借口，她的心，早就无可救药。那一纸婚书，是她朝思暮想的全部希望，却被寒瑟锁在了内心最深处，不敢开封。
这个云端上的王子亲口对他母亲说要娶她，还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寒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上一辈的悲剧就在眼前，她的胜算又有几分？肆意妄为的将肖朗策置于风口浪尖，瞒着所有人跟他领证，寒瑟做不到。
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就不想让他有半点的伤害。黎静香的魔咒，狠厉无比，正中寒瑟的痛处。
想逃离，却挣脱不住肖朗策的桎梏，寒瑟无奈的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飞蛾扑火，只会自取灭亡！
寒瑟颓废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相信我，给我点时间。”
对上肖朗策关切的神情，寒瑟只得逼迫自己冷静，桎梏住她的男人，何尝会比她的痛苦少。
寒瑟从包中掏出雨伞，朝肖朗策晃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我没那么傻。你妈还在咖啡厅里，跟她好好谈谈吧，我可不想背上个拐带别人儿子的罪名。”
怀中的女人，笑容虚浮在脸上，疲惫不堪。
如果欧贝贝没有跟他打电话，如果他忍住了不去搅进母亲与寒瑟的初次交锋中，情况会不会有所转变？
偏偏，他的理性，在接到欧贝贝电话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肖朗策紧抿着薄唇，昔日锋利黑沉的眼里满是落寞，最终选择放手。
浓密的雨点，肆无忌惮的下落，将肖朗策的落寞直接刺进寒瑟内心最深处，寒瑟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和他直奔民政局，用那小本子彻底拴住他，可现实，由不得她肆意妄为的去毁了他。
咖啡厅里的黎静香，目光始终注视在寒瑟的身上，寒瑟咬了咬牙，倔强的转身，撑起雨伞，随即没入雨中。把她儿子留下，自己离开，这个结局，但愿能让黎静香有那么一点的满意。
瓢泼的大雨，一把雨伞不足以避身，雨点打花了她精心修饰的妆容，打湿了她还沾有咖啡渍的衣裙，此时的寒瑟，狼狈不堪。
寒瑟苦笑着，任由雨点肆虐，谁让她狠不下心来，彻底的抢走黎静香的儿子呢，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回到小区时，寒瑟的浑身已经湿透，夏日里的暴雨，丝毫没有任何的温度，照样将人冻得够呛。
寒瑟开门准备洗个热水澡，刚推开门，就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多出了一个人。
江越正拿着遥控器乱换着频道，见寒瑟满身的狼狈，皱了皱眉，起身就往寒瑟的卧室里走：“你不会躲会儿雨再回来吗？搞成这样，真不让人省心。”
寒瑟在玄关处换了鞋，随口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越的脚步顿了顿，转身不满道：“什么叫又回来了，这是我家。我还想问你呢，怎么随便就让男人住进来了，不会是那个随便穿我衣服的人吧？我可不想让他做我姐夫，一点都不知道讨好我。”
姐夫？
寒瑟暗暗叹了口气。
寒瑟径直走向浴室：“别贫了，赶紧给我拿套睡衣，冻死我了。”
江越的眼神沉了沉，眼中的落寞转瞬即逝。
卧室里，属于这个男人的东西无处不在，江越快速拿了套寒瑟的睡衣，落荒而逃。
他将衣服递给寒瑟，眼中满是不乐意：“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要跟他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吧。太别扭了。”
寒瑟拿起衣服，关上浴室门的同时，丢给了江越一个合他心意的答案：“他今天不会来了。”
浴室内，氤氲的雾气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感，寒瑟将自己彻底没入浴缸中，暂时享受着温暖。
有时候，这种靠外在的温暖来抵抗内心的冰冷，并不失是一种好方法。
水温渐冷，寒瑟依旧舍不得出来，镜子中的自己，模糊不清，思绪也随之模糊起来。
顺其自然？
先斩后奏？
会成功吗？
寒瑟忽然感觉自己的冷漠还没有修炼到家，否则她就不会还对一个明知不可能讨好的人心存幻想。
浴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越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好了没？再不出来我进去啦。”
“一边呆着去。”
寒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不情愿的从浴缸里出来。
氤氲的雾气早已消退，寒瑟对着镜子冷眼打量着自己。
马甲线、S曲线，她拥有绝对傲人的身材，可惜，这一切如今看来，甚是讽刺。
手机自始至终没有进过一通电话，一条微信。
想必肖朗策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该来的终究回来，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寒瑟瞳孔一凌，冷笑着，或许，她可以自私点，先斩后奏，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