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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不相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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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胡服、打马球、饮葡萄美酒、啖胡饼羊肉,听西凉乐,赏龟兹舞,长安贵族的生活永远鲜丽多彩,新近长安又流行起昆仑奴和新罗婢,出门能带上一两个,总是十分体面的事。不过昆仑奴从南方来,途经赵国,新罗婢从东边来,途经梁国,尽管城中贵人争相抬出高价,数量却总是有限。

所以,弘义宫中,刚刚打完马球,沐浴之后换了燕居的圆领衫,随意披了一件锦领翻领胡服在身上的岐王李忧离摇晃着手中盛着玫瑰色液体的金筐宝钿图案花纹杯,心里盘算着打下赵国和梁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昆仑奴和新罗婢了——昆仑奴也倒算了,新罗婢可是温顺乖巧得很——“登徒子”李忧离弯起嘴角,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如果告诉景明他们就是为了新罗婢也要打下梁国,不知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

婢女袅袅婷婷而来,纤纤玉手端上了一大盘淋了捣碎了的樱桃、杨梅汁肉的酥山,摆在岐王面前的小案上。冷哈哈的大冬天里,冒着寒气的酥山虽然可口,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消受得起的“享受”。陪坐左右的两位年轻郎君,他俩案上摆的都是热茶,其中一位是抚悠在洛阳见过的张玠张如璧。

“大王少吃些,阿娘说了,冷热交替,当心吃坏肚肠。”

服侍岐王身侧的相貌出众的娘子说话很是放肆,可李忧离只用眼尾余光扫她一眼,便接过宝相花边的银匙,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带着奶香的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味道在口中融化,李忧离闭上眼睛,神态怡然地长长“嗯”了一声,看上去似乎四肢百骸都顿时为之一爽,却让那娘子忍不住地要飞眼刀。

“那些龟兹舞女准备好了?”

“是。”婢女垂首问道,“大王现在要看吗?”

李忧离“嗯”了一声,婢女轻轻合掌,候在屏风后的龟兹乐师、舞伎鱼贯而出,向岐王行过礼后,持箜篌、琵琶、五弦琵琶、笙、横笛、箫、篦篥、毛员鼓、都昙鼓、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铜拔等十几种乐器的乐师分左右就坐,妙龄的龟兹少女也摆出了开场的姿势,她们头戴镶宝石黏华羽的帽子,身着无袖露脐锦制上衣,罗裙低低卡在脐下,水蛇腰身煞是撩人。岐王的目光从那些异域美人身上扫过,有些漫不经心。

乐声起,舞衣旋,轻纱掩着金钏银镯华光流转,罗裙扬起,露出□□的双足和莲藕一样的小腿。乔景来至凌波殿时,看到的就是这副龟兹热舞的景象。岐王身后的婢女看到了他,低语一句:“乔记室来了。”岐王的视线从眼前舞动的融融□□转向双手抱在身前笑呵呵比春风还春风的中年记室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众婢搬上了新的坐榻、食案、凭几和手炉,原坐在岐王右手侧的年轻郎君起身坐到了张如璧下手,空出岐王左手侧的位置。乔景却没有坐,对李忧离行了礼,又与两位年轻郎君相互致礼后道:“大王,秦娘子到了。”李忧离却什么也没说,只用银匙指了指坐榻,待乔景坐下,他才笑着问:“景明要不要来一些?”乔景一看那酥山就冷得浑身起疙瘩,忙笑着摆手:“太冷太冷。”贴心的侍婢已端上热茶。

乔景见岐王似乎并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大王不去见见吗?”

“怎么?景明觉得我有必要去见吗?”

“大王,秦娘子非寻常人。”

“何以见得?”

“昨日她对我说‘岐王是成大事之人,天下人当信重’。”乔景此话出口,张如璧与那末座青年也不由对视一眼。李忧离却笑出声来:“人家说句恭维话你也当真,景明真是老实人。”

乔景低头寻思片刻,道:“即使是恭维话,一个小娘子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寻常。”

李忧离却仍不以为然,对陪坐在身边的,张如璧之外的另一位年轻郎君道:“十郎去吧。”转头对乔景笑道,“景明陪本王看歌舞。”看着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而去辛十郎,乔景知道这事在他来之前已议定了。

乔景对龟兹的歌舞并不感兴趣,没看多久又开口问道:“大王,要不要知会十三郎,让他把外甥带回去?突厥毕竟蛮荒,而且恐怕将来要成为兵凶战危之地……”

张如璧暗道在理,却听李忧离平静道:“她是阿史那夏尔最信任的人,我们少不了她。”

“可是……”贺倾杯那里如何交代?

李忧离似是看出幕僚的担忧,笑向他道:“你怕十三郎知道了会有怨言?”盯住乔景那只淤青未退的眼,李忧离眼眸中漾出笑意:“他再有怨言,最多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青,难道还会找上我吗?”

张如璧没有忍住,不厚道地“噗嗤”笑出来。乔景脸上一红,知道嘴皮子上谁也占不了大王的便宜,也不再自讨苦吃,只垂首道:“是……”

李忧离看乔景沉默,有心寻他开心,问道:“景明觉得本王这里的茶不错吧?”

“是……”虽然开始确实喝不惯,可自从岐王伐蜀归来,王府待客全改用茶,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而且长安城内的贵人们喜欢不喜欢的如今都流行喝这个——大约,还算是这位总爱尝鲜的岐王起的头。

“有人说茶在北方也能流行,本王就试了试。十三郎又借机发了笔财,是不是该谢本王?”

“是……”十三郎赚的钱还不是入岐王府的库?

“那人的眼光倒还算准。”

“是……”只是乔景不知岐王说的人正是辛家小娘子。

“景明怎么不喝呢?”

“是……”

“本王这次买的龟兹舞伎不错吧?”

“是……”

“景明仔细看,看中了哪个,本王许你挑两个回家。”

“是……”话刚溜出嘴边,乔景脸上猛一抽搐,连忙叩首道:“啊!不是!不是!”

李忧离看看张如璧,张如璧面有轻责之色,却也忍不住发笑。李忧离转过头,装出一副标准的礼贤下士、关怀备至的和善表情,呵呵笑道:“看你吓的,我去跟尊夫人说如何?”

“啊,大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乔景叩头不止。

“欸,”李忧离不以为然,冠冕堂皇道,“男人蓄妾很正常啊,你是我岐王府的亲信,万一让外人误以为景明连姬妾都养不起,肯定会怀疑我这个做岐王的刻薄下属,这对本王招贤很不利啊。”

“那……那……”乔景憋了半天,道,“那大王有杜绯卿就够了啊!”

“杜二啊……”李忧离捏捏下巴,“风流不羁这一点上,杜二确实比你可爱。”

张如璧看不过李忧离如此欺负老实人,从旁笑道:“二郎,你有心赐景明几个美人,不如赶紧娶妻成家,岐王妃之位一直空缺,姑父不说,心里可急呢。再说有了妻室,给人感觉也更稳重,我看对你招贤很是有利!”张如璧之父乃是故张皇后长兄,故称当今为姑父,对岐王表弟说话也甚随意,甚至在岐王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略摆摆兄长的姿态。

李忧离皱一皱眉:“如璧的口气怎么跟我阿兄如出一辙!你不是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这个人张如璧是知道的,虽然李忧离总是难得一副认真的模样,但他却觉得这不过是表弟不想娶妻的拙劣借口。谁会相信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连自己也说不清是谁的童年玩伴?况且即使岐王当时年幼记不清,但年长岐王将近十岁的太子和岐王的乳母也都会记不得了吗?这两人对此可是矢口否认啊。

“要是你这辈子都想不起她是谁还终身不娶了吗?你可是岐王!”

“我有一种感觉……”李忧离的眼神倏然迷离。

“什么?”

“她已经离我很近了。”

张如璧蹙眉,看看左右,没好气道:“现在离大王很近的只有阿珏!”

“阿珏也不错啊。”李忧离转头探过身去笑眯眯勾了身边美娘子的下巴,“调戏”她道,“阿珏你可愿意?”

如果站在朱雀门上大吼一声:“长安的小娘子们,你们谁愿意嫁给岐王?”估计一百个人里面会有九十九个愿意,但上官珏就是不愿意的那一个。阿珏的母亲刘氏是岐王的乳母,她比岐王略长,与岐王一处长大,最知道这位大王的劣迹。阿珏向后移了移,叩首恭敬道:“这话要被奴阿母听到,奴会被打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自己的乳母,调皮的大孩子忽然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他起身穿过热烈舞动的龟兹美女,推开一道道殿门,最后一道被打开时夹杂着小冰粒的雪花“呼”地涌了进来……

*******

“岐王在宴会吗?”正谈着紧要的事,抚悠却突兀地插了一句,辛十郎一愣,静下细听,隐隐有异域乐声传来——凌波殿离此处不远。“没有,大王只是在看歌舞。”

“是龟兹歌舞?”

“秦娘子好见识,正是龟兹乐。”

“是新买的乐师、舞伎吗?那位龟兹商人是不是叫古勒?”——长安城的西域歌伎、舞伎很多,西市及曲江池一带的胡姬酒肆就非常有名,所以即使知道古勒与长安人做生意,也不能肯定买主就是岐王。抚悠这么问多少有些鬼使神差,听得一向淡定的辛十郎也是微露怔色。抚悠从他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不由无视经岐王府记室引荐这一正途,沮丧地想:“早知道古勒老爹是跟岐王做买卖,还不如跟他们混进王府,省得乞寒节时被人泼了冷水,生一场大病。”同时,对岐王的腹诽也不免更深一层:“古勒老爹说起那位长安贵人就合不拢嘴地赞他大手笔,岐王你为了买几个乐师舞女玩乐究竟挥霍了几多金银啊!”

“我在突厥时见过他们,他们被那拓扣了三个月。”抚悠解释说,因又笑道,“希望岐王没有因为他们的迟来而怪罪。不过如此看来,我们是更有结盟的必要了。”

辛十郎了然地点点头,转回被抚悠岔开的话题:“我刚才提的建议,秦娘子考虑得如何?”

抚悠沉思:“他要我告知夏尔与之联盟的是晋廷而非岐王府,邦国大事原非岐王能够做主,盟约本就该是突厥与晋国的,这没有问题。可他还要我谎称是通过太子而非岐王与晋廷达成的盟约又是为什么呢?太子是半君,替至尊分忧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把功劳白白让给东宫而将从中周旋出力的岐王府撇在一边啊!不合理的事情背后必有其合理之处,岐王府究竟有何算计?仅仅是不愿居功吗?”

“我还是不明白。”抚悠道。

辛十郎微微一笑:“当明白时,秦娘子就会明白了。”

抚悠蹙眉,腹诽一句“故弄玄虚”,然而最重要的毕竟是岐王答应从中牵线,使盟约达成,其他一概无关紧要,因此她旋即笑道:“只要岐王促成盟约,其余好说。”

“那某以茶代酒,预祝结盟成功!”

*******

风渐小,雪渐大,李忧离抬头望着雪花纷落,渐渐模糊的眼前变成了一树粉白落英。

“我记得,她家里有一株很大很大的桃树,我们时常在树下玩耍……”

张如璧将掉在地上的胡服拾起,为李忧离披上,他常常不知该笑表弟演得投入,还是该信他说的确有其事。“我遍访了长安城所有功勋贵戚之家,没有一家有你说的那样一株桃树。”

李忧离却似并未听他说话,他拒绝相信没有那样一株树,因为那株树下有总被他欺负地呜呜哭泣的小阿璃,有她的乳母和阿娘,也有他的阿嬭,他的阿娘。十三年前,当他知道了自己永远地失去了阿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去找她哭诉,却只找到一树落英时,他就是这样抬头望着天,落英如雪,雪落如英——阿娘不在了,小阿璃也不在了,但至少那棵树还在,回忆还在……

李忧离茫然地走入雪中,摊开手掌想要接一片落英,这一刻,张如璧忽然愿意相信世上真的有阿狸。

“停!”

一声断喝,殿中曲声戛然而止,众舞伎退到一侧,面面相觑中带着惶恐,还好他们很快就被安排退下。李忧离猛然转身,不顾再次滑落的胡服,旋风一般步入殿中:“松风!”

“嗨!”站在殿内不起眼位置的侍卫影子一般闪到李忧离身边。

“传我教令,赵知静、高兰峪、史万诠、翟元篪、公孙谷、赫连桢顺、慕容羡、侯三水,五戎殿议事。你,去把杜二找来!我不管他现在在哪个美人怀里!”后一句是对乔景的。

松风、乔景领命而去。张如璧表面淡定,心下却遏制不住地兴奋:要有大仗打了!

“大王如何打算?”

“明年开春发兵,六月之前拿下河东,乘胜攻打洛阳。”

“军队粮草?”

“至少六万人两万骑九个月内的粮草供应。”

“九个月……”张如璧拧眉,“若只取河东自然是够了,乘胜攻打洛阳,恐怕……”

李忧离叹道:“我知道太少,可我大约算过,这已是民部的极限了。”

国力情况张如璧是知道的:近十年来朝廷轻徭薄赋,民间虽有了一定的恢复,但相应国库就没那么充裕了。虽说年内收复了有天府之国之称的成都府,如今称益州,可一则两度征伐,耗损不少,二则刚刚收复之地,更要怀柔安民,不可多取,三则山獠作乱,平定尚待时日,所以这天府之国的好处一二年内未必显现。历来国库三大开支,一曰皇室,二曰军费,三曰薪俸。日常驻守的消耗不说,打仗他是知道的,人吃马喂、兵折马损,打得就是谁的钱多,岐王已经紧打紧算,而且,朝廷用兵绝不只在东面,北边西边防御突厥,巴地蜀地震慑群獠,崤山深处抢夺据点,再减仗就没法打了;而朝廷官员的薪俸也着实不高;说句不恭的,国库最大的浪费在后宫、在宗室,可这两处开支别说是岐王,就是圣人想动也要思之再三。

想清楚这些,张如璧也唯有一声苦笑,只能尽力做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李忧离对表兄的理解报以一笑:“把我的决定告诉阿舅和十三郎,河东和洛阳方面要有所准备。另外,河东有变,把宗玄接回来,十三郎那边,贺兰夫人也要尽快安置,我看还是接回长安吧,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她透底。最后……”他看他一眼,“如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如璧一愣,旋即点头,默默退下。

李忧离摆个“大”字,躺在空旷大殿的中央,轻轻闭上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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