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误会跌宕(3)(1 / 1)
乌追稍走一盏茶功夫,快过峰的时候,恰瞧遇见了正策马而来的苏颜和楼台隐。
三人耽搁一番功夫,这便在一棵百年老树底下乘凉。
“你不是跟你爹娘回风霜城了么?”楼台隐闻见乌追唤马的声音,诧异道。
“先不说我,你怎么来了?”乌追急道,“阿笑呢,他在哪里?”
楼台隐又是一阵惊诧:“当知道你的离开的消息,他原路追你去了。怎么回事,你没见到言弟?”
乌追摇了摇头,心道:“我被爹带回城中,桂子竟然这个时候放我出来。莫非……”犹豫一阵后拍了拍马屁股,神情紧张莫名。
楼台道看向苏颜:“他什么表情?”
苏颜道:“好像万分紧急的样子!”
“莫非言弟出了甚么事?”楼台隐着急地朝向苏颜,“我们快跟去看看。”
“好!”苏颜点头。
楼台隐眼盲,无法辨别方向。所以一路追赶对于指路的苏颜而言,甚是辛苦疲惫。
“东边还是西边?”
“向西!”
“东边还是西边?”
“不,直走!”
响彻在林中的声音,听上去总有那么一种相依为命的意思在里头。
等着过了小山坡,乌追才意识到后面两人跟随自己狂奔的脚步有多累。
忙夹了马肚,缓缓地停下来。
“台隐,如果你要是……”乌追吞吞吐吐,责备自己道。
“你不用担心,我能跟得上!”楼台隐坚定地回答,随之望向苏颜,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面前这人的身上,“颜妹,你会给我引路是不是?”
听到如此亲切的称呼,苏颜暗暗窃喜:“当然了,掌门,我会照顾楼哥哥,你且放心!”
见楼台隐言之凿凿,莫不恳切。乌追也不好再说甚么。
又疾驰了一段路。忽见前方有身穿黑白袍子的弟子策马迎来,一步跨下马鞍。
乌追横眉:“甚么事?”
弟子拱手道:“执法派小的来传话。”抬首看向乌追,“郁金门的门主已经到了!”
“阿笑?”
“言弟?”乌追和楼台隐惊呼道。
“快,随我回去!”
“是!”
三人和着临时传信弟子一同原路返回。
傍晚的时候,才赶回风霜城中。
乌追唯恐自己的爹娘为难言笑,一下马便风尘仆仆地去了爹娘府中。
然穿廊过院,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绸。
明烛高悬的室内,一坐一立的身影就映在暗黄色的窗帘上。
显然可见,凤凰双侠还没有休息。
“追儿,有甚么事进来再说?”团起的拳头还没有落到门上,里间的柳烟女侠就已经出声了。“娘。”乌追轻声道,“孩儿有事找你们商量!”
开门的是他的爹。
水彦大侠一眼便瞅到了他额上的汗水,关切地问了句:“追儿,你就这么担心爹娘把你那位好朋友给吃了?”
乌追脸上愧疚地不知道该拿一个怎样的表情面对水彦大侠,只得垂头道:“孩儿……孩儿……”“哈,不用解释了。”水彦大侠道,“我和你娘已经将你的事查清楚了。别这么急,爹娘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似言门主那样好看的男人,你也是第一次瞧见。不外会产生那么点貌似非分的念头。”轻轻拍了拍乌追的肩,“说到底,他毕竟是你的兄弟。爹娘也没必要过分地难为他。”
回头一看,柳烟女侠款款走近。分柳拨枝地把乌追拉进,和蔼道:“追儿,还好你爹替你解释地透彻。不然为娘倒真是要冤枉你了。”手抚过耳边青丝,“不过,你喜欢甚么模样的要同爹娘商量么?你兰妹也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人,若是知道你自尊心强。她必定不会做个女强人。让人看上去总不是那么温柔可爱。”回头瞅着水彦道,“适才你爹说起那言门主。容貌生得俏,脾气也不错。若是前世投在女儿家,嫁于你做我们的儿媳妇自然是没错。可是事实已成定局。他毕竟长成了一个男人。你平素孤单烦恼的时候有个人倾诉也挺好的。只是……”和暖地握住乌追,“你找个可以说话的人,阿娘也不反对。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你若是还没成婚,这一天都不能安心让个男人随随便便地同床共枕不是?”
凤凰双侠全都是操心自己的儿子。乌追听罢也觉感动,摇摇头没有否决:“爹娘说得是,孩儿糊涂了。”
水彦大侠道:“追儿还有事么?”
乌追摇摇头,又点点头:“那我和兰妹的婚事……”
柳烟女侠截断他:“天色已晚。有甚么事等明早再同我们说!”
“好,爹娘休息,孩儿先告退了!”柳烟女侠和水彦大侠夫妇点了点头。
乌追只地抽身返回自己的屋舍中。
楼台隐和苏颜正守在门外。
见着闷闷不乐的乌追,开口问道:“言弟真出甚么事了吗?”
乌追摇摇头:“没有。”
楼台隐在侧疑惑道:“那言弟呢?”
“在我们对面的那间房子!”乌追回道。
苏颜望见一脸无奈的乌追,疑惑不解:“乌掌门怎么这般没有精神?”
乌追再次回道:“不妨碍。赶马行路太累罢了!”
话毕,对面房门呼啦一开,迎面相对的那人长身玉立,白袍袖角在夜风中烈烈作响。
没有习惯握着的折扇。
没有从容不迫的风流笑容。
疲倦的面上挂着对面相顾不相识的感伤。
乌追直接走上去,一把抱住了言笑的头,语声喃喃地问:“他们为难你了吗?”
脑袋从乌追桎梏的拥抱中探出来了些,一双眼睛朝着头上的那双眼眨了眨。言笑挣脱道:“被你抱得这么紧,不被人为难死,也被你给掐死了!”
乌追安心地笑了笑:“如果是被人欺负,还不如被我给掐死了!”
“小追追,你太过分了。”言笑猛敲了敲乌追的手臂,“敢欺负我,你就死定了!”厉眼瞅着,防备地干瞪着。
“我爹娘怎么会临时改变主意了?”乌追困惑,“那夜他们把我迷倒带回来,可又没有对你不利。哎。我真想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这时,楼台隐和苏颜已经走了过来。
楼台隐凝重的眉色一挑,当下分析:“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我想伯父伯母是另有打算!”恍然记起自己刚刚入城听得守门弟子的话,“听他们们说,明日老掌门要回来了?”
“我师父?”乌追狐疑,“上次爹娘还书信告诉我,师父去了崧山。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叹了口气,吓坏地说,“莫非是爹娘把师父请回来的?”
“有这个可能!”楼台隐沉思一会儿,道,“你有问过么?甚么时候成亲?”
乌追左顾右盼,没想到楼台隐会在这个情况下提及自己的活事,着紧地望向言笑,却见他敛眉微微笑着。
“别胡说。甚么成亲,我……我怎么可能答应呢?”乌追急道。
“不会么?四姑娘可是你将明媒正娶的女人!”楼台隐激道。
“我,反正我不会娶她。”乌追的目光在言笑的脸上游走不定,“师叔一事还没有查清。而且我还想同阿笑游山玩水,我们还要……”
“别说了,小追追。”言笑语气冷冷地笑,“成亲方能传宗接代。再说,你我之间,关系好,又何必在乎不在乎这些俗礼呢?”他举步而走,“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转转!”
乌追在背后喊:“那好,我陪你!”
乌追一路尾随到阁楼后的小竹林。
秋风缕缕,穿梭在竹林间,不经意地扶起了两人耳鬓的乌发。
言笑失落地走在前面,乌追默默地随在后面。
走到幽僻的角落,听到曳动竹叶的风声,言笑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他转过脸,竟然像孩子一样哭了。
以前只知他如孩子般天真地笑着。却不知孩子的心某个时候破碎了,却也可以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追追,你知不知道我说地风轻云淡,其实我心里难受地要命!”
乌追单脚跪下去,轻轻地搂住言笑,涕泗横流地说:“我知道,我什么知道。说实话,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竹影宫的那些日子。虽然是个杀手,可想做甚么都是自由的。没有爹娘又何妨,不用在意什么孝道,不用顾忌履行甚么媒妁之言!”
言笑一把将乌追按倒,瑟瑟竹林下,背心贴着冰凉的地面。
火热的唇角却覆上去。
离唇之后,他的手不安分地摩梭着乌追的眉眼,嘴里喃喃道:“好像,真的好像!”
乌追问道:“阿笑,你说甚么?”
言笑回神过来,抹掉眼泪道:“没,没甚么。什么都没有,又有甚么?”
乌追双手撑着地面,瞪着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你放心,我很好。”言笑拿下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我知道小追追跟着我来,其实也不是纯粹地散心。对不对?”
乌追点头:“是。”言笑拿手奇怪比划了一下,突然噗嗤一乐:“你说我这手也真怪。没有扇子以后竟然格外地灵活了。”
乌追怪异地盯着他:“你折扇呢?”
言笑抿了抿唇,十分无奈地笑:“打架的时候被人折断了。”
“折断?”
“是啊,水墨折扇。我最喜欢的一把!”言笑再次往胸前比划了一下,“你说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霸气?”
“才没有。阿笑舞动折扇,像个小孩子。”乌追乐道。
言笑张大嘴巴,露出遗憾的表情:“啊,就只是像个小孩子吗?”
“不,也不全是。”乌追也再胸前奇怪地比划一下,“比如这样就很像个睿智的男人。”
“睿智?”言笑道,“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个狡猾的狐狸。”
“如果你是狐狸,我就是那块甘心被你吃掉的肉?”乌追宠溺地说,“明日我会同爹娘讲。阿笑,我绝对不会让兰妹成为我的妻子。我知道,你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是,只要小追追可以永远同我在一起,什么事情我可以忘记,什么悲伤我都可以忽视。”言笑坚定地抬起头来,“这天底下,我只要这么一个承诺。纵然抛去初衷,我也毫不在乎。”
突然揽着乌追。
一个分不开的拥抱。
可对于当局者来说,身处迷雾之中,便永远辨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