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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云没死,她活着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这次她是被打得遍体鳞伤之后回来的——被汪曼春送到明家门口的。
也是巧了,那天恰好明楼头疼发作,疼得起不来,而明镜又带了阿香去苏州办事,家里能动、能说得上话的除了一个明台就只剩了阿诚。明台自然是不愿意直面这个冷血女魔头的,便强推了阿诚出去,理由倒是也很充足,“她是你的同事,跟我和清明都不熟,而且她送程锦云过来也应该是公事才对,那我们就更不该出去掺和了。是吧,清明?”
顾清明能说什么?他当然是说明台说的很对。明台难得被他认可一次,当下便欢喜得吊在他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只是一味地起腻。
阿诚摇摇头,给了顾清明一个‘你保重’的眼神,就自己出去面对汪曼春了。
“汪处长,您怎么跟程小姐一起过来了?”阿诚简单解释过明楼不舒服无法出来,便直接问了出来。汪曼春自然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明楼的关切,又吩咐搀扶程锦云的人站开一些,因为‘血腥味太重,难闻死了’,然后才淡淡地说道:“她无故在特高课附近徘徊,正好我去那边见南田科长,看见了,就抓了起来,询问之下她说自己是听人说特高课内有秘宝,好奇驱使才过来看看。”汪曼春抱着臂看着阿诚,“秘宝?特高课居然能有什么秘宝竟然尽人皆知?”
阿诚完全没想到程锦云会想出这么一个托词来,他不带伪作地愣了一下,“秘宝?什么秘宝?”
汪曼春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也觉得他可能是真不知情,便说道:“不知道,她说自己想为抗日做事,所以就想来偷秘宝。我猜,大概是听错了吧……可能是密报才对。”汪曼春瞥了一眼被人架着才能站住的程锦云,十分不屑,“南田科长听说之后十分震怒,也不相信她的话,就又打了一顿。但她不知是真的没别的能说的了,还是嘴特别的硬,居然也真的没再说出别的来。算她命大,南田科长查她也是没什么收获,就放人了。”
嗯?这比直接杀了程锦云还令人无法理解……阿诚震惊地看着汪曼春,“南田科长就这么放了她?”
“南田科长本来是不肯的,她说程锦云和明家有些联系,似乎还是明台的未婚妻,难保她的消息不是从明家透露出来的。但审问中才知道,明台居然爱的是于曼丽……阿诚,不是我说啊,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汪曼春说着,见顾清明和明台出来便说道:“正好,正主来了。明台,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于曼丽小姐的事?清明知道吗?”
明台还没来得及讨好解释,就见顾清明扭过头冲着他的颧骨就是一拳。
不但是明台,就连阿诚和汪曼春都看愣了。不过阿诚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清明,这里头是不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明台往后窜了一步,似乎是怕顾清明再动手,但同时嘴上却是毫不示弱,“你听都不听我解释,就为了一个女人打我,你对得起我吗?”
“跟我谈对不起?你觊觎我身边的人的时候,你想过你对得起我吗?”顾清明虽然还是竭力保持冷静,但脸上的一丝红晕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激动。说完,他也不想听明台继续说,转身便回去了。明台看着他的背影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地瞪了汪曼春一眼,一指程锦云,“曼春姐,她满嘴胡说八道,我看八成就是个抗日者,你还是杀了她算了。”
说完,也走了。
汪曼春看看阿诚,心说,她自己都说了是想为抗日做事,那当然是个抗日者了……
阿诚也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南田科长到底为什么放了她?”
“戴罪立功咯。”汪曼春笑道,“你知道她是从谁那儿听说的吗?是那个死掉了的李秘书。不过她似乎是不认识李秘书,只是说有一次跟你一起出去,结果等你的时候看到了李秘书和一个年长的男人见面,二人说的是日文,其中提到了所谓的秘宝。还说,那个年长的男人是叫他李先生,而他叫那个男人叔叔。”
“这套说辞可是相当完整啊。”汪曼春意味深长地看着阿诚,“梁仲春听了这个说辞之后就跟南田科长说,死无对证,既然不知道真假,那就不如杀了她以绝后患。但南田科长还是放了她,至于为什么,怎么想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人,我是交给你了,你要怎么办就看你了。”
随后,才示意站在远处的手下拖着程锦云上前。
梁仲春显然是怕将此事和自己的财神爷阿诚联系起来,所以力主杀死程锦云。他现在不关心阿诚是否跟重庆或者延安勾结,只要阿诚保证他的利益,那就算阿诚在他鼻子底下公然联络抗日,他也可以装聋作哑——这看似违背他之前的意思,但实际上却是一以贯之的。毕竟,当初他之所以百般怀疑阿诚和明楼,也是为了保护他在76号的大权不被这两位空降部队侵蚀。
但南田的意思则不难猜,她大概和当初汪曼春是一个意思——钓鱼,她想借着放了程锦云来查看阿诚和明楼,试探他们的忠心。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窃听器的曝光——早一日发现他们的马脚,就等于是给他们更少的时间发现窃听器。毕竟,南田不会真的寄希望于像他们这样的人,能在自己家里就丝毫不设防,不会去定期做一些检查。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汪曼春为什么分毫不提阿诚曾经明确表示过明台喜欢程锦云,为什么要把整个审讯结果都告诉自己,又为什么似乎南田完全不知道程锦云曾经在火药黑市被捕。
阿诚扶着程锦云,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
扶着程锦云回了屋,阿诚就看见明台正怂颠颠地捧着茶杯似乎是要递给顾清明,但顾清明却只是站起来帮阿诚扶程锦云坐下,“阿诚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抗日者?”
明台不太高兴地放下了茶杯,试图争夺顾清明的注意力——似乎刚才并没挨打,“清明,她是不是抗日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待会让苏太太来接她,以后就别再见了就好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阿诚听明台根本没提于曼丽三个字,又看顾清明神情平静似乎刚才在外面打了明台一拳的根本就不是他。
这两小子,演戏上瘾啊?阿诚心中暗笑,嘴上却并不提起。
同时,既然明知客厅里也有窃听器,阿诚便有意不提汪曼春所说的审讯结果,“我也是糊里糊涂的。”说着,他转向一脸不高兴的明台,“你给苏太太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一下她妹妹。还有,不管怎么样吧,以后要避嫌,我会跟大姐说,你也要注意。知道吗?”
明台嘀咕了一句,“我注意什么?倒是你该注意才对。”说着便去给苏太太打电话了。
阿诚满心想着得告诉明楼,便也没再理会程锦云,直接就去了明楼的房间。
明楼此时头疼稍微好了些,又见阿诚进来便坐起来询问。阿诚将程锦云做的事讲了一遍,又大致写下了审讯结果给明楼看了一眼,明楼揉了揉额角,“你以后也少跟她……不对,别跟她来往,这种人想起什么是什么,别到时候连累了咱们。”
阿诚点点头,但他显然有些在意程锦云的那套说辞,他想了想,就还是写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也觉得程锦云自己是想不出这么一套说辞的,这八成就是黎叔察觉到了这是个死局,所以才临时教她的。
顾及房中的窃听器,阿诚也就没再多说,“大哥你头疼好些了吗?饿不饿?也该吃午饭了。”
明楼眼珠子一转,显然是要借着阿诚和程锦云亲近造成麻烦的事拿歪,便做出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靠着靠枕,“哎……我也没什么胃口,也没人真心想给我做病号饭。就算了吧。”
阿诚一撇嘴,心说爱吃不吃,不吃饿死算了。但口头上却还是假惺惺地表示了一下关怀,“那我给大哥倒杯热水吧,然后我就去给明台和清明做饭了。”说完也不等明楼做出什么反应,就逃似的跑了出去。